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做賊心虛

作者:臣言
臨離開烏鎮當晚,宋瑾沒纏着陸徵做太久,因爲他是開車回去。雖然只有兩個多小時車程,也擔心他疲勞駕駛。

  說也奇怪,這一週裏,韓振再沒找過她改劇本,要不是阮嫿發消息問拍攝進程,她都忘記自己是跟組編劇。

  想到那天陸徵探班,她提前離開,估計那男人是跟韓振說了什麼。

  至於是什麼,她也不敢去找陸徵問,怕萬一說錯話再影響他辦公。

  她在他身邊的時候可以使勁氣他,異地的時候不能瞎作。異地找事又談不清,很容易消磨對彼此的耐性,這點宋瑾很拎得清,絕不隔着屏幕找事。

  陸徵走後,還是韓振先主動找的她。

  在河邊一家茶館,也是綿綿細雨,茶館裏播放的還是《琵琶語》,韓振坐在她對面,眼神有些惋惜的對她說:“我原本以爲你跟唐馨她們不一樣。”

  宋瑾一聽,就知道他是誤會了自己跟陸徵之間的關係。她沒有解釋,因爲只會越描越黑。

  她一笑而過的說:“我就一俗人,沒韓導演你想的那麼高大上。”

  韓振提醒她:“唐馨跟在陸總身邊最久,你不會是最後一個。”

  “擁有過就可以了,我不求天長地久。”

  “也是。”韓振喝口茶,認同的說道:“陸總確實很有魅力,都能讓你這個傲嬌的女作家跟唐馨當閨蜜。”

  她只笑,沒再往下接話;扭頭看向外面的煙雨,把手伸到窗外,讓雨滴落在指間,感受這春雨的浪漫。

  是韓振接下來的話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平靜:“其實幾年前在南溪古鎮我就見過你,拍《風吹南溪》那會兒,我們劇組有去過好運來民宿取景。”

  宋瑾詫異的回頭看他。

  “《風吹南溪》是我導第一部劇,盛遠集團是資方,陸總也算是我的伯樂;他知道是扶貧劇,還能帶動當地旅遊業,連猶豫都沒猶豫,也不在乎能不能是收回本錢,直接投資。”韓振無奈的笑道:“其實我能看出來你跟陸總在一起並不是因爲他能給你多少錢,能給你多少資源和人脈;你要真圖那些,不會到現在都不打着他的名義結交影視圈更多的大佬。”

  “我讓你改那麼久劇本你都沒把陸總搬出來,要不是都傳咱倆在劇組搞曖昧,陸總也不會來烏鎮給我敲警鐘。”

  韓振拿起茶壺幫她杯子里加了點水,“我總覺得陸總對你很不一樣,但是又說不出哪裏不一樣,反正跟他過去那樣女伴都不同。就算不是最後一個,你估計也是最特殊的那個。”

  宋瑾忍不住的回道:“你這話,我都不知道你是在誇我還是貶低我。”

  “我是爲你感到惋惜。”

  “有什麼好惋惜的?”

  “你是宋好運,不應該是金絲雀。”

  說完這些話,韓振起身離開了茶館,留她一個人獨自欣賞這江南煙雨。

  直到,一個撐着煙青色油紙傘的倩麗身影在石橋上與韓振相擁,那女人扭過臉與她目光相對的瞬間,宋瑾的心跳瞬間加快。

  有時候人類的記憶很奇怪,對那些刻骨銘心的“夢魘”總是記得格外清楚,美好的畫面卻幾乎都是一閃而過,然而那些傷人的語言和痛苦,好像能生成一種“肌肉記憶”

  當那些傷害過你的人從“夢魘”中走出來,出現在你面前,你的身體會莫名痛起來,痛到彷彿昨天才剛發生。

  看到那個與韓振擁抱的女人,宋瑾就是這種感覺。

  雖然過去十八年,模樣也都已改變,但這個女人臉上的笑,還有她那左手帶的蕾絲手套,再加上韓振的姓氏,韓藝這個名字瞬間在宋瑾腦海中炸開。

  韓藝是當年在天台霸凌宋瑾的其中一個女同學,當年被宋瑾用剪刀捅傷手和小臂。

  宋瑾記得最清楚的是韓藝父母曾向媒體哭訴說自己女兒要終身帶着疤痕和陰影生活。

  通過韓振的助理阿漫,宋瑾瞭解到韓藝是韓振的親妹妹,他們全家都早已移民澳大利亞,韓藝來國內玩,順便來烏鎮看看韓振這個哥哥。

  只能說圈子是真小,她小說改編的第一部電視劇,竟然還是“霸凌者”的親哥當導演。

  真是要多諷刺就有多諷刺。

  阮嫿聽宋瑾說這事後,給她的建議是先躲着,免得這個韓藝認出來她。

  她卻覺得自己當年又沒做錯,憑什麼躲着?

  是陸徵的話給了她面對過往的勇氣。

  “韓藝不可能認出來我。”宋瑾冷笑道:“她還買了本我的書找我簽名。”

  阮嫿提醒她:“這事你要不要跟陸總講一下?”

  “陸徵可能早就知道韓振的妹妹是當年霸凌我的其中一個。”以他調查當年事的速度,那五個人的家庭成員肯定早就挖得很清楚,這男人向來能藏事,沒提前告訴她,估計也是擔心她跟韓振相處的不愉快。

  宋瑾向來對事不對人,傷害她的是韓藝,向媒體抹黑她的也是韓藝父母,也從沒聽說他們家還有一個兒子。

  至於韓振在當年那場輿論中擔任哪種角色,一試便知。

  約韓振在茶館旁邊的中餐廳喫飯,河對面就是劇組搭設的造景;韓藝好像對什麼都很好奇,不斷的用手機拍照;宋瑾朝對面望了眼,語氣很隨意的問了句:“你妹妹怎麼一直戴着手套?還只帶一隻。”

  “愛美,手上有疤,不想被別人看到。”韓振不以爲然的問她:“你不也一樣?總是戴着護腕穿長袖,從沒見你摘過。”

  “挺會觀察。”喝口豆奶,宋瑾繼續問道:“冒昧問一下,她那疤怎麼來的?不會跟我一樣是被玻璃劃的吧?我小時候手欠兒,非扒拉鄰居家扔在小區的碎玻璃,被玻璃劃斷了靜脈血管,縫了好幾針。”

  見韓振聽後那不以爲意的眼神,她直接摘下左手的護腕,將那道蜈蚣一樣的疤痕展示給他,讓他看完,才又重新戴上護腕。

  “沒騙你吧?”她笑着夾了塊豆腐放嘴裏,一臉的得意,好像這疤痕有多光榮一樣。

  她都交底了,韓振也就沒瞞她:“我妹妹是小學五年級遭遇霸凌,被霸凌者用剪刀捅傷的。”

  “霸凌?”宋瑾裝出一副很憤怒的表情:“那霸凌者多大?怎麼下手這麼狠?”

  “都是10歲左右的孩子,可能當時也沒想那麼多,覺得拿剪刀好玩。”

  “那孩子太壞了!剪刀捅人跟殺人有什麼區別?”宋瑾轉話題問:“那後來呢?你們報警沒?”

  “我小學三年級就被家人送大伯家生活,一直在澳大利亞讀書,我爸媽當時擔心影響我學習,沒告訴我妹妹在學校被霸凌的事,是我妹發生這事後,警方以對方是未成年不予立案,我爸媽傷心過去,帶我妹也移民到了澳大利亞,見到我妹手上的疤我才知道這事。”

  原來他一直生活在國外,根本不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

  至於他家人,肯定只撿有利於他們的女兒說。

  宋瑾追問道:“你後來有沒有問你妹妹霸凌者爲什麼拿剪刀捅她?”

  “應激性障礙,不能在她面前提這事,更不能讓她看到剪刀,看到剪刀她呼吸急促會暈倒。”韓振喝口啤酒,看向對面在跟工作人員聊天的妹妹韓藝,“好在都挺過來了,現在都能一個人坐飛回國來看我,過去她都不敢一個人出門。”

  宋瑾在心裏不免冷笑:不敢那是因爲做賊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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