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他看着鬱舟紅透的耳尖，緩緩開口“記得我們之前的賭約嗎？”
嗯？
鬱舟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拍照？”
傅聞策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他，輕輕“嗯”了一聲。
鬱舟沒多想，不就是拍個照嗎，能有多麻煩，於是直接問道“什麼時候？”
傅聞策接的十分流暢“週六上午。”
鬱舟……
傅聞策接的這麼流暢，他都差點以爲這是預謀好的了。
週六上午，傅聞策開車到宿舍樓下接鬱舟。
鬱舟上車時還有點奇怪“我們不是去拍照嗎？”
傅聞策看着他一臉懵的樣子，笑着揉了揉他剛睡醒還沒理順的小卷毛，“是啊。”
鬱舟問道“那爲什麼要坐車去啊？我記得學校附近就有照相館啊。”
傅聞策沒直接回答，只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車子開了將近一個小時纔到目的地，鬱舟下車一看，悟了。
眼前是五層樓的藝術照相館，和他以爲的那種20塊錢一疊大頭貼就不是水平線上的。
他是確確實實沒想到，傅聞策拍個照都這麼多講究。
不過認賭服輸，而且來都來了，拍就拍唄。
——他站在照相館大門前的時候確確實實是這麼想的。
但一進門就後悔了，原因無他，只是因爲他看到了牆上的宣傳照片無一例外，都是某一特定風格的照片，這就意味着今天他要換衣服拍，鬱舟覺得有點麻煩。
他看着走在前面的傅聞策，原本想說隨便拍幾張就好了，但是一想到願賭服輸這四個字，這話在嘴裏轉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不過這照相館生意這麼冷清的嗎？這都早上十點多了，一個人都沒有。
傅聞策輕車熟路領着鬱舟到了前臺，前臺對了一遍預約的身份信息確定沒問題之後，問了一句“請問兩位是情侶嗎？”
鬱舟心頭一跳，下意識就想反駁，但是傅聞策在他之前回答了“是。”
於是鬱舟那句“不是”就這麼硬生生被卡在喉嚨裏，上不來下不去，人都懵了。
前臺問完就低頭登記信息了，完全沒注意到鬱舟瞪大的雙眼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鬱舟扯了扯前面傅聞策的衣袖，剛想問一下是怎麼回事，結果傅聞策直接握住了他的手，回頭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等會再解釋。
鬱舟看着自己被牽住的手，耳朵是紅的，臉是熱的，人是懵的。
前臺登記之後擡起頭看到了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會心地笑了。
鬱舟……
前臺帶着兩人到了地方之後就離開了，攝影師還有燈光師等其他工作人員已經等在那裏了。
攝影師直接拿着宣傳冊就過來了，自我介紹過後就直接進入工作狀態，“兩位有中意的風格嗎？”
鬱舟此時還是懵的，他不想就這麼被趕鴨子上架，哪怕是上架那也先得把之前的事情解釋清楚了吧。
因此，他沒理會攝影師，而是直接手上試了點勁，現下兩個人的手仍舊是牽在一起的，他一用力傅聞策自然感受得到。
傅聞策回頭對上他的目光，瞭然，於是和攝影師說了兩句之後，他就牽着鬱舟往旁邊走了。
一直走到了房間的轉角處，更衣室的門口，傅聞策才停了下來。
他腳步一停鬱舟就忍不住了“到底怎麼回事啊？你爲什麼說我們倆……”
傅聞策原本還想等着他說完，沒想到話說一半就不說了，垂眸一看，鬱舟嘴巴囁喏，就是不好意思說出那個詞。
傅聞策眉頭一挑，倒是沒想到私下隨意到不行的人，這時候竟然會在意這個。
真是意外的……純情。
傅聞策依舊是之前那副溫和帶笑的面容，這讓鬱舟放心不少，他也給出瞭解釋“這家店最近在搞活動，說是情侶的話收費有優惠。”
鬱舟……
他剛纔上樓的時候，腦子裏閃過無數個可能，但唯獨沒有這個假設。
鬱舟表情比剛纔稍稍緩和了些，但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某種說不上的滋味。
就好像以前的生日禮物，老頭總給他送很貴的東西，他每年拆禮物的時候，總是有一種，“啊果然如此”的感覺，但同時又有一些不滿足，但說到底，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想收到什麼樣的禮物。
現在傅聞策給他的感覺就是如此。
兩人回到拍攝地點，翻看着宣傳冊上的圖片，鬱舟有些心不在焉。
攝影師問“兩位打算拍幾套？”
鬱舟看向傅聞策，後者施施然開了口“還沒決定好，先拍吧。”
鬱舟翻着宣傳冊，精靈、巫師、天使、吸血鬼、小丑，不禁嘆了口氣，這些衣服都很繁複啊。
傅聞策已經選好了暫定下來的幾套拍攝主題，把宣傳冊交給攝影師之後就帶着鬱舟下了樓。
鬱舟“不是在這裏拍嗎？”
傅聞策解釋道“這裏只是平時拍照用的，我們拍的和這個不一樣。”
鬱舟……
他原本以爲只是換衣服拍個照，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麼簡單就能矇混過關啊。
兩人再次坐上了車，跟在攝影師他們的房車後面一路開到了一座古堡前。
這古堡裝修奢華，看起來不像是沒人住的樣子，所以是租借的嗎？
一行人跟着到了地方，傅聞策安排着人選好地方開始搭設備，鬱舟則站在一排衣服前犯了難。
這裏每一件衣服都很繁複，看起來就很麻煩。
但一想到那個賭注，還是認命挑了一件看起來不那麼麻煩的，走進了更衣室。
等他磨磨蹭蹭從更衣室走出來的時候，傅聞策已經換好了衣服等在外面和攝影師討論拍攝細節。
鬱舟深吸口氣，走了過去。
傅聞策聽到腳步聲就回了頭，看到鬱舟的那一瞬間眸子沉了沉，又不動聲色恢復如常，目光只餘淡淡的欣賞。
這套主題是主僕，鬱舟那一排衣服都是中世紀歐洲風格的少年裝，穿在他身上少年感撲面而來，再加上精緻的五官和稍顯冷淡倨傲的眉眼，攝影師忍不住對着走來的鬱舟拍了一張。
傅聞策淡淡瞟了一眼攝影師，神色冷淡，攝影師後背一緊，沒再敢拍。
傅聞策是一身黑色的管家服，可能是氣質使然，站在鬱舟面前絲毫沒有服飾差別帶來的身份之別，倒是莫名的和諧。
鬱舟覺得拍照對自己來說並不難，但是他對攝影師口頭要求的“放鬆一點”“要顯得高傲”“氣勢再凌厲一點”這類抽象的拍照要求，完全無法領悟。
傅聞策放下手裏的酒，叫了停，讓大家休息一下。
接着走到鬱舟面前，目光柔和看着他“現在我是你的僕人，任你差遣任你爲所欲爲——”
傅聞策眸色漸深“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所以你自然無所顧忌，明白嗎？”
鬱舟似懂非懂地點頭。
再次開拍，鬱舟仰起頭看着傅聞策，想到他剛纔說的話，有一瞬間的失神。
如果無所顧忌，自己會對這個人做什麼？
胸膛漸漸有些熱，眼神也隨之有了變化。
攝影師很會抓拍“誒對，就是這個效果，繼續保持。”
直到這套主題拍攝結束，鬱舟也沒明白自己是怎麼過關的，但他對面的傅聞策，明顯心情十分好。
前幾個主題都挺正常的，但是到了吸血鬼，鬱舟明顯有些適應不能。
這次他和傅聞策的角色對調了——他是血僕，傅聞策是吸血鬼。
鬱舟看着傅聞策環在自己腰上的手，忍不住開口問道“吸血鬼進食的時候會和血僕這麼近距離接觸嗎？”
傅聞策垂下眸子看着他的側頸，回答得十分理所當然“其他吸血鬼不會，但我會。”
他只要這一個血僕，自然得好好呵護。
傅聞策右手撫上他的側頸，低下頭，薄脣微張。
鬱舟下意識後撤半分。
兩人的側臉映在昏暗的視線裏，陰影交錯，連輪廓都是精緻唯美的。
最後一個動作，傅聞策把頭埋在鬱舟後頸，但沒有貼上皮膚，但離皮膚大概只有幾毫米，呼吸間的熱氣盡數噴灑在嬌嫩的肌膚上。
受到刺激，肌膚上的豎毛肌收縮，傅聞策在陰影處勾了勾嘴角。
鬱舟避無可避，整個人被傅聞策攏在懷裏，礙着攝像頭，沒有過多動作。
但攝影師覺得還不夠“沒有張力，沒有色氣，血僕的表情要再掙扎一點，最後忐忑裏帶着一點期望。”
“吸血鬼是獵人，獵人時不會剋制的，不用留着那幾毫米，吻上去，最好露出一點齒縫，表情要帶着對這個人的渴望。情侶嘛，拍照應該更放的開纔對，再找找感覺。”
鬱舟有點茫然，血僕都要被吸血了還渴望什麼呢？
傅聞策看着眼皮底下嬌嫩的肌膚，眸色深沉，沒人能明白他對這個人有多渴望。
沒有一點徵兆，柔軟的雙脣貼上肌膚，鬱舟身體僵硬一瞬，彷彿被另一個人的體溫沾染，那一小塊皮膚溫度上升，連帶着鬱舟的臉都有些泛紅。
至於耳尖，早就紅透了。
傅聞策伸出牙齒，觸上嬌嫩的肌膚，這塊區域脆弱得彷彿稍一用力就會刺破。
牙齒微涼的觸感讓鬱舟顫慄了一下，臉上不自覺流露出一絲脆弱的神態。
身體的記憶儲存在大腦裏，哪怕他不刻意去想，熟悉的觸感也會讓大腦翻找出那段回憶。
有着微弱光線的小木屋，昏暗的樓道，小木屋光束裏漂浮的塵埃，樓道里散發着微弱光芒的安全通道燈牌，各種畫面在腦海裏閃現。
同樣微涼的觸感，灼熱的呼吸，但他，好像，不會下意識躲開了。
齒尖離開皮膚的那一刻，鬱舟瞪大了雙眼，他看着擡起頭的傅聞策，擡手捂住了那塊皮膚，神色有些驚疑不定。
他剛剛離開前——
是吻了一下嗎？
但傅聞策的表情太過坦然，鬱舟想到剛纔腦海裏出現的畫面，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問題，把記憶裏的觸感帶到了現實，產生了那樣的錯覺。
而傅聞策看着表情變換不停的鬱舟，嘴角的弧度加深。
最後一個主題，剛纔被一套套衣服排滿的衣架這時候只剩下了兩套衣物。
鬱舟怔愣了一瞬。
這是高中的校服。
兩人穿着一樣的制服並排坐在課桌上，面前是古堡的雕花窗戶，可以看到院子裏的噴泉。
攝影師對這個場景不做過多要求“怎麼放鬆怎麼來，舒服自在就行，兩個人可以時不時轉頭說說話。”
看着窗外的一整片綠地，鬱舟姿態放鬆，雙手往後撐，雙腿在課桌下不停晃盪。
彷彿回到了那段肆意自在的時光。
傅聞策看着前方，緩緩開口“想來總覺得遺憾。”
鬱舟轉頭問道“遺憾什麼？”
傅聞策轉過頭，兩人四目相對“遺憾爲什麼沒有早一點遇到你。”
更早一點遇到，17歲的鬱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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