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我覺得陸大人有點晦氣在身上
夜幕降臨,霜雪已停。
朱雀谷三兄弟將羊排烤得黃澄澄的,滋滋冒油,香味兒順着夜風飄散。
陸斬慢條斯理地喫完,擦了擦嘴,肅然地換了身衣服。
屬於陸斬的傳說已經過去,現在是屬於黑水三號止罡的時間。
陸斬全副武裝,又對着銅鏡練了一會陰笑,這纔信心滿滿地朝着第一樓進軍,他要去找白霧接頭。
陸斬斂去氣息,悄無聲息地奔行在白虎街青樓的房頂,耳畔迴盪着淫言浪語。
令人面紅耳赤之音不斷傳來,白虎街生意興隆,座無虛席,作爲負責這條街道治安的子時司小司長,陸斬覺得十分欣慰。
自街頭行至第一樓時,根據一路聽來的動靜,陸斬心底已有大概判斷。
桃花谷的姑娘嗓子好,留韻坊的姑娘功夫好,翡翠閣的姑娘花樣多,玲瓏軒的姑娘更風騷。
怪不得汴京十二樓長青不衰,每個青樓主打的特色不一樣,競爭力強。
第一樓更是熱鬧,偷稅風波並未影響第一樓生意,反倒是吸引了一批特立獨行的老色批。
陸斬這身行頭太引人注目,索性在房頂探查,很快他就找到了白霧的房間,悄無聲息潛入了進去。
“嘩啦啦——”
房間裏傳來水聲,白霧剛剛脫掉衣衫,準備沐浴,忽然覺得身後一冷,她反手拿出雙劍,迅速朝着身後攻擊。
陸斬避過她的動作,雙手鉗制住她,陰惻惻道:“天南地北!”
白霧一怔,脫口而出:“黑水宗最偉!”
“九天十地!”
“黑水宗最配!”
經過短暫的暗號接頭後,兩人都露出親切的笑容,雖然陸斬用面具遮臉,但仍舊擋不住他的和善之氣四溢。
“原來是自家人,閣下名號?”白霧收起自己的雙劍,忙得將房間窗戶關好,生怕被人看到。
她白天剛從鎮妖司死裏逃生,若不是鎮妖司有自己人,恐怕就折在裏面了,現在還是低調點比較好。
陸斬望着她的動作,有些尷尬道:“白霧姑娘,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再說話,你這樣我都不好意思擡頭。”
白霧這才驚覺自己現狀,方纔陸斬闖進來的時候,她正準備洗澡,現在如一隻白羊。
不過白霧十分專業,在第一樓做事這麼久,這種姿態不算什麼,倒是陸斬的表現令她嗤笑,她低頭瞄了眼某處:“這不是已經擡起頭了?”
陸斬粗着嗓子道:“年輕氣盛,本能反應。”
白霧翻了個白眼,並不意外陸斬的表現,全汴京舵都知道她是舵主江延年的女人,就算是有人覬覦她,也只敢悄悄臆想一下,哪敢明面上冒犯她?
白霧只當陸斬也是她粉絲團的一員,眼下看到她一絲不掛,大頭不敢擡,小頭悄悄擡起來,實在再正常不過。
白霧擡手拿起旁邊的衣衫,迅速穿戴整齊,鵝黃色的長裙包裹住玲瓏嬌軀,露出的肩膀跟脖頸兒,在暖融融的燈光照耀下,像是塗了層蜜般細膩。
“現在風頭很緊,閣下這時來找我,所爲何事?”白霧因爲鎮妖司事件還有些心有餘悸,眼見黑水宗同門登門,並不是很歡迎。
陸斬沒有說話,只是摸出來自己的令牌。
令牌是姬夢璃給的,表面看着平平無奇,實則內有玄機,將真炁輸入其中後,便能顯示出姬夢璃的詔令。
鎮妖司的腰牌也是如此,都是不能被仿造的。
“原來是副舵主來了!”白霧面色一喜,語氣都熱情許多。
汴京上任副舵主因貪污被抓進牢裏多日,並且牽連出一部分黑水宗勢力,致使江延年少了左膀右臂,在汴京難以大展拳腳,如今來了新的副舵主,自是好事。
據說這位副舵主實力高強,是在金陵盜墓事件裏脫穎而出的高手,深受長老器重,白霧不敢怠慢:“江舵主早就給您擺了接風宴,就等着您過來了,請跟我來。”
按照品級,江延年是正舵主,無須歡迎副舵主,可副舵主乃是長老親自指過來的,據說有重要任務,相當於帶着“尚方寶劍”,按照汴京舵傳統,必須熱烈歡迎。
“我也迫不及待想見舵主,在汴京大展拳腳。”陸斬熱血沸騰,同時心底有些不爽。
他堂堂陸堂主來到汴京兩三天,都不見黑水宗那羣逼崽子拉橫幅迎接,“止罡”一個副舵主,那羣混賬倒是熱情。
陸斬十分唾棄,沒想到自己混得居然不如止罡。
白霧略微思索,道:“我不能這麼出去,萬一被人看到就不好了,得先換身衣服。”
陸斬點頭:“好!”
“別光說好,你倒是背過身去。”
“哦…”我都是副舵主了伱還跟我見外…陸斬默默轉過身。
白霧換衣服動作極快:“我好了。”
陸斬轉過身,眼皮子驟然一跳,他果然沒猜錯,黑衣黑帽黑麪具,果然是黑水宗的校服,剛剛還窈窕淑女的白霧,轉眼就裹成了黑寡婦。
“走吧!”黑寡婦如是說道。
……
兩人悄無聲息飛出汴京外城,來到郊外的山野之中,又在山野裏繞了七八個彎,纔到了一處山洞前。
“這就是汴京舵的基地。”白霧朝着陸斬介紹,又有些納悶:“守門的傢伙呢?看到我來了也不迎接?”
你穿成這樣,誰還能認出來是你…陸斬在心底吐槽一聲,便聽到山洞裏面傳來亂糟糟的聲音。
陸斬大驚,難道他剛剛來到這裏,汴京舵就被剿了?
“不好,裏面好似在戰鬥!”來不及多想,陸斬拔出長刀,將白霧攔在身後:“躲在我身後,我去看看情況!”
白霧支起耳朵一聽,恍然道:“別怕,不是在戰鬥,是舵主腎結石犯了,現在正在難受,跟手下起了點衝突,這種事情經常發生,不必驚慌。”
“舵主怎麼會有腎結石?”陸斬詫異。
白霧有些無奈:“舵主生活習慣不好,很久之前就腎結石了。”
“咱們這裏頭沒有夜醫嗎?”陸斬好奇地問道,修者得腎結石不是什麼怪事,甚至還有修者感冒的,修者在進步的同時,病毒也在進步。
早年間據說有修者病毒入腦,控制了修者思維,修到了造化境,簡直是行走的病毒源,後來還是夜醫聯合出手力挽狂瀾,爲此折損不少人。
白霧擺擺手:“別提了,咱們舵主怕開刀,就一直拖着,疼得厲害就喫兩顆止痛丸。”
怕開刀?怕開刀還當邪教?捱打的時候沒被刀過嗎?陸斬在心底吐槽,深覺汴京舵沒有想象中高深,一邊跟着白霧走進山洞。
山洞裏面別有洞天,寬敞華麗,就是有些陰沉,比起金陵舵基地,汴京舵更神祕。
山洞裏面亂作一團,汴京舵舵主江延年正抱着肚子滾來滾去,周圍有幾個黑水宗弟子試圖按住江延年,可都被江延年拍飛,這就是“戰鬥”的動靜。
“都讓開!”白霧嬌喝一聲,三步並作兩步,掏出幾粒藥丸塞入江延年嘴裏,埋怨道:“早就跟你說去開刀治治,你偏不去。”
止痛丸被真炁催發後,效果立竿見影,江延年舒坦許多,皺眉道:“娘們家家懂什麼,這是什麼結石?這是腎結石,能輕易開刀嗎?那羣夜醫下手沒輕沒重的,萬一切掉我一半腎,我找誰說理去…誒?跟你一起來的人是誰?”
江延年四十歲左右的模樣,身材高大肌肉威猛,像某些發育過剩的健身達人,不過臉上戴着面具,看不清楚真容,只能看到一雙狹小的眼睛。
此時江延年看向陸斬,本就狹小的雙眸眯成一條縫,透露着一股危險。
“屬下止罡。”陸斬渾然不懼,拿出令牌。
“原來是止罡老弟。”江延年變臉極快,他立刻掛上笑容,從地上爬起來,寒暄道:“讓老弟見笑了,早就聽說老弟深受長老器重,在金陵赫赫有名,今日終於能見到老弟了。”
陸斬謙虛道:“舵主客氣了,我不過是長老的坐下童子罷了。此番來到汴京,也是承蒙長老厚愛,以後還請舵主多多關照。”
“什麼關照不關照的,都是自己人!”江延年一副老大哥的豪氣,他擺了擺手:“都愣着幹什麼,趕緊拜見副舵主!”
“拜見副舵主!”旁邊小弟嗷嗷喊道。
陸斬大概看了眼,包括江延年在內,山洞裏一共三十人,其中五位玄妙境巔峯,剩下的都是玄妙境初期跟褪凡境界巔峯左右。
白霧沒有撒謊,江延年確實沒有把雞蛋放在同個籃子裏,這羣雜魚絕不是汴京舵的真正主力。
“大家好,大家辛苦了。”陸斬給大家揮了揮手,一副高冷模樣。
江延年十分熱情好客,他攬住陸斬肩膀,親切道:“以後大家就是同袍了,不必客氣,罡兄請坐。”
說着,江延年又吩咐道:“快快快,端上來好酒好菜,給副舵主接風洗塵!”
江延年倒不是真的熱情好客,他純粹是打心底覺得高興。
汴京舵副舵主因貪污被抓後,汴京舵勢必要重選新的副舵主,雖說副舵主會輔佐他這個正舵主,可也存在權利糾紛。
現在黑水長老派了止罡過來,止罡雖然是黑水長老身旁的紅人,可止罡有重要任務在身,沒空管理汴京舵的事,汴京舵的大權還是在他自己手中,汴京舵將會是他江延年的一言堂。
正因如此,江延年無比歡迎止罡的到來,準備的酒菜格外豐盛。
喫飯時兩人默契地將面具卸掉半塊,只露出嘴跟下巴,默默乾飯,這是黑水宗的優良傳統,就算是打啵的時候,也不脫面具,避免暴露身份被構陷,除非兩人很熟悉,纔會露出真容。
酒過三巡後,江延年趁着酒勁兒打探:“罡兄,聽說你這次是帶着重要任務過來的?有什麼地方需要咱們汴京舵幫忙的,儘管提。”
陸斬做出爲難模樣,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
白霧笑吟吟地給他倒了杯酒,柔柔地道:“哎呀,舵主怎麼能問這種問題?止罡兄被長老親自調到汴京做任務,想必任務很重要,應該不能朝着外面傳,舵主就別難爲副舵主啦。”
“倒不是不能外傳,我只是不知如何開口……”陸斬掂量了一下,欲言又止道:“罷了,咱們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瞞舵主了…我這次過來是爲了那個陸堂主,長老讓我輔佐陸堂主,順便監視他。”
提到陸堂主三字,江延年的神色頓時僵硬,他將筷子放下,壓低聲音道:“監視他?長老不相信他?”
“陸堂主身份特殊,長老肯定也要留個心眼,我來到汴京的任務就是監視陸堂主。”陸斬推心置腹地說道。
見“止罡”交心,江延年也嘆了口氣:“說起來這事,我還有些發愁,我聽說那位陸堂主很晦氣啊!”
江延年很懂得察言觀色,就憑“止罡”是長老欽點的副舵主,就說明“止罡”絕對值得信任,既然對方提起陸斬,他自然也要接兩句。
晦氣,誰晦氣?陸斬眼皮子一跳:“啊?舵主何出此言?”
江延年小聲道:“我聽說他剛剛上任堂主沒兩天,金陵舵就被人給端了,這不是晦氣是什麼…”
陸斬來汴京的事情,令江延年耿耿於懷。
陸斬弄散了金陵舵,難道現在又來搞他們汴京舵了?就沒這麼做人的!
所以江延年沒有主動給陸堂主接風洗塵,他不願意見對方,生怕沾了晦氣,連累汴京舵。
“這些都是謠言,舵主不要輕信。”陸斬爲自己辯白:“金陵舵之所以覆滅,全都是因爲金陵舵裏面有奸細。當時盜墓這件事並沒有告訴陸堂主,是咱們內部有奸細,將消息告訴了鎮妖司,鎮妖司這纔將咱們甕中捉鱉,金陵舵毀於一旦!”
白霧覺得陸斬不是那樣的人,聞言也順勢說道:“罡兄乃是盜墓事件的當事人,肯定要比我們清楚。”
“這麼說,這件事跟陸堂主無關?全都怪奸細?”江延年試圖說服自己,如果再不去給堂主接風洗塵,他怕堂主怪罪。
陸斬嚴肅道:“沒錯,可惜到最後都不知道奸細是誰,若非長老搭救,我也早死在裏面了。”
這話聽得江延年牙癢癢,他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咬牙切齒道:“金陵舵那麼多弟兄,全都毀在奸細手中,那個奸細實在是畜生,若被我知道是誰,我定將他大卸八塊!”
陸斬義憤填膺:“沒錯,那奸細真是個畜生!”
“既然那件事跟陸堂主沒關係,那我就要準備接風宴給咱們堂主接風洗塵了,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江延年還是覺得陸斬晦氣,可他知道這件事必須面對,不能再拖了,大不了見陸斬的時候帶幾張符籙辟邪。
陸斬認真想了想:“我不瞭解他喜歡什麼,但我聽說他乃是頂尖夜醫,最擅長的就是碎膽結石,還不用開刀。”
江延年頓時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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