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活着回來就是勝利
山頂雲霧繚繞，松柏聳立入雲，樹下襬着石桌，清茶咕嘟冒着熱氣，像是一直有人在此生活。
老者坐在石凳之上，望着陸斬的所作所爲，陷入久久沉默。
最初他覺得陸斬闖關時喜歡劍走偏鋒，令他下意識懷疑祕境裏面存在的漏洞，但現在他不懷疑漏洞了。
他開始懷疑自我。
肯定是自己的問題，否則設置的祕境關卡怎麼會有如此多的漏洞。或許陸斬的做法都是對的，他的思路是錯的。
他想考驗醫師是否心懷仁慈博愛之心，所以設置此書生，若對方沒有仁愛之心，縱然揹負書生闖過水幕，腳下的路也會越來越難走，身上的書生亦會越來越重，若是半路丟下，那便會回到原點，永遠無法到達山頂。
結果陸斬的所作所爲，將他設置的書生都嚇跑了。
“嗖！”
雲霧忽然四散，一道金色身影衝出，行至近前時化作一隻金雞，一邊跑一邊罵罵咧咧道：“這活兒我是幹不了了，誰願意幹誰幹吧，這醫師腦子不正常，竟然把我的腿砸斷，就沒有這麼做事的！”
金雞現在都覺得自己的腿隱隱作痛，還好他是化作書生模樣，他若是以原形出現，怕是陸斬會將他燉了吃了，那小子絕對乾的出來，腦子有問題的。
老者也很氣憤，摸着金雞的腦袋，感慨道：“小金啊，你說是我的問題還是這批修者的問題？我總覺得他們來了後，引以爲傲的祕境變得到處都是漏洞。”
金雞氣的拍着翅膀大叫：“別人我不知道，反正叫陸斬的這小子絕對有問題。我承蒙前輩收留，在此祕境修煉二百五十年有所成，從未見過如此…如此腦袋有病的人。”
“那是因爲你除了我之外，還沒見過其他人…”老者幽幽的道。
金雞眨了眨眼：“對哦…二百五十年前我誤入您生前佈置的這座洞府，此後一直在洞府修煉，今天是因爲祕境使者出了問題，我代替對方變成書生…很遺憾，第一次幫您做事就輸得如此徹底。”
“不不不…有些時候，活着回來就是勝利。”老者有些感慨，他看着陸斬一步一步而來，又道：“他還有最後一關便到山頂，這也是最難的一關，考驗夜醫實力的時候到了，任何花哨都沒有用，只有實力過硬才能過關。”
金雞回想起陸斬用石頭砸他時的果斷，幽幽道：“我覺得他應該挺硬的。”
不硬的話，敢二話不說就砸祕境裏的使者？
……
不知過了多久，陸斬一步一步來到山巔，蒼勁的松柏下矗立石碑，碑上刻着幾行大字。
“恭喜你來到祕境終點，請將右手放置石碑之上。”
陸斬略微思索，按照石碑所寫，將右手放上。
石碑綻放金光，周圍瞬間景色大變，原本聳立的山巔化作山谷，面前出現一位身着白衣的老者，老者跟之前的神念相貌相同，可氣質卻截然不同，此時他手持狼牙棒，面色凝重。
“時隔數百年，我的洞府還是被修者發現，既然伱已來到終點，可曾做好準備接受最後一道考驗。”老者2號沉聲問道。
陸斬抱拳一拜，禮貌道：“敢問老前輩，這一關考驗的是什麼呢？”
老者沉吟片刻，解釋道：“我跟外面那位接引人，皆是鎮元仙人留下的神念，只不過我這縷神唸經過特殊煉製，能夠發揮出生前力量進行戰鬥，而我的任務則是考驗你的實力。”
“簡單來說，你是夜醫，在我的棒下，若是你能支撐一盞茶，便是你過關。”
你這話說的奇奇怪怪…陸斬若有所思：“前輩乃造化境界大能，晚輩只是區區褪凡境界。”
“放心，我死去之前，曾在祕境下了禁制，只能褪凡境界進入，若是其他境界的修者擅闖，祕境瞬間崩潰。所以爲了保證公平，我這道神念也只會發揮褪凡境界巔峯的實力，你準備好了嗎？”老者2號淡淡的道。
陸斬明白了最後一道關卡的機制，類似網遊裏奶媽的副本訓練，對方攻擊，奶媽奶自身，在限定時間內不死，就是勝利。
不過現實情況跟遊戲不同…陸斬禮貌詢問：“前輩，只需要我能撐住一盞茶，不論用什麼方法皆可，對嗎？”
“自然。”老者2號點頭。
“那前輩會死嗎？”
“你這叫什麼話？我自不會死，縱然你將我打散，我仍舊能重新凝聚。這也是生前我對這道神唸的特殊祭煉，擁有幾次重新凝聚的機會。”
陸斬微笑：“那我準備好了。”
老者2號並未出聲，身影騰空而起，手中狼牙棒在半空揮舞，凝聚成滔天棒影，有橫掃千軍之勢，壓迫力如驚濤駭浪席捲而來，四方天宇浮現灰狼虛影，仰天長嘯掀起音浪。
這片天地都隨着音浪顫抖，周圍草木被真炁挾裹成利刃，凝聚成碩大的狼牙棒跟灰狼輪廓，一時之間風雲變色，土地顫抖，天空似有一輪圓月出現。
陸斬凝視圓月，雙眸金光燦燦，這是假的月亮，卻壓迫感十足。
在山巔觀戰的老者，見狀露出笑容：“哼，這是我生前悟出的功法，名爲貪狼嘯月棒，該這小子喫苦…”
話還未曾說完，老者聲音戛然而止。
只見一道血光突然沖天而起，老者二號周圍的威勢瞬間消散，化作一道白光遠遁。
換句話說…老者二號被一拳打飛了。
陸斬通關。
老者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他猛的一巴掌拍在金雞腦袋上，目瞪狗呆：“這怎麼可能？”
“嗷！！”金雞被拍的腦袋瓜嗡嗡的，大叫道：“前輩你這是做什麼？”
“誤傷，老夫有些激動，但他是怎麼做到的，這很不合理…”老者忙的調出“畫面回放”。
只見在漫天棒影下，陸斬舉起了拳頭，這一拳樸實無華，並未有太多神異，卻將2號神念直接轟飛出去，霎時間失去了戰鬥能力，別說一盞茶時間，就算兩個半時辰也無法恢復。
“怎麼可能？他明明是夜醫，夜醫雖善於用毒，但體術方面遠不如武修，怎會如此…”老者覺得不可思議，這一關考驗的是夜醫的專業能力，看治療水平是否合格。
結果這小子不按照套路出牌，居然一拳錘飛了褪凡巔峯的武者？
金雞嗷嗷直叫：“我就說吧，這小子很硬的，而且他絕對是腦子有病的，明明是夜醫，卻那麼暴力！”
老者懷疑人生了片刻，又道：“不不不…我現在突然覺得他幹出什麼事，都挺正常的。”
金雞瞬間瞪大眼睛：“？？？老前輩？？”
老者訥訥道：“對，肯定是我的問題，是我理解不了，哈哈哈…”
……
陸斬重新回到了山巔。
剛剛他跟神念2號對戰時，那一拳動用了元神之力，他想試試自己用樸實無華的拳頭，是否能將元神力量發揮出來。
實驗證明…確實可以，還很暴力…雖然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威力絲毫不減，簡直一拳超人。
山巔之處的迷霧盡散，面前風景變幻，在山路的盡頭出現一道青銅門，青銅門緊緊閉着，上面刻着許多奇奇怪怪的圖案。
陸斬並未看到姜凝霜，對方顯然還沒通關。
“嗯，這樣比較合理…雖說公平競爭，我要真對她動手，她心底肯定還是會有怨念的，不利於團結…”陸斬很滿意這個結果，邁步走到青銅門前，忽然發覺門上的圖案十分眼熟。
還不等陸斬仔細觀察確認，老者的身影飄忽而至：“恭喜你來到終點，只是想打開這道門，也需要一些小小的智慧。”
咦…老前輩的態度好像和善很多…陸斬點頭：“我試試看。”
門上的小機關類似於拼圖遊戲，每個圖片都能拼完整，只需要找到對應的碎片拼好，門自然打開。
陸斬觀察着門上的圖片規律，這時忽覺腳邊一寒，他本能的一腳踹出。
“嗷！！”尖叫聲響起，一道金色身影被踹飛。
陸斬大驚：“老前輩，剛剛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想暗算我？”
“有嗎？”老者保持微笑：“絕對沒有。”
話雖如此，老者心底暗暗擔憂…我養了兩百五十年的雞啊，不會被你一腳踹死吧…老夫真是…罷了，他是陸斬，他這麼做很合理，是我的雞不夠堅強…老者重新掛上如沐春風的笑容。
陸斬觀察半晌，逐漸將門上拼圖物種看出，有人類、有狐尾、貓耳、牛角等等。
老前輩不愧是同道中人，這門上的拼圖並非是簡單的動物跟美人，顯然更像是獸耳娘們的拼圖…陸斬腦海裏瞬間想起，在江寧藏書閣意外獲得的那本【各大妖族獸耳娘圖鑑彙總】。
憑藉着豐富的經驗，陸斬飛速將圖片拼好，山洞大門登時“轟隆隆”打開。
老者竭力保持的鎮定消失不見，瞪着眼睛道：“你這都行？！”
門上拼圖可謂是花費他極大精力所做，這倒不是爲了考驗什麼，純粹是因爲自己的惡趣味。
男人嘛…還是幾百年元陽不泄的男人…愛好總會有些奇奇怪怪。
此拼圖並不難，只需要時間便能試出規律，可對於沒接觸過此道的人而言，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實驗…但陸斬卻熟練到，僅僅是看了一會，便“唰唰唰”一次拼好。
這令老者不由開始懷疑陸斬的看書範圍…這小子知識面挺廣啊。
“我是夜醫嘛，對各族自然是有研究的。”陸斬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有事沒事就看學習資源。
老者卻搖頭：“不對…不對…修者們縱然不排斥跟妖族結爲伴侶，但絕不會如此熟練，畢竟這上面囊括四十多種獸耳娘，你看了兩眼便能準確無誤？正經修者不可能做到…不正經的修者，也需要時間試錯…不對不對…你是不是看過我的傳世大作？”
陸斬道：“老前輩什麼大作？我沒看過武修祕籍。”
老者乾咳兩聲，低聲道：“是…關於夜醫的祕籍。”
陸斬的神色一變，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升起，他默默的從懷裏掏出快被翻爛的書，警惕道：“這本詐騙祕籍，不會是你寫的吧？！”
當初他去藏書閣，是去找關於夜醫的正經資料的，看到這本書寫着《我做夜醫那些年·絕密》標題，這才翻閱閱讀。
未曾想裏面記錄的是各族獸耳孃的習性跟特點。
他一直納悶，到底是哪位老前輩有如此豐富經驗，沒想到這位老前輩居然是鎮元仙人？！
老者有些尷尬，但又不可思議的道：“沒想到繼承我衣鉢的竟然是你？！怪不得我總覺得你跟我年輕時很相似，原來你就是我在此道的傳承者！”
陸斬嘴角抽搐：“前輩，你管這叫大作？”雖然確實是大作，但你掛着夜醫，是不是不太合適？
老者一本正經道：“雖然我不是夜醫，但我曾經有想過轉修夜醫，於是便耗費心血，將生平所見寫成這本大作，想讓醫師們對異族有所瞭解…後來轉修失敗，這本大作不慎流落至外…咳咳，我一直以爲早沒了的。”
知道陸斬是自己衣鉢傳承後，老者態度和善許多：“從你過關時我就見你根骨不凡，如今看來正是如此，希望你能將此道發揚光大。”
你之前還說我劍走偏鋒，看我極其不順眼呢…陸斬將書收起來，正色道：“前輩，我不是那種人，看此書只是爲了瞭解異族的特性。”
“我懂我懂…老夫也是。”老者笑吟吟的：“既然你到達終點，便進去吧，裏面有我耗費心血煉製的夜醫法器。”
“裏面的東西都能拿嗎。”陸斬問道。
老者點了點頭，十分欣賞自己的傳人，先前陸斬稀奇古怪的過關方式，在老者的眼中也變成了另闢蹊徑。年輕人，思路就是好。
陸斬拜謝一番，轉身走入山洞。
……
山洞裏面不見天日，但百花綻放，螢火點點飛過，倒有幾分陰森。
在山洞的中心擺着一張巨大石桌，石桌上面放着兩個盒子，其中一盒子呈正方形，頗爲小巧，裏面放置一枚碧玉扳指。
“這是靈戒，裏面空間龐大，修者必備的儲物空間。”老者在陸斬身上掃了眼，道：“一些仙門弟子都會有，但是你的身上好像沒有。咬破食指滴血，靈戒便會認主。”
因爲我國企，沒有私企掙得多…陸斬按照流程滴血，只見靈戒在空中旋轉一圈，自動出現在陸斬手中。陸斬神識探去，裏面確實空間浩瀚，足以盛放諸多東西，心念間便能將東西存放、或者拿出。
陸斬收好靈戒，又打開面前的長盒，這種突然暴富的滋味實在令人興奮。
只見長盒中擺放着一把古琴，琴身寬六寸，長三尺六寸，琴身通體碧色，隱有流光環繞，琴首呈鶴身青羽，有梅枝斜插。
“琴名青玉流光琴，夜醫以真炁御琴，琴音凝聚靈氣，提高治療能力的同時，能破除虛妄，百邪不侵。梅枝是槍柄，按下機關後化作御雷梅花槍，進可攻退可守。”老者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笑眯眯的介紹着。
這不就是白嫖一個額外還贈送一個，這種情況在某些事情上難以接受，但在武器上顯然是錦上添花…陸斬將梅花抽出，果然是杆槍。
槍身跟琴身一樣長短，作爲劍正好，作爲槍略短，轉動槍柄梅花，尾部瞬間多出兩截，成了八尺長槍，槍身光澤盈盈，揮舞間見梅花蕭索雷光環繞，頗爲神異。
“前輩爲何不把長槍做成劍？”陸斬見過類似的法器，但爲了體型適配，琴身裏面都是藏劍的，槍太長了。
老者得意道：“呵，要做就做的截然不同，若是跟他們一樣，何談技巧？不是老夫吹牛，今日老夫祕境的武器現世，定能令神兵榜重新排列名次。”
這個我信，雖然我不太懂，但看這種發光特效就知道不一般…陸斬有些好奇：“前輩法寶品質如此出類拔萃，爲何祕境卻只讓褪凡境界的進來？”
聞言，老者冷哼道：“步入玄妙境後，就該靠自身努力創造，還想着拿人家祕境的寶貝，這種人是沒出息的，我討厭沒出息的人。”
陸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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