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白嫖鹿雲書院，鳳南宮在青樓
拾貳月貳日，天晴堆雪，鹿雲書院院長陳泰之怒髮衝冠出門去，欲訓鎮妖師陸斬，出門十三息，陳泰之態度大變，遂彎腰恭請陸斬，稱之爲師叔，院內學子人頭攢動，觀此盛事——撰寫者：丹青長老。
負責編撰的某位大儒，提筆將今日所見所聞收錄在鹿雲書院冊，代代相傳。
能被鹿雲書院載入史冊的事蹟並不多，其中當今院長就佔了三樁。
其一是院長剛剛上任時，按照規矩要立撰。
其二是院長服用神威丹龜化以娛學子，令學子感覺到精神放鬆，其用心良苦，必須記載。
其三就是今日。
上次這麼熱鬧，還是院長服用神威丹龜化，在高樓之上表演烏龜爬行的時候，那時候全校學子都沸騰了，大讚院長表演天賦極佳，就算不做大儒，玩雜技也是能獨當一面的。
這可謂是院長的高光時刻！
丹青長老越想越高興，忙得提筆又添油加醋幾筆。
若非是經歷過風浪，陳泰之當時真得吐血。
想當初陳泰之拜師後不久，師尊突破時被人偷襲，含恨隕落。
……
謝玉眼觀鼻鼻觀心：“那是石清泉前輩。”
“……”好一句祝師侄，但祝師侄表示不想理會。
陸斬腳下生風，馬不停蹄趕往現場，剛到留韻坊門口，他就看到了一位似曾相識的身影。
對陳泰之而言，石清泉師叔對他亦師亦父，不僅將他養大成人，並且傳道授業，若沒有石清泉，便沒有今日的鹿雲書院院長。
“我還真有點事。”陸斬試探着道：“實不相瞞，我在儒修一途目前僅會言出法隨，對儒修功法瞭解並不多，但我對此很有興趣，敢問兩位，咱們這還有適合我的仙法祕籍嗎？”
祝熹反應很快，他笑着道：“既然你跟石師叔是忘年交，有沒有想法加入我們鹿雲書院？到時就不僅是名義上的師叔，而是真正的師叔了。”
“大家不必拘謹，都是自己人。”陸斬笑呵呵地道：“泰之師侄，我此番前來，是想歸還石老哥的孤本，你們乃是同門，將孤本放在鹿雲書院，纔是最合適的。”
石清泉臉上有些悵然：“原來是微之，你跟泰之都曾是我們的得意弟子，如今看你們各有成就，我十分欣慰。只可惜這只是我的一縷神念，用不了多久便會消散，倒是不能像從前那般，給你們講道了。”
“卑職已查到鳳南宮所在，他在白虎街的留韻坊，另外，卑職發現秀音坊的姜仙子也在查這件事。”
“就是，老匹夫，你能不能等師叔說完的？”院長幸災樂禍地看着祝熹，心道這老小子厚顏無恥。
“什麼？居然是石師叔？”祝熹十分激動，雖然石清泉的修爲不高，可在儒術上面的造詣十分深厚，亦是祝熹的同門師叔，祝熹一直很仰慕對方。
他祝熹跟陳泰之老賊不同，他有教無類，絕不因陸斬是鎮妖師便瞧不起對方。
若是這位野師叔是其他人就算了，偏偏是鎮妖司的人！
真是晦氣！
陸斬起身朝着白虎街方向而去，那是他子時司負責的地盤，他對那邊瞭如指掌。
至於那句‘此生絕不讓鎮妖師踏進鹿雲學院’的豪情壯語，早就被院長拋之腦後。
當時不少人都覺得陳泰之是掃把星，誰跟陳泰之離得近誰就倒黴，原以爲就要渾渾噩噩虛度一生，但石清泉見他聰慧過人，便讓陳泰之在門下學習。
院長若有所思：“師叔留此孤本祕境，本是想找人傳承，難道至今沒找到合適的傳承者嗎？”
不過，相對於院長而言，最爲震驚的應該是林鴻文。
據說留韻坊的姑娘功夫最好，可見鳳南宮有點品位在身上。
陸斬大概看了眼這門功法，修習後會獲得浩然正氣，邪祟不侵，心境會愈發澄明，這是鹿雲書院的獨門心法，平時只有優秀的弟子才能練習。
祝熹整理了一下衣衫：“好好好…我本就不贊同院長作風，陸斬極具儒修天賦，我們本就該爭取一下，避免明珠蒙塵，現在看來，院長是想通了，這才邀請陸斬喝茶，看到院長成長，我心甚慰。”
以前在金陵打我臉就算了，現在居然跑到學院裏來了？
林鴻文心灰意冷麪如土色。
怎麼他這輩子就躲不過陸斬了唄？
謝玉跟在後面，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師傅。
“師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院長不願意搭理陸斬，只得看向旁邊的石清泉。
院長接話道：“那真是太遺憾了，儒修仙法博大精深數不勝數，我們鹿雲書院自然很多，可是很多仙法只傳同門，不得外傳……不過你跟石師叔乃是忘年交，又將孤本送回，於情於理我們應該報答。你看這樣如何，我們給你一本儒修修心術，能令你平心靜氣，對修煉心境很有好處。”
如此以己娛人的偉大事蹟，必須給院長記載下來。
院長到底是在石清泉手下長大的孩子，想法跟石清泉一樣，當場喊謝玉：“你師尊就在梅林，你將他喊出來見見陸師叔，別藏着掖着了。”
如今再見前輩，不由激動無比。
“這個…事情有點複雜，您去了就知道了。”謝玉道。
“……”
石清泉看了眼陸斬，略有幽怨：“原本陸老弟是最佳選擇，可惜他志不在此。”
居然還想收院長的師叔爲徒…
“沒錯！”祝熹微笑道：“我想收陸斬爲徒！按照他的天賦，前途不可限量，這份榮譽不能平白讓給其他人。”
陸斬看祝熹爲難的模樣，擡手道：“師叔只是一個稱呼，祝師侄不必在意。”
林鴻文是徹徹底底地沒有想到，搶他女人的陸斬，居然成了他的師叔祖？
這件事對林鴻文打擊巨大，從前他覺得惹不起陸斬總歸躲得起，可現在看來，非但躲不掉，輩分還得掉一掉。
跟林鴻文一樣心灰意冷的還有院長，兩師徒都強顏歡笑，做個倔強又有禮貌的男子。
……
鎮妖司信鴿乃是靈鴿，傳信速度極快，且靈性極高，安全有保障。
……
剛剛當着石清泉的面，大家還能寒暄幾句，現在石清泉回了祕境，就算寒暄都覺得無力。
想到這裏，陸斬笑着道：“既然這樣，我就卻之不恭了。”
在心底覆盤半晌，祝熹才搞明白現狀。
謝玉極力保持微笑，心道您好大的口氣啊。
多麼痛的領悟！
難道您沒看到旁邊坐着的那位老頭是誰嗎？
“旁邊那老頭…那老者是誰？”祝熹這才注意到石清泉。
祝熹悲從中來：“石師叔對我的教誨，微之終身不敢忘！”
氣氛忽然有些傷懷。
可惜對方百年前不幸離世，不過能見到神念也是好的。
剛離開鹿雲書院沒多久，陸斬就收到了陳北放的信鴿。
可陳泰之沒想到，師叔去世百年，歸來竟然給他找了位師叔。
看着面前容顏尚且稚嫩的少年，祝熹張嘴半天，仍舊有些喊不出口。
他這一生如履薄冰，說過的豪言壯語數不勝數，偶爾食言一次不算什麼。
石清泉離開後，涼亭裏面就剩下陸斬跟院長等人，氣氛一下尷尬下來。
陸斬成了他們的師叔！
雖然不是同門親師叔，可野師叔也是師叔，儒家尊師重道注重禮節，不會在這方面詭辯。
院長嘴角抽搐，好傢伙，合着您高興了就給我找師叔啊？
石清泉看着院長的反應，心底很是舒暢。
陸斬居然悄悄爬輩，成了他的師叔？
雖然不是親師叔，但儒修們十分注重禮節問題，這聲陸師叔他得喊。
院長跟祝熹連忙起身行禮：“恭送師叔。”
祝熹腳下生風，速度極快。
院長跟祝熹紛紛鬆了口氣，帶着陸斬去藏書閣拿了本【浩然正氣術】，送走了這位野師叔。
當時的陳泰之剛剛開蒙，年齡尚幼，父母離世，原以爲師尊是依靠，可師尊的離去令他成了晦氣角色。
“如此最好。”石清泉慢悠悠地道：“我的神識無法離開祕境太久，便先回去了，你們跟陸老弟多溝通交流，他的年紀雖然沒你們大，但文學底蘊遠遠高過你們。”
“？”
石清泉的神念坐在一旁，老神在在道：“泰之啊，我隕落前將這本孤本打造成祕境，分出一道神識在裏面棲息，想尋找有緣人，傳承我的道。後來因緣際會碰到陸老弟，我跟他一見如故，當場結拜。”
果然是富二代的生活。
祝熹人未至聲先到，自古儒修是一家，當初石清泉千古時，他也曾傷懷很久。
不過對於院長將陸斬請來這事兒，着實超出祝熹的預料。
“……”
院長瞅着陸斬半晌，有些反應不過來，陸斬跟石清泉是兄弟，他們按照輩分喊師叔是應該的，可不代表他們願意給仙法。
今日事情更是愉悅，許多學子親眼看着院長氣勢洶洶地出門，又眼前看着院長點頭哈腰地將陸斬迎進書院，此等反差令學子們身心愉悅，學習慾望暴增。
“嗯？”祝熹察覺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後來石清泉隕落，陳泰之爲此傷心許久。
“不，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也是願意的。”陸斬笑眯眯地糾正。
梅林裏。
一個人自閉，很難受，可若是其他人也自閉，那立刻就平衡很多。
——
石清泉哼了一聲，牛脾氣犯了，他確實看好陸斬，也知道陸斬天賦，但一碼歸一碼，他的傳承是純粹的儒修傳承，必須找個純粹的儒修。
誰能懂他的拳頭剛到陸斬面門，自家師叔神念忽然出現，對他呵斥一聲“泰之，豈能對你陸師叔無禮”時，他的心理陰影有多大？
謝玉眼皮子一跳，捕捉到要素：“師尊，莫非您想……”
陸斬大概看了眼，便將祕籍收起來，等有時間了再仔細琢磨。
若是有仙法對心境有所提升，倒也是好事。
謝玉雖然喫驚，可畢竟有所準備，他事先就知道這事，原以爲陸斬胡言亂語，只是沒想到是真的。
石清泉苦笑道：“不說這個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
倒也不是陸斬獅子大開口，石清泉的孤本乃是傳世名作，他將其送回，這是很大的恩情。
陳泰之成年後頗有傲氣，對石清泉的一些理念並不認同，兩人曾經在學術上發生過摩擦，可陳泰之心底還是敬重這位師叔的。
啥意思？
這所謂的陸師叔還想在這裏喫頓午飯不成？
石清泉慢條斯理道：“我跟陸老弟一見如故，我們結拜了，按照輩分來算，你應該喊一聲師叔。”
院長看出石清泉的意思，他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我會盡力爲師叔找到合適的傳承人。”
儒修講究尊師重道，對師徒觀念看得頗重，院長陳泰之跟大儒石清泉的關係，比一般師徒情分更重。
看着陳北放傳的信，陸斬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鳳南宮是真的不在家，而是在青樓。
可陸斬又將師叔的孤本送回，這對鹿雲書院是份恩情，對方這時候提出這茬子，擺明了是讓他們報恩呢。
院長在前往山門的時候，想過任何情況，他連魏晉瑤打上門都想到了，唯獨沒想到這一出。
什麼情況？
陸斬忽然跟石師叔稱兄道弟，成了師叔？
這個轉折來得太過突然，令祝熹有些發懵…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事情會是這種局面。
——
那身影穿着黑色勁裝，脣紅齒白，相貌清秀，可偏偏胸前膨脹，難以忽視。
算了…今天這事兒，大家都挺驚訝的，沒必要先告訴師傅，讓師傅也驚訝一把，挺好的。
嚴格來說，今日是鹿雲書院十年內最爲熱鬧時。
最終還是謝玉先開口：“師叔祖，您還有事不？沒事的話我們陪您逛逛？”
祝熹一直在悄悄觀察涼亭的動靜，不過因爲涼亭被院長佈置了結界，他無法竊聽風雲，所以只能看到院長在招待人，具體是什麼情況，他還真就不清楚。
若是等到以後恩情淡了，想白嫖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學生這就去。”謝玉想法跟院長一樣，陸斬忽然超級加輩這事兒，必須喊着大家一起承擔。
意外之喜向來令人愉悅。
最初答應石清泉送孤本的時候，陸斬並沒想過白嫖，今天的收穫屬於意外之喜。
祝熹：“……”
石清泉神色有些微妙：“微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院長心情舒暢很多，眯着眼睛道：“老祝，還不趕緊見過陸師叔？！”
難怪院長老賊忽然轉性，居然親自將陸斬請到涼亭喝茶，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他在這裏吭吭哧哧，富二代花天酒地。
祝熹早有此打算，如今看到石清泉欲引薦陸斬，忙地表明自己態度。
院長：“？”
院長跟祝熹擡了擡眼皮瞅陸斬，卻見陸斬沒有離開的意思，兩人心底紛紛犯嘀咕。
倒不如趁着現在恩情正濃，稍微白嫖點東西。
祝熹眨了眨眼，有些沒轉過彎來。
陸斬心情愉悅地離開鹿雲書院。
眼看謝玉走來，祝熹連忙問道：“謝玉，怎麼回事？院長不是最討厭鎮妖司的人嗎？怎麼還把陸斬請進來了？”
“我是鎮妖司的人，若是上司同意，我當然也是願意的。”陸斬委婉拒絕，他對儒修學術興趣不大，只是想修點仙法。
謝玉受不了此刻的尷尬氣氛了。
喊師叔是尊重，給仙法那的是同門。
後山涼亭下，氣氛有些尷尬。
陸斬修煉速度不慢，可在心境這塊確實一般，導致每次突破都要等待特定機緣。
祝熹出言打斷道：“師叔不必介紹，我知道他是誰。陸觀棋之名傳遍大周，文采斐然，天生儒修根骨！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觀棋啊，如今石師叔親自爲你引薦，伱有沒有興趣加入鹿雲書院？老夫願意親自教導你，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石師叔，真的是您嗎？”
怎麼說呢…之前陸斬天賦卓絕，令他石某人深受打擊，覺得無顏面對汴京父老。可現在情況有變。
女扮男裝。
陸斬跟對方相視一眼，對方微微一怔，露出尷尬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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