第30章 第 30 章
【時間總是流逝得很快,宿主要做好準備。】
鬱舟突然被這消息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一路上都有些沉默。
這次訂的包廂位置很好,從裏面打開窗就能看到後面一大片的人工湖,但是鬱舟只是隨意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對美景無動於衷,徑直坐下了。
原劇情裏,原主做了手術之後,再也沒機會接觸傅聞策。
鬱舟腦子裏充斥着這些漫無邊際的想法,手裏的湯匙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着,眼睛看着桌上的菜單。
傅聞策以爲他是太過糾結,於是出聲提醒他“想好了嗎?”
沒有迴應。
鬱舟依舊保持着剛纔的動作,全然聽不到他的話。
傅聞策動作一頓,稍稍提高了一點音量“鬱舟?”
鬱舟這時才被驚醒“啊?怎麼了?”
傅聞策很有耐心地再重複了一次“想好要喫什麼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鬱舟此時目光才真正落在了菜單上。
他把菜單往前推,“我都行,你點吧,我沒什麼忌口的。”
傅聞策眉頭蹙起,看來之前的那些風言風語還是對他有很大影響。
他按照鬱舟的口味點了幾樣菜,等菜上來之後,他先動了筷子,給鬱舟夾了一顆獅子頭。
“來,嚐嚐這個,紅燒獅子頭,這家店裏的招牌菜之一。”
鬱舟看着他夾過來的菜,回過神,低頭咬了一口,“嗯,很好喫。”
“再試試這個?你之前一直說想喫的開水白菜,都念叨好久了。”
鬱舟神色一僵,但很快又恢復過來,嚐了一口“嗯,確實很好喫。”
“這個?”
鬱舟順着他的目光,夾起了一塊鴨肉,放到醬碟裏裹了點醬料,再放到嘴裏。
入口的那瞬間,他皺了皺眉頭,但很快又放鬆下來。
彷彿無事發生一樣繼續把那塊肉喫完。
“嗯,好喫。”
但剛剛那一幕沒有逃過傅聞策的眼睛。
他把手邊的水放到鬱舟面前,“喝點水吧。”
“啊?好。”
然後,鬱舟拿起了旁邊的桃花釀,一飲而盡。
但很快,他臉色就變了,整張臉都皺起來,迅速低頭扒了好幾口飯。
傅聞策垂眸,斂下眼底的探究,眼裏多了幾分疼惜。
把辣醬當成甜辣醬,把酒當成水。
他沒想到那些言論會對鬱舟造成這麼大的影響,說到底,是自己大意了。
傅聞策伸手抽走鬱舟身旁的那碟辣醬,把自己的那碟甜辣醬換了過去,然後把那一小瓶桃花釀收起來。
“你現在感冒也好得差不多了,應該可以出來自習了吧?”
鬱舟點了點頭,“嗯。”
傅聞策笑了笑,繼續說道“那過兩天去活動教室吧,那天那裏剛好沒人,這段時間你應該攢了不少問題,那裏討論起來會更方便一些。”
鬱舟捏着筷子的手緊了緊,“要不——”
“嗯?”
鬱舟擡起頭看着他,“要不就不等過兩天了吧,就明天,活動教室有人用的話我們也可以找別的教室。”
傅聞策有些錯愕,“可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們班明天有線代課啊?”
鬱舟勉強笑了笑,“就,沒事啊。我可以逃課的嘛。”
這是鬱舟少數在課堂上能聽懂的數學課,上這門課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打瞌睡,更別說逃課了。
而現在他說到上課的時候表情僵硬,甚至還想逃課,明顯就是抗拒待在公衆場合。
傅聞策心下一沉,他沒想到那些輿論的影響會嚴重到這麼地步。
他點頭應下了鬱舟的話。
看樣子,不能再拖下去了。
喫完飯,傅聞策開車把鬱舟送回去,一路上,鬱舟都很沉默。
明天去自習,萬一那些題目講不完怎麼辦?
做了手術之後,他就不能找傅聞策了,那到時候自己要問誰?
“到了。”
鬱舟回過神,“啊——謝謝你送我回來。那我先上去了,再見。”
傅聞策手指輕點着方向盤,看着鬱舟上樓的背影,眼裏晦暗不明。
他曾經也把車停在公寓樓下,鬱舟會問他“爲什麼不把車停停車場,然後走回來?這樣你等會還要去停車場停車,很麻煩。”
他那時候只是想送他到樓下,所以他總是說自己有東西要買,等會還要開車出去。
但這次,他真的有東西要買,鬱舟卻不問了,甚至沒有發現異常的地方。
傅聞策回到宿舍的時候,顧鳴還在趕材料,上次縱情看八卦的後果就是現在得抓緊時間拼命幹活,造孽啊!
看到傅聞策回來,他轉臉一看,樂了“你什麼時候還對醫學感興趣了,居然還買了本醫學雜誌。”
傅聞策語氣淡然“最近剛好有了點興趣。”
顧鳴聳聳肩,繼續轉過身去做材料了。
而傅聞策則看着那本雜誌,眼底晦澀不明。
兩人約好在活動室見面,鬱舟到的時候傅聞策還沒來,所以他去四處走走看看。
這活動室本來是要拿來排練用的,所以只有一張長沙發,還有一張桌子,勉勉強強也能拿來學習,只不過放的有點歪。
鬱舟走過去想把桌子擺正,不經常發現桌子上還有本雜誌,估計是之前來這裏的人落下的吧。
雜誌封面是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估計是什麼醫學雜誌,鬱舟也沒聽說過,好奇就翻來看看。
基因測序,人工智能與醫學相結合,穀氨酸在人體裏的作用……
都看不懂。
他隨手又翻過一頁,看到上面標題的字就愣住了微創信息素阻隔手術的巨大進步。
信息素阻隔手術。
這個詞又一次出現在眼前。
鬱舟看着雜誌內頁上那幾個鮮明醒目的大字,覺得有些刺眼。
他逃避似地移開目光,不去看那幾個大字。
剛開的空調似乎讓房間變得有點乾燥,鬱舟喉結上下動了動,不自在地舔了舔乾燥的脣角,手指不停摩挲着書桌桌角。
他愣神間,傅聞策溫柔清澈的聲音就傳入了鬱舟的耳朵“來這麼早?”
鬱舟下意識把雜誌合上,轉過身朝向傅聞策,把雜誌放在身後,看起來有些慌亂,眼神四處亂飄“就剛好、剛好比你早來了幾分鐘。”
雖然鬱舟在聽到他聲音的第一時間就有了動作,但是傅聞策還是看到了那本雜誌,甚至瞥到了剛纔他在看的那一頁。
那上面的圖案他再熟悉不過了,畢竟昨晚纔剛看過。
傅聞策神情一頓,有點意外,他爲什麼也在看這篇文章?
他不動聲色擡頭看了看此時站在自己身前的鬱舟。
眼簾微垂,眼神飄忽,不敢和自己對視。
臉色僵硬微微發紅,明顯的心虛不自然。
嘴角向下抿,手指指尖不自然地捏攥着褲子,緊張?
他不明白爲什麼看到這個,鬱舟的反應會這麼大。
害怕自己會讓他去做這個手術?
他佯裝不解“在看什麼呢?”
鬱舟背在背後的手下意識收緊,“沒、沒什麼。”
【宿主?】
系統的提醒讓鬱舟清醒過來,他還有劇情要走。
他垂眸看向別處,說道“就是在雜誌上看到了一篇關於……信息素阻隔手術的文章。”
聽到這個回答之後,傅聞策愣住了。
如果只是抗拒做這個手術,否認說“沒什麼”就可以了,那自己也就不會再追問。
可現在,在自己沒有追問的情況下,鬱舟自己承認了在關注這個手術。
所以不是抗拒做這個手術,而是想利用這個手術,和自己撇清關係?
是最近輿論的壓力讓他有了退縮的想法?
一時間很多可能在傅聞策腦海裏鋪開。
他約他過來,本來只是想借着這個機會說出自己的計劃,他不可能讓鬱舟平白忍受那麼多人的苛責。
他要讓他堂堂正正站在自己身邊。
但是,他從沒想過,鬱舟也在關注着這個手術,而且看過之後是這樣的反應。
他閉了閉眼,只是一頁雜誌,一些反應而已,不能武斷地下定論。
之後再睜開,又是一副溫和如水的雙眸。
他走過去,從鬱舟身後拿到那本被揉皺了的雜誌,隨手一翻,就翻到了有阻隔手術的那一頁。
說明那一頁剛纔被長時間翻看過。
他隨手把雜誌放在桌面上,故意把攤開的那一頁朝上,半開玩笑道“現在的信息素阻隔手術的技術還挺先進的。”
鬱舟臉色一僵,硬着頭皮點頭,“是、是啊,挺先進的。”
他爲什麼會打開到這一頁,然後問我這個問題?
鬱舟此刻腦子亂糟糟的,根本沒辦法去冷靜分析,只會附和着點頭。
而傅聞策看到他點頭的瞬間,眼神暗了些許,但是面上不顯,仍舊以輕鬆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既然技術這麼先進,不然去試試這個手術?”
雖然語氣是開玩笑的語氣,但是傅聞策的臉上除了掛在嘴角的弧度,其他地方絲毫看不出輕鬆開玩笑的姿態。
在提出那個問題之後,他的目光就一直緊盯着鬱舟的臉龐,不想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細微動作。
而這個開玩笑語氣的問句,對此刻全身緊繃,腦子宕機的鬱舟來說,無異於投下一枚驚雷。
他這是要離開我的意思嗎?
他低着頭,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攥住褲邊的雙手此時在不停地摩挲着,他的手心在出汗。
變得粘稠的不止手心,隨着他的沉默,空氣似乎也變得粘稠膠着起來。
傅聞策只是看着他,並不催促。
但是此刻,系統的聲音卻響起了,【宿主愣着做什麼,說話拒絕他呀。】
系統的話讓鬱舟從亂成一團的腦子裏理出了一條線。
拒絕。
這是原主的做法。
原主深深迷戀着傅聞策,所以在傅聞策提出要去做手術的時候,原主自然是拒絕的。
那自己呢?
要和原主做一樣的選擇嗎?
他擡頭看向了傅聞策,看向了傅聞策的眼睛。
那雙眼睛深黑、沉靜。
就那樣看着自己。
對視間,鬱舟有種預感,如果自己選擇拒絕的話,這個手術,很可能就不做了。
劇情可能真的就會就此被改寫。
至少當下,他的直覺是這麼告訴他的。
所以,當他回過神的時候,答案已經說出了口。
“那就去吧。”
這個答案說出口的那瞬間,傅聞策垂在身側的雙手驟然收緊。
雖然這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但鬱舟的回答卻是意料之外的。
原本只是因爲他反常的舉動起了疑心,所以有了一句試探。
如果只是自己多想的話,他會把所有的計劃全盤說出。
然後,把前路給他鋪好。
鬱舟只要好好待在自己身邊,什麼都不用做,一切交給他。
但是現在,這一切要怎麼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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