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煉屍
黑袍美婦望向北方天際，七十二具煉屍同時發出咆哮聲。
她捏碎了傳訊血符，七道魔虹迅速朝北冥島飛馳而來。
這場因虛天鼎而引發的因果終於迎來了高潮。
就在冰螭徹底甦醒的一瞬間，陳雲的神識海中浮現出上古畫面。
虛天殿初代主人腳踏冰螭遨遊星海，手中握着虛天鼎煉化萬千星辰。
他輕撫着鼎身上的銘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原來你纔是真正的鑰匙……”
北風呼嘯，捲起雪粒，在陳雲青色護罩外撞成碎晶。
他低頭凝視手中定元盤，指針正指向風雪深處。
突然，身後傳來谷天啓的驚呼。
那名年輕女修脖頸處浮現墨色鱗紋，瞳孔裂成蛇類般的豎瞳。
“前輩小心！”話音未落，女修袖中射出三道黑芒。
陳雲身形不動，輕揮袖袍間青光大盛，黑芒撞在光幕上顯出原形。
三枚刻滿妖紋的骨錐。
“八級玄龜的分神？”
陳雲冷笑，降魔杖自袖中飛出。
杖頭十八羅漢浮雕睜開金目，佛光如瀑籠罩女修天靈。
淒厲獸吼從其喉間迸發，黑霧凝成龜甲虛影，與佛光相撞炸開環狀氣浪。
二十丈外的築基修士被掀翻在地，冰層裂痕如蛛網蔓延。
女修七竅滲出黑血，試圖破體而逃。陳雲指尖金雷跳動，細密電網瞬間包裹妖魂。
尖銳嘯聲中，妖氣被雷火焚盡，雪地上只餘焦黑痕跡。
三日後，陳雲藉助定元盤的青光穿越暴雪區，眼前豁然開朗。
百丈冰牆折射出七彩霞光，每一塊牆磚都嵌着霜花符咒。
城牆表面幽藍漣漪盪漾，竟是摻了千年寒玉髓的“玄冰千幻陣“。
“來者止步！”
三道白虹從城頭升起。爲首中年修士穿着冰蠶絲袍，上面繡着三朵雪蓮，正是外宮執事石雲。
他身後兩名女修手持冰棱鏡，鏡面已悄然對準陳雲氣海。
“散修陳雲，與白瑤怡長老有舊。”
陳雲亮出寒玉令。
令牌內冰髓流轉的軌跡暗合白瑤怡獨門印記，石雲瞳孔微縮。
這枚令牌的寒髓純度分明取自冰宮核心寒潭。
正要開口，西北方雲層突然翻涌。
赤色驚虹撕裂長空，威壓讓築基女修踉蹡後退。
遁光散去，灰髮青年負手而立。
陳雲嗅到極淡的海腥味。
這不該出現在終年冰封的北冥島。
“碧師叔！”
石雲躬身時，陳雲足下冰面已蔓延霜紋。
這是小極宮祕傳“冰魄問心陣“，霜紋如毒蛇纏向修士經脈。
陳雲足尖輕點，青元劍芒刺入冰層三寸，霜紋在距他三尺處戛然而止。
“南海散修，偶得機緣。“
陳雲語氣平淡，目光掃過對方袖口。
玄冰針的幽光在法袍下若隱若現。
碧師叔笑容和煦，神識卻如蛛網籠罩陳雲周身要穴。
清越鐘聲自城中傳來，九重冰門次第洞開。
漫天冰晶凝聚成白瑤怡虛影，冰藍長裙無風自動：
“陳道友，別來無恙。”
虛影揮手間，糾纏的陣紋應聲而散。
碧師叔袖中玄冰針發出細微錚鳴，臉上笑意未達眼底：
“既是白長老故友，倒是石某多慮了。”
冰橋自城頭延伸至陳雲腳下。踏上的剎那，他神識掃過某條暗巷。
本該魂飛魄散的女修正蜷縮牆角，脖頸妖紋深如墨染。
更詭異的是，她丹田處有團冰霧包裹的黑影正在蠕動。
“宮中近日可還安泰？“
陳雲狀似隨意地問道。白瑤怡虛影微不可察地顫動：“寒髓泉上月冰封，正在例行養護。“
說話間，冰橋已穿過三重禁制。
陳雲注意到主峯積雪泛着靛青，這與《北冥志》記載的寒髓外泄症狀如出一轍。
夜半時分，陳雲在客院中緩緩睜開雙眼。
窗外的雪花帶着淡淡的青綠色光澤，守院傀儡的雙眼紅光閃爍不定。
他並指按在眉心，元嬰小人懷抱虛天鼎從天靈處遁出，化作流光沒入地脈之中。
在地底深處，寒髓脈如同一條巨龍盤踞。
本應晶瑩的髓液卻混雜着縷縷黑絲，靠近主峯時腥臭愈加濃厚。
元嬰忽然掐訣，虛天鼎噴出青色火焰護體。
前方髓脈中竟漂浮着半具妖獸骸骨，骨刺上的殘留妖紋與白日所見如出一轍。
“何方宵小！”
厲喝聲從髓脈深處傳來，九道冰棱破空而至。
元嬰冷笑一聲，鼎中飛出五色霞光。
冰棱撞上霞光後竟然調轉方向，將追來的白袍老者逼退三步。
“碧道友好雅興。”
元嬰清脆笑道。老者扯下面具，赫然是白日那位碧師叔。他手中的玄冰針已變成赤紅色：
“陳道友不也深夜賞景？”
三日後的寒髓泉旁，白瑤怡廣袖輕揚。
泉眼被玄冰封凍，表面卻凸起無數鼓包，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撞擊冰層。
她指尖輕輕撫過冰面，一縷黑氣順着指甲滲入經脈。
道友，請看，此乃宮中隱祕之事。
白瑤怡苦笑道。
突然間，冰層炸裂開來，黑霧凝聚成九首妖蟒，兇猛撲來。
陳雲迅速祭出七十二柄青竹蜂雲劍，劍陣與妖氣瞬間碰撞，整座冰宮劇烈震動。
暗處的碧師叔捏碎了傳訊玉符，海面盡頭亮起數十道妖虹。
主峯積雪開始融化，靛青色液體滲入地脈。
那並非寒髓，而是十級妖獸“九幽”的本命毒液。
北風裹挾着冰碴撞擊在冰牆上，發出細密的脆響。
陳雲跟隨任碧穿過城門時，六頭雪猿突然齊聲哀鳴。其中體型最大的那頭五級雪猿竟匍匐在地，碧綠瞳孔縮成針尖，粗壯的猿臂死死抱住頭顱。
“倒也讓任某開了眼界。”
任碧駐足，玄色法袍下襬無風自動，“這些畜生平日連元嬰威壓都不懼，今日卻……”
他目光掃過陳雲腰間微微鼓動的靈獸袋，笑意未達眼底。
在一處神祕的所在，陳雲輕拍袋口，那啼魂獸尚未說完的話語被其用祕術截斷。
擡眼之際，正迎上任碧探究的目光，他神色淡然地說道：
“早年偶然所得的啼魂獸罷了，讓任兄見笑了。”
冰梯蜿蜒曲折，宛如蛟龍盤踞于山巒之間，每一級臺階之上皆刻着霜花符咒。
當任碧靴底踏過第三千六百級的臺階時，冰晶表面忽然泛起幽藍的漣漪。
陳雲袖中手指微動，青元劍氣悄然無聲地在地面留下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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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纔經過的冰階上，所刻符咒的走向竟與《天工開物》中所記載的“九幽鎖魂陣”驚人地相似。
“陳兄可知這冰梯有何來歷？”
任碧突然開口問道，他的指尖輕輕撫過冰壁上一道深達尺許的劍痕，接着說道：
“八百年前極陰師祖在此斬殺了十級雪蛟，其血浸透冰層，歷經三載仍未消散。”
話音剛落，那劍痕之中陡然騰起血色霧氣，瞬間幻化成蛟龍虛影，直撲陳雲面門而來。
陳雲並未躲避閃讓，張口噴出寸許金芒。
只見虛天鼎滴溜溜一轉，蛟影撞上鼎壁，發出金鐵交鳴般的聲響，隨後化作冰屑簌簌落下。
任碧見狀，瞳孔微微收縮，繼而撫掌笑道：
“好精純的庚金之氣！”
玉牌嵌入冰壁的瞬間，整座雪山似乎都在微微顫動。
裂縫中溢出的並非寒氣，而是帶着些許腥甜味道的奇異花香。
陳雲的神識如潮水般蔓延至山谷，然而在觸及中央大殿時卻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反彈。
那三座白玉殿宇的飛檐上，七十二顆冰魄珠正按照周天星辰的排列分佈。
“這便是本派鎮派之寶’玄天儀’所在之處。”
任碧指向最高的大殿，檐角懸掛的青銅鈴鐺突然無風自動。
鈴聲穿透護體靈光，陳雲丹田內的元嬰驟然睜眼，懷中的虛天鼎青光大盛。
“主人，這鈴音具有攝魂的效果！”
啼魂獸在袋中焦躁翻騰。
陳雲默運大衍訣，神識化作無數金色細絲將元嬰層層包裹。
當他再次擡頭時，任碧已站在十丈外的青玉橋上，袖中的玄冰針散發着詭異的幽藍光芒。
東側殿宇突然傳來獸吼聲，猝不及防之下令人措手不及。
聲浪掀翻了三重琉璃瓦，由寒玉雕琢而成的窗櫺也寸寸碎裂。
任碧掐訣的速度極快，九道冰牆拔地而起，但在第三聲怒吼中炸成冰霧。
陳雲看得清楚，那些冰霧並未消散，反而凝聚成無數冰錐懸於半空。
在那幽深的殿宇之中，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只見無數冰錐如暴雨傾盆般朝着殿門呼嘯射去。
然而，當這些冰錐觸及到神祕的禁制之時，瞬間便化作了水汽，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與此同時，殿內突然傳來一陣仿若鎖鏈崩斷般的巨響。
地面也隨之劇烈顫抖起來，數道猙獰可怖的裂痕突兀地從地面凸起。
陳雲察覺到危險降臨，足尖輕點，身形如同一片落葉般向後飄退三丈之遠，巧妙地避開了這突如其來的危機。
那從裂痕中緩緩滲出的靛青液體，所到之處，靈草皆迅速枯萎，彷彿被抽離了生機一般。
陳雲目光深邃，神識果斷刺入地脈之中。
待看清其中狀況時，不禁大驚失色。
原來，在那所謂的“寒髓靈紋”深處，無數詭異的妖紋正順着髓脈悄然向主殿蔓延而去，彷彿隱藏着無盡的兇險。
就在此時，白瑤怡翩然而至。
當她現身之時，陳雲正蹲在那龜裂的青石板前，全神貫注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白瑤怡冰藍色的裙裾輕輕掃過地面，令人詫異的是。
那原本肆意流淌的靛青毒液竟彷彿感受到了某種力量，自動避讓開來。
“道友果然發現了。”白瑤怡微微頷首，輕聲說道。
“十年前那滴寒髓……”
陳雲微微低頭，指尖輕輕沾取那致命的毒液，剎那間，金焰騰空而起，將毒液瞬間焚成黑煙。
白瑤怡見狀，廣袖輕輕一揮，奇妙的景象隨之顯現。
四周的景物宛如水面般波動起伏，竟是高階幻術的神奇展現。
待幻象漸漸褪去之後，原本屹立的三座大殿已然傾頹倒塌，取而代之的是九根銘刻着神祕妖紋的青銅柱。
在那九根青銅柱的中央，囚禁着半具如山嶽般大小的妖獸骸骨，散發着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
三百年前，九幽的封印被突破。白瑤怡透露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如今宮中長老半數已被妖魂侵蝕。”
她的話語未完，突然痛苦地悶哼一聲，眉心浮現墨色的鱗片。
陳雲虛天鼎迅速罩下，從鼎中噴出的五彩霞光擊中了突然出現的任碧。
任碧左肩的法袍焦黑，手中的玄冰針已變爲赤紅色：“白師妹果然還是說了不該說的。”
他張開嘴，噴出一股妖風，祕境的天空頓時變得昏暗。
青銅柱上的鎖鏈發出嘩啦聲，九幽骸骨的眼窩燃起幽幽火焰。
陳雲冷笑着，七十二柄青竹蜂雲劍組成劍陣。
雷光在劍陣中游走，映出任碧脖頸處蔓延的鱗紋：
“任道友這‘冰魄玄體’，怕是用九幽骨髓重塑的吧？”
“陳道友好眼力。”
任碧的聲音變得沙啞，他的雙臂暴漲出骨刺，“可惜寒驪祕境已成囚籠，今日……”
話未說完，地面突然隆起。
那隻在城門驚懼的雪猿破土而出，利爪洞穿了任碧丹田。
其掌心赫然握着白瑤怡的本命冰符。
祕境的崩塌突如其來。
陳雲迅速拽着白瑤怡，從裂縫中脫身而出，正巧目睹了谷天啓等人被妖化的修士圍攻。
那名年輕的女修脖頸上已覆蓋了鱗片，手中骨刀沾滿了同門的鮮血。
“接着！”
白瑤怡迅速擲出冰符，瞬間封閉了祕境入口。她的脣角溢出血跡，氣息顯得虛弱：
“九幽毒液已經污染了整條寒髓脈，除非用虛天鼎煉化……”
她的話未說完，遠處便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巨響。
主峯上的積雪化作靛青洪流傾瀉而下，所過之處連空間都開始扭曲變形。
陳雲迅速召回他的劍陣，眼中金芒閃爍：
“白仙子，看來你的‘十年佈局’要提前收網了。”
六頭雪猿的嗚咽聲在城門洞中迴盪，它們碧綠的眼睛倒映着陳雲腰間的靈獸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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