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樹
蕭鴻兒乾爹怎知是我
這昭定司能不打招呼就進來的，除了你還有誰
在昭定司大殿閣樓喝酒的肖鐸許是今天第一次笑，因爲蕭鴻兒的到來
蕭鴻兒拿來四瓶酒，和肖鐸一樣，她心裏今日也不好受，先是皇后的那句“野狗一條”，再是南苑王逃脫
她雖面上不顯，看似不在乎，但心裏在乎的要命，在乎的要死
不說話的喝酒最容易醉，因爲沉浸於心事中，越沉溺越放縱，不知不覺四瓶酒都被喝完了
蕭鴻兒乾爹，以後鴻兒一定給你買大房子，買全京城最好的房子
蕭鴻兒堆一屋子金銀財寶，花幾輩子都花不完
好
此時酒興上頭，雖不醉，但也不清醒，說的都是心裏想的，說的都是不過腦的
蕭鴻兒還有再找幾個侍妾
什麼
肖鐸的一聲詫異頓時吸引蕭鴻兒的目光，開始給他講道理
蕭鴻兒乾爹，你今年都二十六了，房中怎能一個女人都沒有
蕭鴻兒同你一般大的孩子都上私塾，能識文斷字了
蕭鴻兒雖說你無法行房事，但用其他方法總是可以的
頭腦暈乎，怎麼坐都不舒服，蕭鴻兒歪了歪身子，把頭枕在肖鐸的腿上
蕭鴻兒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找幾個漂亮的，溫柔的，乾淨的
聽着這些肖鐸第一次懷疑自己從前的教育方式是不是錯了，蕭鴻兒這個年紀懂的是不是也太多了
這你從哪知道的
蕭鴻兒我是在哪長大的
蕭鴻兒昭定司
蕭鴻兒他們平日說話總有避不過我的時候，偶然聽到就知道了
肖鐸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喝了口酒，手指輕輕捋着蕭鴻兒的鬢髮
蕭鴻兒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你和哥哥有事瞞着我
蕭鴻兒有好幾次你們說話都揹着我
有什麼事總能在酒後一吐爲快，肖鐸心中那股子衝動愈發強烈，把蕭鴻兒拽起，酒瓶扔到地上
我告訴你爲什麼
一路被肖鐸拉到閣樓下，昭定司大殿後的一棵梨樹前，只見肖鐸指着那棵樹說
樹
蕭鴻兒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這天天都能看到
蕭鴻兒不以爲然，她來的都比這棵樹久，也不算什麼祕密
其實啊，這棵梨樹不屬於這裏，是從皇城外面移栽過來的
原本有兩棵一模一樣的，可現在只剩這一棵了，孤零零的
一季一景，徒勞開花，再也沒有結過果
說到這蕭鴻兒自是知曉，這棵梨樹雖不結果，但花開的極好，大朵大朵的梨花站立枝頭，低的隨手可摘，高的還需得躍起輕功摘得
目光掃向這棵梨樹旁邊的枯木樁，這已經是早些年的事了
蕭鴻兒再等等，總會等到結果的
不一樣，皇城和外面不一樣
它連它原本的模樣都變了，連它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結不結果對它有什麼意義呀，反正它再也出不去了
蕭鴻兒那就不結果，這樣一次開花，也足夠燦爛一年
今日肖鐸喝的比蕭鴻兒還多，看着蕭鴻兒的臉意識逐漸朦朧，不可控的腳步虛浮着靠近
阿鐸
蕭鴻兒什麼阿鐸，乾爹你在叫自己嗎
鴻兒
從酒勁中清醒過來只是一瞬的事，這時肖鐸才發現自己都說了些什麼，但幸好看蕭鴻兒的樣子應當沒明白
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
蕭鴻兒您這也叫說了，合着你和哥哥就瞞了我棵樹的事啊
蕭鴻兒其實是我以前貪玩把雪埋進樹根裏，樹被凍死了
蕭鴻兒我後來也留了顆這樹的梨子，在旁邊種下了，可就是不長大
我一定讓它長大，好好開花結果
蕭鴻兒您又不是神仙，怎麼做得了這些自然萬物的主
我說能就能
蕭鴻兒好好，能能
蕭鴻兒（能長大才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