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但當他回頭看到鬱舟因爲害羞而閃避的目光時，心裏有塊地方驀地變得柔軟，隨之他看着鬱舟的眼神也愈發溫柔。
旁邊周晟偏頭看了一眼正低下頭不敢朝這邊對視的鬱舟，嘴角抿直，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
傅聞策敏銳察覺到了這一點，嘴角微勾，搭在旁邊木欄杆上的手指有節奏地輕輕敲擊，他側過頭看着周晟，十分禮貌地提醒“周同學，該你了。”
說話語氣是顯而易見地愉悅輕快。
周晟僵着臉，冷哼一聲，低頭迅速瞄點扣動了扳機。
電子顯示屏上很快給出結果，同樣是正中紅心的十環。
這下週晟心情好了不少，甚至朝傅聞策挑了挑眉。
可惜傅聞策並沒有對此有任何表示，就連表情幾乎也和之前一樣波瀾不驚，只是眼底還有着剛纔因爲鬱舟而產生的愉悅情緒。
祁遠寧看着結果，手掌一下拍上鬱舟的肩“你看，我就說吧，人家練過的！”
你看看這十環，打的多漂亮。
鬱舟被他一掌拍過來，嘴裏還含着果汁，直接被嗆了一大口“咳、咳咳——”
他真的是想不明白，祁遠寧一個oga，看起來也沒什麼肌肉，爲什麼手上力氣這麼大。
而且，“你究竟是站哪邊的啊？”鬱舟平靜下來之後忍不住問道。
祁遠寧很無所謂地聳肩，語氣懶洋洋的表示“我就是一看熱鬧的，當然是站你這邊了！”
鬱舟“……”
他們兩聊天的時候，那邊兩人已經又過了一個回合。
雙雙滿分十環。
旁邊已經有人忍不住了。
“你猜誰能贏？”
“我可不知道，但是我喜歡看熱鬧～”
那人說着就開始攛掇同伴“誒我可已經在論壇發起了賭局，現在兩邊賠率差不多啊，快去下注！”
周圍人都開始掏出了手機，拍照的拍照，錄像的錄像。
鬱舟不悅地皺起眉，有些煩躁。但兩個當事人並沒有把這些當回事，他也只能按下不表。
接連響起了“砰”、“砰”兩聲，那邊已經過了第三回合。
雙雙滿分十環。
傅聞策對此沒什麼太大反應，不過周晟倒是有些意料之外。
傅家的產業遍佈全球，有錢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他入學後見過傅聞策，接觸不多，表面上對方彬彬有禮，對誰都溫柔和氣，很像那些所謂世家公子哥的一般做派。
表面溫和，骨子裏其實比誰都倨傲。
他一般統稱“僞君子”。
不過今天傅聞策這一手，倒有些讓他刮目相看。
“你倒是藏的挺深。”
他是軍營裏泡大的，能跟他比到現在的人，也不會是什麼善茬。
傅聞策平靜看着前方扣動扳機，然後才慢條斯理開口“我從不需要隱藏。”那是弱者的蟄伏。
“呵。”周晟輕嗤一聲。
兩人過了五個回合，還是沒分出勝負。
電子顯示屏上縱向是三列數據，從左到右分別是槍靶號數、打出的環數成績、實時拍攝的槍靶圖片。
而且如果命中十環的話，顯示屏上那個槍靶號數的一整行數據都會是紅色顯示（其餘時候是綠色），十分醒目。
現在，整個顯示屏都被紅色刷屏，紅成一片。
鬱舟看着滿屏紅色，眉頭不自覺蹙起，“這要什麼時候才能比完？”
祁遠寧在旁邊跟着點頭“看這情況是挺膠着的，主要我也沒想到傅聞策居然這麼厲害。”
可能平時感覺太溫柔了，以至於完全看不出是會對射擊感興趣的人。
鬱舟往那兩人的方向看去，但限於角度，只能看到周晟的側面，以及傅聞策三分之一的身子，完全看不到面部表情。
所以他也不知道傅聞策怎麼樣了，會不會壓力很大。
不過對方一直都表現得很可靠穩定，對什麼事情好像都胸有成竹、不慌不忙，這次，大約也是一樣的吧？
想到這裏，鬱舟拿出手機，打開了論壇。
賭注的帖子已經被置頂了，彩色加粗十分醒目。
賭注的小程序是以前計算機系那幫人閒的無聊發明出來喫瓜的，後來發現這玩意好像還挺實用，然後就一直被保留到現在。
鬱舟點進主貼裏的鏈接，跳到了下注程序裏，看到了現在的賠率。
182、241、186。
這三個分別代表周晟贏、兩人平局以及傅聞策贏的賠率。
賠率是根據壓注數額的多少來實時變化調整，下注的數額越多，賠率越低。
按照現在的賠率來看，大約更多的人認爲周晟會贏。
嘖。
有點不爽。
鬱舟一隻手托住下巴，另一隻手不停滑動手機屏幕往下翻看着回帖。
壓誰贏的都有，但是大部分給周晟壓注的人是真的覺得他會贏。
“小道消息來的，壓周晟吧，穩贏的。”
“周晟是專業的【狗頭】”
但壓傅聞策贏的人大多是抱着友情支持的心態。
“反正也沒幾個錢，就當支持一下男神啦！”
“男神排面還是要有的！”
“雖然男神現在是別人家的，不過身爲迷弟，還是要支持一下的。”
鬱舟滑動屏幕的速度越來越快，眉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蹙起，面部緊繃着，臉色十分不好看。
祁遠寧不經意間看到的時候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鬱舟一邊指尖動作飛快，一邊敷衍回他“沒什麼。”
祁遠寧原本還想湊過去看看他在做什麼，但是奈何鬱舟速度太快，手指翻飛間已經把該做的做完了，然後直接按滅了手機，把手機反扣到桌面上。
沒能得逞的祁遠寧行叭。
在這會功夫間，那邊已經過完了十個回合。
電子屏上還是紅成一片。
不分伯仲。
接連響起的“砰”、“砰”的射擊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傅聞策依舊遊刃有餘，絲毫看不出疲態，扣動扳機的手依然很穩。
木倉支對周晟而言是很熟悉的物件，從小摸到大，他有必勝的信心。
第二十個回合結束，電子屏記錄刷新。
電子屏刷新的時候會把上一頁那十個回合的成績也過一遍，成片成片的紅色，大約是這個電子屏的職業生涯中最壯觀的一刻。
祁遠寧原本還抱着看熱鬧的心態關注着，這會也有點累了。
“什麼時候能出結果啊？我都有點餓了。”
鬱舟已經換了一杯果汁，這會喝的是百香果汁，面上也不見緊張，只是抓着手機的那隻手總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撥弄手機殼，安分不下來。
這個俱樂部的aug和裝的都是30發彈匣，所以兩人是同一時間更換彈匣的，就當中場休息時間。
周晟一邊低頭換彈匣一邊問傅聞策“你就不好奇我爲什麼看上他？”
傅聞策語氣一如往常，溫和沉穩毫無波瀾；“當然是因爲他值得。”
周晟被他這反應整笑了“你就不怕我真把人搶走了？”語氣有點挑釁的意味。
卡好彈匣的清脆聲音響起，傅聞策把木倉架好之後纔回他“你搶不走。”
很稀疏平常的語氣，就像在陳述一件事實，周晟心裏不爽，冷笑問道“既然不怕那你幹嘛大費周章和我比這一場？”
既然想比出勝負那必然是想贏的，既然想贏那就說明把自己當做了對手，那現在又何必這麼惺惺作態。
傅聞策這會才擡眼看他“你錯了，和你比並不是因爲要分出勝負。”所以這場比賽的先決條件不成立。
“所以你是因爲什麼？”周晟帶着嘲諷的語氣問道。
回答他的是傅聞策不緊不慢的語調“看過動物世界嗎？”
“和那個有什麼關係？”
傅聞策“咔擦”一聲拉開保險，瞄點，“砰”的一聲射擊。
命中紅心的十環。
傅聞策視線離開木倉靶，轉而看向旁邊正在看手機的鬱舟，“大自然的雄性在求偶時都要向伴侶展示實力。”
不管是圖書館還是醫院還是籃球場，他的oga總是引人注目的。
他無暇去關心他人的想法，也不害怕別人會覬覦。
但他想讓鬱舟知道，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會是他的最優選。
永遠都是。
旁邊的人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明顯能看出來，換完彈匣之後，周晟臉都黑了。
而旁邊的傅聞策跟沒事人一樣。
附近的人咋舌，這□□味也太濃了吧，但也沒聽說這兩人有什麼過節啊。
怎麼一下子弄得好像要打起來似的，氣氛緊繃得厲害。
第四十個回合結束，電子屏再次刷新，還是一片紅。
而論壇的賭注賠率已經變成了185、190、181。
事實上，論壇上大多數人的想法並沒有太大改變，只是從【肯定是周晟贏】變成了【說不定會是平局】。
所以論壇的回帖裏都在好奇一件事。
“我感覺好像也沒有很多人認爲男神會贏啊，站周晟的人好像更多，但是爲什麼男神的賠率會比周晟的低啊？”
“有理由懷疑是管理員暗箱操作了。”
“樓上是不是傻，這賭注管理員沒權限的，計算機那幫人根本就沒開放權限，它就是個統計還有計算程序，和管理員有個毛線關係。”
“……你們難道就沒看過下注記錄嗎？那玩意雖然匿名，但是每一個投注後面都會有實時的賠率變化。”
……
“好像有個傢伙一直在控賠率啊，只要男神賠率一高然後就立刻下注加錢，然後實時賠率馬上就變了。”
“……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
“回樓上，所以你不是有錢人。”
祁遠寧已經倦了“我好餓，要不我們先去喫點東西再回來吧，這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比完。”
鬱舟對此倒沒什麼意見“你去吧，順便幫我打包一份回來、哦不，是兩份。”
“……那算了，等會一起去喫吧。”
周圍圍觀的人都覺得會是平局。
“這感覺也比不出來啊，我們壓平局吧，你看現在平局賠率這麼低，肯定不少人壓這個。”
論壇上現在也都是類似言論。
就連祁遠寧都這麼覺得，他感慨道“我原本還以爲能看傅聞策輸一次，但是真的沒想到他居然連射擊都這麼厲害，估計可能到最後是平局吧。”
學習、競賽、各類賽事，只要傅聞策參加的，好像就沒有拿過第二名。
不過，平局算不算第二？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今晚不會有結果的時候，電子屏刷新了一條綠色記錄。
41號9環［圖片］
這是周晟的木倉靶號數。
緊接着，“砰”的一聲再次響起，下一條還是紅色。
42號10環［圖片］
這是傅聞策的成績。
周圍此起彼伏的吸氣聲響起，“我擦，居然爆冷了！”
“老子投了三百塊呢！我的錢啊！”
鬱舟也愣住了，他倒不是對這個結果喫驚，他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結束。
就……挺突然的，他連下一杯點芒果汁都想好了。
傅聞策對這個結果絲毫不喫驚，他淡定把木倉收了，道了聲“承讓。”就準備離開。
周晟剛纔一直全程黑着臉，這會更是接受不了這個結果，“你別太得意，這只是個意……”
但是卻被傅聞策給打斷了，他似乎並不想在這裏耗費太多時間“這個結果不是意外，是必然。”
他目光示意對方看向顯示屏，然後說了兩個字“圖片。”
他並沒有過多解釋，只留下這麼一句話，然後把手上的木倉支遞給旁邊的工作人員後，直接朝着鬱舟走了過去。
周晟不甘地擡頭看向電子屏幕上的圖片記錄，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然後瞪大了眼睛。
附近的圍觀人羣裏有人聽到了剛纔的話，同樣去看了電子屏上的圖片記錄，這一看不要緊“臥槽這什麼！”
兩人一共過了48個回合，傅聞策在最後還多打了一木倉，一共49發子彈，木倉靶中間沒有更換過，但是最後一張圖片上，42號的木倉靶只有一個彈孔。
眼疾手快的人已經拍了圖片上傳到了論壇，然後，論壇炸了。
但是這個時候，這些事情都與鬱舟無關，他只是坐在原地，看着比完的傅聞策慢慢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
鬱舟覺得此時的氛圍好像和平時有些不一樣，但具體是怎樣，他也說不上來。
就只是覺得，好像周圍人羣的吵吵嚷嚷，像是被隔絕在很遠的空間之外，他只聽到了傅聞策的腳步聲。
沉穩、有力、堅定地朝自己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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