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陌生
“你幹什麼，不是答應給你錢了嗎？！”猛地回頭，陸呦呦對村長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她憤怒地目光對上村長笑眯眯的臉，油膩感的堆積讓她幾乎快要真的吐出來了。邵涼卿直接一把拍開村長拉住陸呦呦的手，絲毫不避嫌地拿布子擦了擦手，帶着一股嫌棄的神情。
村長一點也不介意似的一副老油條的樣子，八面玲瓏道：“邵小姐，你大概對我說的話，有些誤會，我說的是，你可以走了，注意是‘你’，不包括陸小姐。畢竟……我總得給我們的交易留個保障吧！抱歉，你也別太見怪啊。”
眼睛裏閃爍着精光，一個擺手，屋內一直守候着的人頓時把陸呦呦圍住，矛頭指向她。威脅的意思很明顯，她答應也是答應，不答應也沒有她說不的機會。畢竟沒有外界的支援，此刻就是村長想要她們的命她們也沒有活下來的機率。
“我告訴你，你別太過分了，你……”
“涼卿，走。”
嗯？邵涼卿簡直覺得自己聽錯了什麼，她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好友，她居然讓自己走？也就是說，她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待在這裏還沒有任何援助，跟這些老油條待在一起？也真有她的，頓時心生怒意。
“涼卿，走吧……”聲音裏已經藏了止不住的無奈。她們沒有選擇，陸呦呦心裏很清楚，如果她硬是要跟邵涼卿一起走，那麼村長大概也不會阻攔她們。因爲他要的是長遠的利益，沒必要爲了這麼點錢放棄仕途。但是如果這樣撕毀了交易，那麼她就很難帶凌召霆走了。
“我很開心，因爲留在這裏的，是我。不然我大概真的要愧疚了，把自己的好朋友留在這裏，一個如此未知的環境自己爲了自己的私慾離開了。”笑了笑，陸呦呦這樣道。
邵涼卿握了握拳，最後還是應允了，卻不免心裏有些疲憊。她又何嘗不擔心陸呦呦的安危呢？
村長打破了兩姐妹之間溫馨的氣氛，他摸了摸鼻子咳了兩聲，緩解了一下他此刻所處地位的尷尬，也把兩人憤怒的目光重新吸引過來，聚集在他身上：“咳咳，也不要如此傷感，搞得好像我讓你們分別了似的。我們不過是做了一筆交易，放心，陸小姐待在這裏安安全全，我們會保護她，絕對不會讓她出現一點問題。邵小姐……還是快些出發吧，錢早到，他們也好早離開。”
只有她把錢帶來，陸呦呦和凌召霆，才能安穩地離開。早回來，他們早平安。
深吸了一口氣，邵涼卿轉身就走，一個守衛壯漢跟上了她，絲毫不隱藏自己。邵涼卿回頭看着村長，他又幹什麼！
“這還帶跟蹤的嗎？”她的聲音很冷，像結了一層冰。她現在簡直要忍不住自己的憤怒，深吸了一口氣，撩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覺得一股氣衝上了頭。
“也是爲了確保交易的成功進行。”
很好，這下連像別人求助的機會都省了。
扯出一個微笑，邵涼卿儘量不讓它變得猙獰：“很好，村長還真的是……考慮周到。”
“合作愉快。”
邵涼卿的離開，使這間屋子的氣氛變得沉靜。沉靜的像是凝固了一樣，村長坐在座位上，陸呦呦站在原地，終究還是她打破了平靜：“凌召霆在哪兒，我要見到他。”聲音已是無法抵擋的疲憊。
“好。”沒想到，村長這次居然張口就應了。也沒有開什麼彎彎繞繞的條件。
“我馬上把他帶過來，安排你們見面。”
這大概，是不幸中，唯一的好消息了。村長的效率高的很，凌召霆沒過多久就被帶進來了。那一刻，陸呦呦看見了光。她甚至忍不住要哭泣了，終於見到了。太好了！
撲上去抱住心心念唸的人：“我找到你了，真是太好了。”
那人卻是僵了僵，一把推開她：“小姐，你是誰啊？我怎麼不認識你啊……我從沒聽過你的聲音。”被推開的陸呦呦愣了愣，有些奇怪。他聲音裏的冷漠疏離讓她甚至懷疑她真的認錯人了，可是擡頭一看，那眉那眼，確實也是她熟悉的那人啊。
“凌召霆？我是陸呦呦啊，你……你不認識我啦？！”搖晃着他的身子，陸呦呦覺得他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不然怎麼會連她都認不出來了呢，就算，就算他眼睛看不見，聲音應該也是熟悉的啊。
“抱歉，我真的不認識你。陸呦呦是誰啊，我……不記得了。”搖了搖頭，無神的雙眼直視着前方，聲音裏的迷茫卻是讓陸呦呦覺得自己的力道被一絲一毫的抽走。難道他失憶了？不是吧，她不禁自嘲一笑，這種偶像劇裏慣用的套路沒想到有一天也能被她領略一二，真是讓人……不知該說些什麼。
村長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們，這兩個人在玩些什麼招數？他開口：“那個……你們是不是不認識？還是搞錯人活着有什麼誤會？”
“你閉嘴。”陸呦呦此刻什麼都不想說，村長被噎了一口，也不多說，摸着鼻子離開了。她此刻已經不想管此時還有沒有人在這裏監視他們了。癱坐在沙發上，眼睛裏卻是一片清明。不……不對，絕對不是這樣的。她有一種直覺，他沒有失憶。因爲，就算是眼睛看不見了，神色也是一片迷茫，可是看向她的時候，快要溢出眼眶的溫柔繾綣，卻是她所熟悉的。這是隻有她能察覺的，無法掩蓋的東西。
咬了咬牙，看着離開的凌召霆的背影。陸呦呦眼神一暗，她一定要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是夜，月亮高掛在深藍色的空中，被雲霧掩藏着看不清晰。凌召霆沉睡着，一旁的牀榻卻是猛的一陷，他睜開眼，眼睛裏一片清明。雖是空洞，落在陸呦呦眼裏卻也是一片景色。她把他拉起來，頭上還粘着幾片葉子。看見他的一瞬間，眼眶莫名其妙發熱發紅了起來。
“凌召霆，你……”
“別哭。”下一刻，她被拉進一個溫暖寬廣的懷抱，耳邊是他咚咚跳着的心臟，他沉着的聲音，此刻格外清晰。絲毫不隱藏着他的情緒。果然，他還是他，是她所熟悉的那個凌召霆。一滴淚從眼眶裏滾落，融進他的衣衫。這一瞬間，陸呦呦釋然了。彷彿一切都沒關係了。只要他還是他。
她偷偷摸摸摸到這裏來，被蚊子叮，一頭包都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
“你果然是裝的。”破涕爲笑，她這樣道。他只是摸着她的發頂，什麼都不說。溫熱的感覺從頭頂傳來，暖到她骨子裏去了。
“你在這裏這麼久了，發生了什麼嗎？”
凌召霆這才停住了動作，神色一凜，俯身到她耳邊壓低聲音道：“我算是被困在這裏，這村子裏，有監視我們的人，現在你跟我一樣，也是在被監視的範圍之內。這村長不是什麼好人，整天干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咱們的處境，不容易。”
幾句話，卻讓陸呦呦僵住了身子。耳邊是他噴出來的氣流，黑漆漆的環境，搭配在一起讓她莫名的有些臉紅心跳。連忙制止住自己的想法，仔細想起了對策。
“所以，你就裝失憶？”
點了點頭，凌召霆道：“呦呦，在他們面前，最好不要表現出我們正常的樣子。這樣會降低他們的警惕之心。”
抖了抖身子，陸呦呦有點毛骨悚然。暗暗的環境裏，她的眼睛肯定特別亮。凌召霆這麼想着，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可惜自己看不見，也錯過了她眼睛裏的風景。
“他們……不會現在正在監視着我們吧？”壓低了嗓子，她的聲音又小又細。壞了，這樣的話，他們一定發現她大半夜跑出來了。
凌召霆呵呵一笑，在她耳邊噴出一股熱氣：“不會。放心吧，我觀察過了，他們一般只在白天監視。畢竟這村子裏雜事不少，應該還沒有大半夜監視我們的閒心。”鬆了口氣，陸呦呦身子塌下來。
就在第二天，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寧靜。陸呦呦瘋瘋癲癲地笑着，身上的衣裳被剪子劃開了幾個口，她的手上甚至染了血，頭髮冗雜在一起，她手舞足蹈着，在被染的一塌糊塗的房間裏。
始作俑者很明顯就是她本人。
給她送飯的人頓時被嚇得目瞪口呆，看着餐盤就這麼被她當飛碟甩了出去，在門上碎開了花，他不禁嚥了嚥唾沫，昨天還是溫溫柔柔的陸小姐，今天這是怎麼了？掉魂了？！他跌跌撞撞跑出去，趕緊彙報給了村長。還不忘把門帶上，鎖好。慌亂的他，錯過了轉身時，陸呦呦眼睛裏的那一抹精光。
“陸小姐瘋了”，得到這個消息的村長連忙跑過來看，結果……此言不虛。她的演技着實好得很，村裏的醫生也沒看出端倪。最後得出個結論，大概是付出了太高的期望，結果心上人不認識自己了，受到了刺激，情緒大起大落，結果就……失心瘋了。
村長相信了，畢竟以前村裏也出現過這樣的女人。他起初還有些懷疑，後來發現她的行爲的確跟瘋子沒有什麼兩樣，也不怎麼在意了。他要的是錢，管她是不是瘋子呢。一個瘋子，還有一個掀不起風浪的瞎子。他甚至連監視他們的功夫和人手都省了，這樣不是更好嗎？
白天，陸呦呦是個瘋子。瘋瘋癲癲地跳着舞唱着難聽的歌，每天都有人給她送飯，爲了確保她不死，屋裏的利器全部都收起來了。甚至連桌角的棱角都被磨平。只留下一個人看着她，防止她撞牆或者咬舌。而今天晚上，她就偷偷摸摸跑出去，門路越來越清，去跟凌召霆商量下一步該怎麼做。兩人的配合越來越密切，算是得心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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