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廚房門口是大開着的,從門口看過去能夠看到廚房的一部分,但看不到全部場景。
鬱舟走過去的時候,只瞥見了程言背對着廚房門口的半個背影。
萬一我進去了,該說的他們不敢說怎麼辦?
抱着這樣的念頭,鬱舟本來要踏進廚房門口的腳步臨時收住了,轉而靠在了廚房一側,甚至把耳朵貼到了門邊。
一旁的管家和傭人眼觀鼻鼻觀心,靜默不做聲。
廚房裏,傅聞策正端着托盤從琉璃臺上拿小點心,他穿的是鬱舟的襯衣,尺碼不對,布料正緊緊貼在身上,袖子被挽起,露出勁瘦的小臂。
側臉美如古卷,但身上強勢的荷爾蒙氣息撲面而來。
饒是知道這人真面目的程言,都不由得失神了一瞬。
程言看着自顧自夾點心,絲毫不打算理睬自己的傅聞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主動開口問道“我們談談?”
傅聞策溫和地看他一眼,表情和平時無異,甚至還點了點頭“好啊,談什麼?”
程言提着的那口氣緩緩呼出。
還能談,還有餘地。
雖然程言知道廚房裏現在沒人,就他們倆在,但他還是下意識壓低了聲音,有點忐忑地問“你究竟想讓我怎麼做才肯放過我?”
程言的聲音不大不小,如果門外是剛好路過的人,只會以爲是背景雜音,但現在門外是特意蹲牆角的鬱舟,這個音量正好能聽個八、九成。
前面兩句聽着還正常,談談和聊聊意思差不多,但這句話怎麼聽出一股傅聞策強取豪奪的味道?
鬱舟瞬間黑臉了。
廚房裏,傅聞策聽到程言這麼問,十分訝異“不好意思,你在說什麼?我感覺自己好像沒聽明白。”
傅聞策並沒有壓低音量,所以這句話清清楚楚落在鬱舟耳朵裏,他臉色緩和些許。
聽到他那麼說,程言並沒有放棄,昨晚他本想找個機會和傅聞策談談的,但是去了客房卻撲了空,甚至等到後半夜也沒有人回來。
現在大概是他唯一能單獨和對方談話的機會了。
程言舔了舔乾澀的嘴角,放低姿態“我知道自己做錯了,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會去動鬱舟,認錯也好,道歉也好,什麼要求都行,只要你提,我能做的我都會做。”
自從搬進鬱家,他就搖身一變成了豪門小少爺,多少同學和老師都爭着討好自己,這麼多年,他從沒有這麼低聲下氣過。
他自嘲一笑“因爲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我的形象也毀得差不多了,我媽當初做情婦的事情也被挖出來了,現在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是鄙夷不屑的。”
“我也不求澄清或者怎麼樣,只求你能放過我的學業。”
只要能有一份湖大高中部優秀的成績履歷,再到國外交換鍍金,名聲有沒有都無所謂,他始終都能高人一截。
而誰會過分在意完之後擡頭一看,只看到了傅聞策眼裏隱忍的怒火。
程言心裏“咯噔”一下,敏銳地意識到事情好像不太對勁。
傅聞策聲音藏着怒火“你究竟對鬱舟做了什麼?”
這話也是蹲在門外聽牆角的鬱舟想知道的。
聽程言這話的意思,就是曾經對付過自己。
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在鬱家是完全恢復本性的,那隻被做成狗肉火鍋的阿爾法就是他給程言的警告。
從那之後,那母子兩明顯收斂不少,至少在家裏是沒有任何異樣的。
不是在家裏,那就是在學校。
但是一個在大學部一個在高中部,他接觸不到自己身邊的人,更何況,他是高中生,時間遠沒有那麼自由。
不是現實生活裏的,那就是網絡上的。
鬱舟眼睛一眯,想到了前段時間學校貼吧上瘋傳自己勾引傅聞策的事情。
名聲這東西他自己倒不是很在乎,但傅聞策也拉下水被別人議論他就很不爽。
信息素匹配率的事情也是因爲那次事情才被爆出來,阻隔手術的預約單也是爲了這個原因被傅聞策公開。
他一直以爲那件事只是一羣人臆想的發酵產物,沒想到後面還有主導者。
鬱舟雙眸黑沉,明顯動怒了。
而此刻,主導者程言在廚房裏是又驚又俱,他上下打量傅聞策,不明白對方爲什麼現在會選擇裝傻,明明一開始就是他給自己警告的!
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傅聞策看他久不言語,捏緊托盤邊緣,壓抑着怒氣,用比之前稍低一些的音量警告程言“我雖然不知道誰對你做了什麼,但是很明顯,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麼,或者正打算對鬱舟做什麼,最好停止別再繼續,如果我查出來鬱舟因爲你受過傷害,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
一番話把程言給說懵了,他第一次看到傅聞策情緒這麼外露,下意識就順從對方的話點了頭。
而傅聞策說完之後,拿着盛滿小點心的托盤走了出去,走的時候胸口還在不停起伏,顯然被氣到了。
剛纔兩人的對話成功讓鬱舟打消了疑慮,他們兩人之間確實沒有貓膩。
尤其是最後警告程言的一番話,聽得鬱舟心裏很舒坦,連剛纔生的氣都散了不少。
正當鬱舟打算起身溜之大吉的時候,傅聞策略顯詫異的聲音就在他背後響起了“鬱舟?你怎麼在這?”
鬱舟轉過身,還在想借口的時候,就又聽到傅聞策說道“是不是剛纔沒喫飽,來廚房找喫的?”
鬱舟鬆了口氣,他就喜歡腦子轉的快的人,問問題的時候連理由都替自己想好了。
“對啊,我剛纔沒喫飽,所以來廚房看看。你呢,在裏面做什麼?”鬱舟明知故問。
這時候傅聞策的表情已經和剛纔的大不相同,眼裏還帶了一絲笑意“我就知道你會饞,所以特意過來幫你拿點點心。”
解釋完之後他又問了一句“你呢,來了多久了?”
問這句話的時候,傅聞策面上有顯而易見的緊張情緒。
鬱舟心下一沉,還以爲是自己被發現了,不過看了看傅聞策的表情,轉念一想,又悟了。
這是怕自己聽到什麼不該聽的,知道程言存有那樣的心思,自己會不開心?
剛纔兩人的對話又響在耳側。
傅聞策對那些事情並不知情,估計是程言樹敵太多,這回不知道是被誰教訓了,但錯以爲是傅聞策動的手,纔會找他說那些話。
不過傅聞策這麼一個溫柔暖男,居然會那樣對一個oga厲聲警告,這確實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但鬱舟不否認,生平第一次被被人維護的感覺,其實還不錯。
來之前攢起來的那點怒氣值早就歸零了,至於程言,有的是辦法收拾,不着急這一會。
“剛來,就剛纔碰到你了。”既然他希望自己不知道,那自己就當不知道好了。
聞言,傅聞策臉上的緊繃神情緩和下來,只不過看向鬱舟的眼裏依舊多了一份疼惜。
鬱舟不希望他心裏老記掛這件事。
他喜歡剛纔被傅聞策維護的感覺,但不喜歡因此而被對方蓋上“弱”或者是“需要保護”的標籤。
那是可憐,不是……
等等、不是什麼來着?
“你想在這裏喫還是回房間?”
傅聞策的聲音打斷了鬱舟的沉思,他下意識就做出應答“回房間吧。”
之後兩人邊聊邊走上樓,鬱舟也把剛纔那個問題拋到了腦後。
傅聞策中午就離開了鬱家,晚上,鬱建寧喫完晚飯之後照例進書房打算繼續辦公,卻沒想到一推開書房門口,看到了比自己先上樓的鬱舟。
此刻鬱舟正坐在寬大的椅子裏,雙手交叉立在胸前,下巴微擡看着鬱建寧“我有件事想和你談談。”
鬱建寧第一次看到他這副神情,很喫驚也很詫異。
鬱舟從小在自己身邊長大,是怎麼樣一個孩子他再清楚不過,嬌弱可欺,別人評價的菟絲花其實很形象。
但不知怎麼地,幾個月以前,突然性格大變,會開始提要求,變得強勢,甚至敢提出把阿爾法做成狗肉火鍋,換掉管家,把家裏所有敢提出異議的人都換掉。
那時候自己答應了把管家換掉,但是其他的並不言語,因爲他不想讓這個兒子蹬鼻子上臉。
但第二天回到家,他就發現,哪怕自己沒有答應,他也會自己動手把人換掉。
和自己說,似乎只是提前招呼一聲。
但在這之前,他可是連被那條狗吼都不敢發脾氣的。
他平時一直忙公司的事情,對這些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多過問,換了也就換了。
但現在,看着坐在椅子裏,神情倨傲,那股彷彿從骨子裏帶出來的貴氣和傲然讓他也爲之側目。
鬱建寧想,或許,他需要重新認識一下自己這個一直“軟弱可欺”的大兒子了。
“有話就說,你先下來,坐在那裏像什麼樣子!”
鬱舟攤開雙手,很給面子地站了起來,坐到了原本用來會客的長沙發上。
“把那對母子送走,作爲交換,我幫你牽線外公那邊,幫你拿到東城的那塊地,順便,我要入股這個項目,不多,百分之三。”
鬱建寧這次是真的驚到了“你怎麼知道的!”
鬱舟嗤笑一聲,金融報紙和財經雜誌關於東城那塊地走向的那幾頁都快被你翻爛了,書桌上都大喇喇地擺着投標書。
瞎了纔會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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