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道士只是爲了生活,好色纔是真愛好
魏釗自知已經暴露在青丘視野,再想暗中調查,怕是不能了。
但對於陸斬的疑慮,魏釗有些意外,青丘大祭司堪比大周國師,似乎沒理由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陸斬雖然懷疑,但目前沒找到確切證據,便道:
“尚且未有定論,我剛剛來到青丘,一切無須着急,慢慢來。”
“嗯,若有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這是自然……”
“……”
魏釗在青丘碰到陸斬,也算他鄉遇故知,兩人閒聊幾句,魏釗便想問問楚晚棠的情況,還未開口,就見侍女小跑着過來,只得先按下不談。
侍女走到近前,恭敬行禮道:“大人,青丘大祭司求見。”
“?”
陸斬微微挑眉,稍微有些詫異。
他正想拜訪胡不俗,沒想到胡不俗倒是主動上門,便道:“請祭司大人去正殿,本官這就去。”
……
貔貅院正殿內。
胡不俗負手而立,望着正殿匾額出神,直到聽到身後動靜,才轉身微笑:“陸大人。”
陸斬拱手道:“大祭司親自登門,陸某有失遠迎。”
“不敢當。”胡不俗急忙還禮,客氣道:“陸大人乃是大周官員,胡某當不起此禮,若是陸大人不介意,平輩相交即可。”
陸斬本身也是稍作客套,聞言便不再寒暄,轉身坐在椅子上,開門見山道:
“大祭司清晨前來,所爲何事?”
胡不俗滿面春風,笑着道:“倒也沒什麼大事,只是青丘國君身體不適,不得已閉關休養。胡某生怕照顧不周,特來問候一番,陸大人住的可還習慣?”
“青丘風俗跟大周不同,住宿也頗爲迥異,但修者不拘這些,大祭司不必擔心。”陸斬客氣擺手,做出苦惱狀,欲言又止道:“不過,有件事陸某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請大人直言。”
“好,陸某雖是大周官員,可跟青丘帝姬也是故交,便直說了。敢問大祭司,我們何時才能見到青丘國君?本官自然相信,國君是身體不適,這纔不得不閉關休養。可是外人不知道,只怕會覺得國君不尊重大周使臣……屆時若影響兩國邦交,可就不好了。”
“……”
胡不俗就知道陸斬會提起這事,在來貔貅院之前,就已經想好措辭,道:
“國君知道大周使臣來了,肯定會盡早出關,還請陸大人少安毋躁。陸大人初來乍到,不如在青丘好好遊玩一番,其他的事情,我們青丘會傾力調查,絕不讓陸大人費心。”
陸斬十分欣慰,順勢問道:“本官正有此意,不知道王都有哪些好去處?”
胡不俗知道陸斬好色,早就做好功課,壓低聲音道:
“青丘乃是妖國,風俗跟大周不同。胡某知道陸大人喜好品歌鑑舞,不如去大夢巷瞧瞧,見識一下咱們青丘的歌舞。”
陸斬蹙眉,一身正氣道:“本官出使青丘是做正事,若是流連煙花柳巷,傳不去不免敗壞大周名聲。”
?!
胡不俗可不信陸斬的屁話,他早就將陸斬祖宗八代都調查清楚,知道這小子好色如命,道:
“大夢巷乃青丘頂級歌舞伎交流技巧之所,乃是文雅之地,怎能是煙花柳巷?”
陸斬見胡不俗如此上道,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懷疑對方處心積慮引自己前往,便將計就計道:
“原來如此,那本官今晚便去瞧瞧。”
“大人儘管去,所有消費算在胡某頭上。”
“……”
胡不俗見陸斬答應,並未在貔貅院停留,不管是慾望之魔,還是昨晚的襲擊事件,青丘都要查個結果,他根本沒時間閒聊。
今日前來貔貅院,只是爲了穩住陸斬,給青丘爭取機會。
待胡不俗離開後,陸斬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他凝望着遠方半晌,纔拿出月桂鈴鐺,將倀鬼姬夢璃召喚出來。
姬夢璃身着黑裙,面料流光溢彩猶如星河,包裹着玲瓏身軀。因爲成了倀鬼的緣故,她氣質有些陰邪,比以往多了幾分妖豔。
“夢璃啊,好久不見。”
陸斬微微笑着,打量着自己的得意作品。
自煉製倀鬼以來,他最大的收穫,便是姬夢璃。
姬夢璃自從成爲倀鬼後,就被陸斬困在鈴鐺中,常年不見天日,如今忽然被放出來,還有些許意外:
“陸斬,你又想做什麼?”
按照姬夢璃的經驗,陸斬每次召喚倀鬼都沒好事。
這狗賊完全把她當成女奴使用,絲毫沒有憐惜跟不忍,每次任務都是龍潭虎穴,姬夢璃至今想來,仍覺後怕。
陸斬許久不見姬夢璃,還有幾分恍若隔世之感,微笑道:
“怎麼跟主人說話的?竟然如此大不敬。”
“?!”
姬夢璃身爲南疆王室血脈,已經許多年沒受過窩囊氣,聞言臉色鐵青,卻不敢頂嘴,憋屈道:
“請問有何吩咐?”
陸斬笑吟吟道:“別緊張,這次喊你出來,是想讓你潛入大祭司府,幫我查查胡不俗在謀劃什麼。”
早在汴京時候,陸斬便收到江湖閣的消息,懷疑胡不俗跟武官城事件有牽連,甚至連慾望之魔的事情,都或許跟胡不俗脫不了干係。
可胡不俗位高權重,在青丘可謂呼風喚雨,若武官城的事情真跟他有關,他爲的是什麼?
僅僅是從蠱神手中騙取魔海壺,便是火中取栗,一個不慎便是灰飛煙滅。胡不俗冒險取得魔海壺,又冒險抽乾地脈,總要有個原因。
若說是爲了提升境界,可陸斬觀察過胡不俗周身氣韻,他的修煉路子跟地脈關係不大,似乎無須如此冒險。
想要給胡不俗定罪,必須查到證據。
否則就算是大周,也不能空口鑑定,除非跟青丘撕破臉,再也不顧及兩國交情。可若真想撕破臉,元禎帝也不會派他出使大周。
眼下最穩妥的辦法,便是雙管齊下。
一邊讓鎮妖師悄悄調查,一邊讓倀鬼盯着胡不俗。
而能承擔此重任的倀鬼,只有姬夢璃。
陸斬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事無鉅細講給姬夢璃聽。姬夢璃狡猾無比,從前又是黑水宗的長老,是名副其實的反派,也許更明白鬍不俗的思路。
姬夢璃聽完陸斬講述,頓時花容失色,不可置信道:“你讓我潛入青丘祭司府,去給你查線索?”
“那不然呢?”
“那可是祭司府!”
姬夢璃拔高聲調,懷疑陸斬腦子有病。
遙想當年黑水宗鼎盛時期,也曾來青丘傳教,姬夢璃對於青丘的事情,自然有所瞭解。
胡不俗雖不是王室血脈,甚至不是純種狐狸,但他的天賦卻頗高,再加上青丘王的供養,胡不俗的實力可謂深不可測。且此人狡猾謹慎,擅長各種大陣,府內外不知道佈置着多少陣法,想要潛進去調查,簡直難如登天。
姬夢璃氣得胸膛上下起伏,覺得陸斬把她當牲口使喚,咬緊牙關道:
“陸斬,你以爲我無所不能嗎?當初探查石人族,便頗爲艱辛,現在你又讓我去祭司府……胡不俗狡猾無比,你不怕我折在裏面?”
陸斬眨了眨眼,鼓勵道:
“夢璃,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你好歹是黑水宗的長老,又一肚子壞水,你連親爹都能殺,胡不俗再壞能壞的過你?此次任務,你帶着上蒼之手跟十二金書,肯定能保證你的安全,我對你寄予厚望,千萬要努力啊!回頭我提拔你當倀鬼領班。”
“……”
倀鬼領班?
你有病吧你!
姬夢璃氣得身體發抖,恨不得一刀串了陸斬,但身爲倀鬼,她根本無法違抗主人意見,好在陸斬有點人性,知道給她法寶防身。
事實上,陸斬倒不是關心姬夢璃,而是單純怕自己的倀鬼死了。
像姬夢璃這樣又壞、又機靈、又歹毒、實力又高的倀鬼,着實不好尋找。
還是要省着點用。
思至此,陸斬囑咐道:“這件事不必着急,若真是胡不俗,他能藏到現在,說明有些手段,非一朝一夕能查清,你且安心待在祭司府。”
姬夢璃繃着臉道:“哦……”
……
……
青丘王都,大夢巷。
長巷燈籠如海,高高的繡樓掛着綵綢,夜晚天色昏暗,涼風一吹,綵綢頓時飄舞如浪,美不勝收。
魏釗扛着大刀,望着街頭巷尾的婀娜妖姬,神色驚愕:
“你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說的這事?這裏、這裏可是煙花柳巷,你怎能揹着嵐嵐來這種地方?陸兄,你好歹揹着點人啊……”
魏釗握刀的手都緊了緊。
他雖然不是楚晚棠的親兄長,可說到底也是一家人,陸斬就是他的妹夫。他知道陸斬好色,可在他面前,好歹收斂一些……
妹夫帶着大舅哥來這種地方,真的合適嗎?
陸斬神色嚴肅,目光掃過街頭巷尾,一副堂堂正正的模樣:
“胡不俗親自登門,朝我推薦大夢巷,魏兄難道不想看看大夢巷到底有多神奇?值得大祭司親自推薦?”
“……”
魏釗覺得陸斬強詞奪理,一時間找不到話語反駁。
雲薄遊身披道袍,搖着羽扇,倒是有幾分迫不及待:
“就是就是,這裏又沒外人,你若是不跟楚小姐說,她怎麼會知道?而且楚小姐心胸寬廣,肯定知道陸大人是爲國捐軀。”
“?”
陸斬幽幽道:“爲國捐軀?”
“咳咳,爲國狎妓!”雲薄遊趕忙轉移話題:“聽聞今晚夢柔姑娘登臺,咱們來得正是時候,趕緊去瞧瞧,魏兄你別這麼正經,好歹是個男人,見識見識沒壞處。”
“……”
魏釗語塞,半晌無言,只得悶頭跟着走。
夢柔姑娘是大夢巷的頂級舞姬,也是海雲臺的花魁,曾經一舞傾城,就連青丘王都讚不絕口。許多修者前來青丘,爲的便是一睹夢柔姑娘的舞姿。
陸斬對此不感興趣。
根據他的經驗,只要有青樓的地方,就一定會有花魁。而每個花魁都被傳得神乎其神,舞藝技巧怎樣,不好保證,但一定盤靚條順,有容乃大,以奶服人。
見得多了,也就那回事。
所以,相對於夢柔花魁,陸斬更好奇胡不俗的目的。
三人行走間,很快便走到海雲臺前。海雲臺坐落在大夢巷中間位置,以前只是小青樓,可隨着夢柔的到來,一躍成爲大夢巷最繁華的花樓。
陸斬身份特殊,海雲臺的老闆不敢爲難,點頭哈腰地將三人請進雅間。
雲薄遊將窗戶推開,望着樓下潺潺河流,道:
“這條河叫夢河,待月上中天時,夢柔姑娘便會自河中出現。屆時月光照耀,河面波光粼粼、美人翩翩起舞,想來都美不勝收。”
“?!”
陸斬看雲薄遊如此激動,驚訝道:“道士也這麼好色啊?”
雲薄遊唉聲嘆氣道:“道士只是爲了生活,好色纔是真實喜好。”
“?”
這話說的真就沒毛病。
距離夢柔姑娘登臺,還有一段時間,陸斬品茶耐心等候,順便閒聊:“雲大人覺得,胡不俗推薦我來夢巷,此舉何意?”
雲薄遊將扇子放到桌子上,欲言又止道:“你真想聽我分析?”
陸斬點頭。
雲薄遊措辭片刻,低聲道:“有沒有可能…嗯…他就是看你好色,單純給你找點樂子?好讓你放鬆身心,給青丘爭取時間?”
“……”
嘶……
陸斬倒吸了口涼氣…
還真有這個可能!
魏釗也道:“雲道長說得不錯,胡不俗推薦你來此,想必不會做什麼,否則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陸斬喝了口茶,覺得自己思慮太多,便道:“喝茶、喝茶。”
隨着月滿西樓,夢河上出現了十幾艘畫舫。每艘畫舫都載歌載舞,身姿曼妙的妖姬,站在船艄盡情展露身軀。
陸斬臨窗而坐,將河中美景盡收眼底,青丘歌舞表演確實頗具風情,但陸斬見過大世面,此時倒是不爲所動。
倒是雲薄遊大爲讚歎:
“嘖嘖嘖…要麼說舞姬之間亦有差距。本官逛過汴京的花樓,也見過宮廷舞姬,但頭次見到這麼…這麼風騷的,還是妖姬會玩!”
“……”
魏釗不好女色,望着夢河美景,只覺得如坐鍼氈,索性在房間打坐。
……
約莫兩刻鐘時間,夢河的畫舫才隨着流水駛向遠方。
河岸兩側圍觀的人羣,非但沒有任何倦怠,反而愈發狂熱,時不時發出“喔喔”猿啼。
在兩岸猿聲啼不住中,夢河中忽然蕩起漣漪,一道纖柔身影自水中而出,水流猶如擁有生命力一般,凝聚成流瀑般的長裙,披在女子柔軟細膩的身軀上。
月光如銀,照在河面。
女子烏髮如緞,鵝蛋臉細膩如雪,雙眉如遠山,眸若秋水盈盈,脣似染血紅芍;身姿高挑柔韌,胸似滿月,臀如蜜桃,氣質清雅,又隱有幾分嫵媚。
“夢柔姑娘!”
雲薄遊激動地搖着羽扇,連連感嘆:“真是盤靚條順,一看就好生養啊!”
“……”
陸斬也有些好奇,便起身走到露臺欄杆處,這位夢姑娘算不上絕色,但那股子氣韻卻很特殊,最主要的是她真身更特殊……
蜃妖。
陸斬鮮少接觸海產,上次接觸蜃妖,還是在南疆的蜃魔。
夢柔跟蜃魔相差甚遠,但做個舞姬綽綽有餘。
只見她腳尖輕點,身姿便如神女飛天,腳下水流形成漣漪,隨着美人身姿舞動而變幻莫測,將她襯的猶如出水清蓮。
單論相貌,確實落於下乘。
可若加上這媚而不騷的舞姿,便十分驚豔。
兩岸歡呼聲此起彼伏,顯然都被花魁娘子的舞姿驚豔,甚至有人張開嘴巴,希望能喝一口夢柔腳下的漣漪水流…
只可惜夢柔控水能力極強,每次漣漪要落入岸邊人口中時,她腳尖輕點,又將水流召回,撩的一羣妖族男人雙眼放光……
雲薄遊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鼓掌叫好,忙不迭地誇讚:
“好好好!魏兄,你不睜眼看看?”
魏釗微微皺眉:“聒噪。”
“……”
雲薄遊轉身看向陸斬,見陸斬雙眸失神,嘿嘿笑道:“陸大人,本官沒說錯吧?這位夢柔花魁如何?沒讓大人失望吧?”
陸斬也覺得夢柔很會,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雲大人眼光不錯,花魁娘子確實妖嬈多情,僅僅是舞姿便令人心馳神往,沉醉不已。”
雲薄遊哈哈大笑,顯然十分激動。
陸斬也跟着笑了笑,剛想再看河中舞姬,卻忽覺鋒芒在背。
“?”
陸斬一怔,下意識轉身看去,就見隔壁露臺上,站着一道熟悉身影。
凌皎月身着黑色勁裝,烏髮用金冠束起,做男子打扮。雖然穿着樸素,但依舊難掩風華絕代之姿。此時憑欄而站,身姿出塵,似梨樹堆雪般清雅脫俗。
“……”
我去……
陸斬眼角抽抽,沒想到凌皎月竟在此地,瞬間有種狎妓被捉姦的感覺。
凌皎月瞪着陸斬,雙眸似要噴出火來,顯然是以爲陸斬睡她沒睡夠,天黑就來睡花魁。
陸斬剛想解釋,卻見凌皎月身邊又走出一人……
塗山世玉身着黑衫,長髮束成高馬尾,飽滿胸脯被緊緊束縛,天音地承槍化作摺扇,頗爲英姿颯爽。
“?!”
陸斬眼皮又是一跳。
我去…
胡不俗讓他來大夢巷,不會就是爲了此情此景吧…那也太膚淺了……
塗山世玉也看到了陸斬,美眸先是眯起,而後冷冷一笑,嘴裏吐出兩個字:
“齷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