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破防
陸叄叄坐回牀上，揉了揉有些摔疼的胳膊，腦子裏飛快的梳縷着剛剛的夢境。雖然是夢，但太真實了。彷彿是真的有一個神級文明，通過託夢的技術來和她聊天一樣。
回想起來，條理清晰，邏輯合理。雖然其中難免夾雜一些荒誕的東西，比如真的有文明會自稱禁止套娃文明嗎？真的有日狗文明嗎？但認真思考一下，也沒法反駁說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文明吧？何況要考慮翻譯問題，也許這些詞都是外星人根據中文臨時翻譯的。
對方爲什麼要問自己一個小姑娘文明的意義呢？也許他們也是民爲貴的思想，承認個體於文明的重要性，同時他們的技術能力也足夠強大。也許他們會抽取相當數量的個體詢問，最終由他們總結出一個客觀的評價，寫在那堵黑牆上。
我們的文明真的要滅亡了嗎？因爲50億年後的太陽毀滅問題？這個問題認真想想，可能是半開玩笑的。以現有的狀況考慮50億年後是沒有意義的。即便是面壁者，也只是用50億年進行調侃，作爲一種誇張的修辭。如果誰真的這麼考慮，那他只能是一個吹逼者。
而對方應該瞭解人類文明的形式，他說的是中文，用詞前衛。他恐怕比人類本身更瞭解人類。他所謂的文明即將滅亡，也許是真的，但真要問他因什麼而滅亡，卻可能覺得解釋起來太麻煩，隨口給了一個沒法反駁的。
是啊，如果他說什麼核彈爆炸，什麼小行星撞地球，什麼超級火山爆發……自己必然因爲人類的身份問題進行反駁，堅信人類必然度過難關之類。而他隨口說一個50億年太陽毀滅，自己卻反駁不了，話題終結。
當然，最大的問題在於，對方的科技水平簡直恐怖如斯。他自稱類似於宇宙的墓誌銘，難道說宇宙中所有文明都收錄在那邊嗎？相隔億萬光年，種族完全不同，照樣託夢嗎？
禁止套娃文明如此強大嗎？而他們自稱還是被套娃文明囚禁的。似乎套娃文明還能更勝一籌，所謂的無盡套娃一定是套娃文明的絕招。雖然對人類來說，只能對絕招名字進行一下評價。
陸叄叄思維跳脫七想八想，良久之後，終於又拉回了現實。現實是，她大概率就是做了個夢而已。大概就是上次聽了副班長的言辭，然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
至於從牀上摔下來，可能只是睡旅館的牀不舒服吧？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解釋？禁止套娃星人把她從牀上扔了下來？
退一萬步說，真的是禁止套娃文明託夢了，就算說出去，就算真的引起重視了，人類又能做什麼？
陸叄叄好歹也看過一些知名科幻小說，有些外星人不能解讀人類思維，人類爲了對抗故而誕生面壁者。而套娃星人已能託夢，讓人摔下牀，代表他在不知多少光年之外，輕鬆解析人類大腦，甚至可以控制，人類猶如裸奔。雙方的科技差距，比人和草履蟲的差距更大。
一切應對手段皆無意義，最終只是引來商家炒作概念，神棍出來騙人罷了。
不過……假如副班長也確實做了這個夢，並對夢境深信不疑，他會做什麼？
人一旦進入宏觀視角，思維方式確實會是不同的。如果郭勇把自己擺在了文明拯救者的位置上，那爲了文明興亡殺幾個人，他可能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極端情況下什麼親情友情愛情，甚至於他個人犧牲，也許都不在乎。
而且外星人可能還和他說了別的什麼，這外星人挺隨和的，根據每個人問題的不同，也許他的回答也不一樣。甚至有可能，他不止一次進入這個夢境。或許，應該朝這個方向審訊？
思考良久，陸叄叄拿起林絡給的手機，撥通了沈隊的電話，從頭到尾開始講……
“你也做了這個夢……”沈隊儘可能耐着性子的聽完，“你要是睡眠不好的話……”
“這個夢境是真是假並不重要，沈隊，”陸叄叄回答，“重要的是，郭勇認爲他是真的。”
“那然後呢？”沈隊問。
“這至少可以確立他的殺人動機。”陸叄叄回答。
“也是因爲裝逼者77號喫外星人的緣故？”沈隊嘆息，“他就是外星人的狗？”
“我不敢說，但……你們現在進展怎麼樣了？”陸叄叄小心翼翼的問。
沈隊沉默片刻，還是回答：“黑客已經成功破解了frl的聊天軟件，已經有了不少發現。可以確定的是，郭勇確實從他們那裏拿到了專業技術設備，當然他們沒說是幹嘛用的，這裏有狡辯的空間。而且我懷疑他們還有陰陽聊天記錄。”
“啊？像那種陰陽賬本一樣嗎？”陸叄叄驚訝。
“差不多吧，”沈隊回答，“如今郭勇殺人全家基本是確定了，不過要扳倒frl羣還不太可能。差的就是一個殺人動機，還有一些細節。這些問題不大。”
“那……我能和他聊聊嗎？”陸叄叄問。
“你？不行！你一出來，他瞬間就底氣足了，說不定就有什麼變數。”沈隊先是拒絕，但轉念一想，“實在要聊，遠程和他聊兩句，由我們這邊複述。”
“好。”
深夜十二點，郭勇再度被提審，一個壯漢帶着耳機，直接和陸叄叄的手機相連，由他進行復述。邊上沈隊等人就坐着圍觀。
“你好啊，郭勇。”陸叄叄如此開場。
“你好啊，郭勇。”壯漢複述。
郭勇默然擡頭。
“你知道嗎？我剛剛也做了一個夢。”陸叄叄直入主題。
“你知道嗎？我剛剛也做了一個夢。”壯漢複述。
郭勇皺眉：“你說話怎麼和娘們似的？”
陸叄叄沉默片刻，轉換語氣：“你他孃的給老子閉嘴，先聽老子講！”
壯漢還原了語氣，郭勇低下了頭，感覺味道對了。
“老子在夢裏見到的，叫被套娃星人囚禁在無盡套娃裏的禁止套娃星人！”
郭勇一驚，猛然擡頭，他沒有和別人說過這個，對方應該是真的做了這個夢。
“假設這個夢境是真的，那你小子就是千古罪人。你知道爲啥不？你跟外星人說的是啥？我們是裝逼星人？是嗎？”
“對啊。”郭勇回答。
“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那是一個全宇宙的墓誌銘一樣的地方。我和外星人說話，他隨手就拿出其他文明的笑料給我看。可想而知，如果其他外星人進去，他也會隨手拿出我們的文明給他們看，看看這叫什麼裝逼文明。”
“我們的臉不但丟出了太陽系，甚至丟出了銀河系。我們地球人未出太陽系，臉已經丟遍全宇宙，我們以後還咋混？”陸叄叄怒斥。
郭勇頓時不服：“你根本不懂得裝逼的含義，裝逼是文明進步的階梯。——高爾逼。”
“你不要給我背裝逼者語錄，這一塊我比你背的多，”陸叄叄不屑，“我問你，我們的文明只有裝逼才能概況嗎？就只有裝逼嗎？”
“就……”郭勇剛想反駁，突然想起什麼，一時間竟然說不下去。
“就算是侷限在裝逼者理論中，裝逼也僅僅只是一部分，還有加上‘看裝逼’纔是完整的！”陸叄叄大聲斥責。
“什……”郭勇如遭重擊，癱坐在椅子上。
“你毀了地球人的名譽！”陸叄叄再罵。
郭勇痛苦的低下了頭。
邊上沈隊等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彷彿在看外星人。他們完全理解他們在說什麼，但就是不像是從地球人嘴裏說出來的臺詞，心裏詫異：我到底在看什麼東西？
“行了，多的也不說了，到了這個地步，講講吧，你怎麼殺的人，”陸叄叄轉換話題，“別人不理解，但我也許能理解。”
“唉，”郭勇嘆了口氣，“原本我準備帶進骨灰盒的，就算說出來，也是惹人嘲笑。但既然有你在，我不妨透露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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