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好好活着
副駕駛上的盛清楷還對他有很深的成見,下車甩門也沒理他。
陸徵走的卻比盛清楷快,大步朝院子裏走,第一次來盛家,不知道前廳在哪個樓,看到盛書意在一個樓前徘徊,剛走近,聽到宋瑾的哭聲,“對不起媽……我再也不會跟他聯繫了,你相信我媽,我真的會聽你的話……”
這一刻,他的心緊緊揪在一起,根本不管這裏還是盛家,裏面還有安曉,大步跨上臺階,擡腳狠踹門。
盛書意被他身上這股戾氣嚇到,就連盛清楷對剛纔揍他那一拳都有些後怕。
盛良海剛從長輩那兒拜完年回來,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看到一個高個子男人竟然在踹前廳的門,趕緊呵斥:“誰啊你!”
把木門踹開,看到跪在八仙桌前的母女跪着抱在一起,陸徵走進去脫下大衣蓋在宋瑾身上,撿起地上的戒尺,跪在安曉面前,“阿姨您要打打我,不要打小瑾。”
“我哪敢打你。”安曉擦掉臉上的淚,冷冷笑道:“你是什麼身份,我們又是什麼身份?打了你,你們陸家估計會直接把我們盛家踏平。”
宋瑾始終低着頭,她還縮着背,眼淚一滴滴的落在地磚上,左手上的護腕已經被母親安曉拽下來,手腕上那道猙獰的疤痕格外明顯。想到剛纔母親指着她手上疤說:“早知道你這麼作踐自己,當初死的就該是你!不應該是你爸。”
她知道母親說的是氣話,可這會兒……她是真的想死。
“陸徵你走吧。”她擡起頭,眼底是從未有過的恨意:“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聯繫了。”
“也請你回去告訴你們家人,如果他們再敢來盛家,我絕對讓你們陸家宗祠門口多具女屍,我宋瑾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們陸家安生。”
盛良海剛從盛書意那裏瞭解完前因後果,縱然畏懼陸家,但疼老婆的他還是走進前廳將陸徵拽起來往外推。
陸徵的目光一直在宋瑾臉上,那是他從沒見過的一種絕望,他有種預感,總覺得只要他離開,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她,“伯父您讓我跟宋瑾說句話。”
輕輕推開盛良海,走過去幫她攏了攏身上的大衣,“好好活着。”
……
陸徵走了。
大年初一,沒有放一掛鞭炮的盛家,被悲傷沉悶的氛圍籠罩。
宋瑾的手機被安曉收了起來,將她反鎖在二樓的房間裏,不讓她踏出房門半步,就連盛書意,都不允許進去。
薛澤還在江城,盛書意發消息給他,讓他去陸家宗祠那邊看看,擔心陸徵出事,因爲走之前他那句“好好活着”,聽起來很像是某種暗示。
薛澤一刻都不敢耽誤,榕莊酒店到國營酒店只有五六分鐘車程,開車過去,剛下車,聽到一個院裏響起槍聲,不知道是陸家的祠堂。
看到有安保人員守着,薛澤趕緊衝過去,“陸徵是不是在裏面!”
安保人員將他攔下,沒有上面的指示,任何人不得放行;更何況……他還是薛家人。
“我是薛彬的兒子!趕緊讓我進去!”薛澤要硬闖的時候,又聽到一記槍聲。
可是這些安保人員一個個的跟機器一樣,沒有指令根本不讓他進。
“沒聽到嗎!裏面都他媽開槍了!”薛澤推開他們,把黑色木門給踹開,快步往裏面走,他嘴裏還大喊着:“陸徵!陸徵你在哪兒!”
是看到好幾個穿黑色制服的男人在往一個方向跑,他纔跟着往那邊跑,當看到一羣人都堵在一個地方,很像是祠堂,衝進去看到一羣拿槍的人將槍口對準陸徵,陸徵手拿着槍竟然將槍口對向自己的肩膀,眼瞧着他要扣下扳機。
薛澤怒吼:“陸徵你他媽的……”別做傻事。
“砰!”槍聲響起。
肩膀濺出血,陸徵卻笑着對父親陸萬林說:“您現在滿意了?”
薛澤無法用詞語形容自己所看到的陸徵。
因爲面前的陸徵對他而言是極其陌生的。
從小到大,陸徵都是大院裏所有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優秀孩子,誰家孩子學習不好,調皮搗亂,在外面惹是生非,都是拿陸徵跟他們作比較。
小時候的陸徵極其叛逆,聽說還住家屬院那會兒,經常帶着院裏的孩子們翻牆,從不服管教,性子野,是院裏的刺頭;後來再大點,隨着陸萬林的職位上升,搬到京區那個大院,也不知道是年齡的增長,還怎麼回事,高中時開始,學習成績開始獨佔鰲頭。
薛澤高中時期就去了加拿大留學,關於陸徵那些光環,也都是偶爾聽江雨他們幾個說。
江雨總說這院裏就屬陸徵最有志氣,也最聰明,因爲在每個年齡段他都知道自己要什麼。
小時候貪玩,高中開始注重學業,大學開始創業,不靠身份也不靠人脈,從無到有,自由的不用被家裏掌控,婚姻還能自己做主;不像他們幾個要靠着家裏啃。
他們每個人都羨慕陸徵,也都想成爲陸徵,無奈……沒那個能力和資格。
所以,當院裏的人開始傳陸徵在南城養了個女人,那女人之前在江城陪酒賣銀,還當過一富二代的情婦,在國外生下一個兒子,圈子裏就跟炸了一樣。
尤其那晚陸徵竟然還把那女人帶去陸家,更是成爲圈裏談論的笑柄。
他們那會兒都很好奇這女人到底什麼魅力?竟然把陸徵這個商業精英給迷得沒了“腦子”?
後來接觸宋瑾,慢慢知曉她過去的經歷,當初江雨這個罵宋瑾最狠的“黑粉”,都成了她的忠實“粉絲”。
誰背地裏敢說宋瑾,江雨聽到上手就是一拳。
可不管宋瑾做沒做過那些事,在圈裏人眼裏,她就是個小姐。
薛澤跟江雨他們都很佩服陸徵,因爲如果換成他們任何人,估計早在剛知道宋瑾過往,感情還沒陷太深那會兒就趕緊抽身撤出來跑了。
陸徵沒拋下宋瑾,絲毫不在乎圈裏人是怎麼看他,照舊把宋瑾當媳婦兒疼。
說他戀愛腦吧?他從沒因戀愛誤過事,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條,業務板塊擴展的越來越大,把掙的錢全用在扶貧跟科技上。
三年前,陸徵專心搞研發,薛澤能感覺到他一定是跟某些人達成了某種協議,那些人可能答應了他,只要集團那邊穩定,就不會阻止他娶宋瑾。
結果,集團穩定了,他的身份又上一層樓,在那些人眼裏有了更大利用的價值,跟宋瑾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如果這事換成薛澤,薛澤會恨,恨不得毀了所有,去他媽的芯片!去他媽的榮譽!我不好過,誰都別想好過!
然而再看這會兒的陸徵,他再恨,再衝動,他都不忘用自己的血,將宋瑾護住,也把陸家的家族榮譽給守住。
因爲祠堂裏,倒在地上的還有一男一女,這倆人薛澤只認識一個,男人是經常跟在陸萬林身邊的吳祕書;之前聽到的那兩聲槍聲,都不用想,一定是陸徵開的。
吳祕書跟在陸萬林身邊也有幾十年,雖然退休了,但威望還在,陸徵開槍把這倆元老都給傷了,那些站位陸家多年的親信會怎麼想?
再看那十幾個的安保人員,估計只需陸萬林一個眼神,他這個二兒子就得被槍子兒打成“篩子”。
陸徵不讓陸萬林爲難,自己開槍斃自己,打出去兩發子彈,他還給了自己兩發。
因爲跟陸萬林說完那句話,他又衝自己開了第二槍。
祠堂裏的蒲團上濺都是血,薛澤衝過去扶住即將倒下的陸徵,卻聽到他小聲說了句:“別告訴宋瑾,她衝動起來容易爲我做傻事。”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擔心宋瑾。
不讓宋瑾知道,因爲這事她一旦知道,以她那性子,絕對會衝來陸家,那些安保人員的槍在他們面前可以是擺設,但對她就未必。
所以,關於大年初一在陸家祠堂發生的事,薛澤沒告訴任何人,陸家這邊更是勒令不許傳出去半個字兒。
那四聲槍聲,那些血,都如西湖那水,平靜,沒任何波瀾。
沒人知道堂堂京圈互聯網大佬陸徵,竟爲了個女人……賭上了自己的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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