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再無瓜葛
驚鴻翊的內心掙扎萬分,好似被地獄的烈火炙烤着。
終於,她狠狠地將寒霜劍刺向地面,劍鋒沒入,劍身泠泠作響,未被血污吞沒的劍身,閃爍着冰冷的寒光。
樂遊淚痕未乾,迷茫地看着驚鴻翊。
“雲樂遊,從今以後,你我再無任何瓜葛。”驚鴻翊冷漠地說道。
樂遊絕望地鬆開了驚鴻翊。
他知道驚鴻翊放過了哥哥,可是,他也失去了他所珍視的翊姐姐。
驚鴻翊姣好的面容沒有一絲溫度,目光默然,冷冷地看着雲寄錦,一字一句道:“我與你之間的恩怨到此爲止。死生亦不復相見。”
說罷,驚鴻翊將髮髻上的朱纓花步搖狠狠地摔下,毫不留戀地轉身,玄機扇一揮,轉瞬消失。
驚鴻翊終究還是留下了寄錦一命。可寄錦心中,這遠比殺了他,更讓他煎熬痛苦。
寄錦緊緊地握着步搖,顫抖着撿起摔落的流蘇。
他知道,他最終還是違背了自己的誓言,再次狠狠地傷害了她,耗盡了與驚鴻翊此生的情分。
寄錦痛極反笑,以至於笑出了眼淚,卻漸漸地泣不成聲,終於如同孩子一樣,伏在樂遊肩上嚎啕大哭。
驚鴻翊趔趔趄趄地走着,血淚被寒風打的生疼,她視野逐漸模糊,化爲一片黑暗,猛地跌倒在地。
“翊兒!”風掠緊張地走上前去,扶住驚鴻翊。
“風掠……我終究還是沒有殺他……”驚鴻翊淒涼地笑着。
“原來到現在,我才知道我的一生,也不過是爲他人做了棋子……”
“翊兒……”風掠心有不忍。
“你說,這樣美好的除夕夜,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驚鴻翊慘淡地笑着,全然不顧涌出的越來越鮮豔的血淚。
“翊兒,我帶你回家……”風掠扶起驚鴻翊,心痛道。
“家?我哪裏還有家……”驚鴻翊淒冷地笑着。
“我只有我自己了……”
“不,翊兒,你還有我,我會永遠陪着你的……”風掠哽咽地說道。
絕塵殿內,風掠請來了巫醫爲驚鴻翊把脈,驚鴻翊如同失神一般,靜靜地坐在桌邊。
過了一會兒,巫醫抽出手來,對二人恭敬拜了兩拜道:“啓稟尊主,長老。尊主太過悲痛,流出了血淚,以至於失明。”
“若是悉心調養,或有復明的可能,但是一定要切記,不可再大喜大悲,否則,屬下亦無能爲力。”
風掠沉默不語,巫醫默默退下。
驚鴻翊卻波瀾不驚,淡淡地笑道:“這樣也好,看不見反而也清淨了。”
說着,驚鴻翊起身,伸手摸索着前方。
風掠眉頭微蹙,心疼地扶住了驚鴻翊。
驚鴻翊微微一笑:“我累了,扶我去休息吧。”
風掠點頭應允,小心地攙扶着驚鴻翊走到牀邊坐定。
驚鴻翊笑道:“風掠,你可會背叛我?”
“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也永遠不會離開你的。”風掠握着她的手堅定道。
驚鴻翊垂眸苦笑:“罷了,現在的我,不過是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廢人,又何必去連累別人呢?”
“翊兒,你一定會好起來的!”風掠堅定地說道。
“若是好不了,我願做你一輩子的眼睛。”
說着,風掠細心地脫下她的鞋襪,扶她躺下,又貼心地掖好被角,吹滅了蠟燭。
正要離去時,袖口卻突然被拽住。
風掠反手握住驚鴻翊冰冷的手,溫聲道:“我在。”
“風掠,你可以留下來陪我嗎………”
驚鴻翊哽咽的懇求着,身體因抽噎而顫抖。
風掠遲疑未動。驚鴻翊半起身,往牀內挪了挪,留下一片牀空。
風掠眉頭微蹙,有些驚詫,但看着心愛的人兒如此脆弱可憐,終究還是心軟了。
寄錦衣不解帶,安靜地躺在她的枕邊。
驚鴻翊將頭輕輕地枕在風掠的肩上,生怕他會離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
驚鴻翊依偎在風掠的懷裏,如同一隻受傷的小貓般渴求着溫暖,又好似回到了小時候,躺在哥哥懷裏那樣安心。
風掠一夜未眠,黑暗中,他不知多少次,聽見睡夢中的驚鴻翊叫着“哥哥”,滾燙淚水也不知多少次流進了自己的心裏。
風掠無助又心疼,只能嘆息着將驚鴻翊擁入懷中,溫暖她冰冷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地迴應着“我在”……
風掠知道自己是驚鴻楚的替身。
可現在的他,卻毫不在乎,他只希望能夠讓驚鴻翊不再哭泣……
這一次,雲寄錦徹底地傷透了驚鴻翊的心,二人之間再無可能。
風掠也曾真心祝福他們,能夠白頭到老,共度餘生。
可是到頭來,自己對雲寄錦的信任,終究還是讓驚鴻翊遍體鱗傷……
得知淨世發生的事後,浸溪默默地安排人,將屍體收斂下葬。
浸溪知道風掠一定會寸步不離地陪在驚鴻翊身邊,而她,只需要做好該做的事。
事發突然,浸溪也沒有想到,雲寄錦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一日之間,天翻地覆。
天上天和雲家兩敗俱傷,驚鴻翊也與雲寄錦恩斷義絕。
浸溪暗自神傷,這些年來,小珏自小體弱多病,一直靠雲震天的藥得以續命。
而她也是爲了蘭珏的性命,而答應雲震天,潛伏在驚鴻翊的身邊。
可如今雲震天已死,小珏的病該如何是好……
浸溪愁眉不展,長長嘆息。
翌日清晨,驚鴻翊悠悠轉醒,感受着陌生又熟悉的溫暖。
她睜開眼睛想要看清風掠的模樣,卻只看到一片黑暗。
驚鴻翊笑着搖了搖頭,復又躺回風掠懷中。
“翊兒,你醒了。”
風掠溫柔的聲音在驚鴻翊頭頂響起,驚鴻翊微笑着點了點頭。
“現在什麼時辰了?”
“辰時一刻。”風掠撫摸着驚鴻翊柔軟的髮絲說道。
驚鴻翊起身,風掠也貼心的扶起她,爲她穿鞋洗漱,又將她扶到銅鏡前,靜靜地梳着她的長髮。
驚鴻翊閉上眼睛道:“我竟不知你會梳髮。”
“從前見爹爹爲我娘梳過髮髻,所以略通一點。”風掠柔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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