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再啃骨頭

作者:南有檵木
睡飽後,白龍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睜眼卻發現自己不在浮屠塔內,而在妖道的衣袖中。

  它鑽出去,頓時被漫天雲霞晃花了眼。

  “醒了?”

  伏青骨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它眯起眼打量,才發現他們竟在浮屠塔頂上。

  而此刻正值黃昏,太陽將將落山,雲瑰霞麗,流霧浮境,一片夕色,美不勝收。

  它爬到伏青骨懷裏化爲人形,躺在她腿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問道:“不是說不能上這兒來嗎?”

  伏青骨嘴角微翹,“有人允許,自然就能來了。”

  “枯禪和尚?”

  “嗯。”

  想起同枯禪提及此要求時,枯禪糾結的神色,伏青骨心頭很是暢快。

  “算他識趣。”白虺咧嘴一笑。

  伏青骨的手落在他額頭,淡淡的靈力浸入他的靈臺之中,令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你的魂體強健了許多,看來百年功德沒有白受。”

  白虺摸到她的手,拉下來放在自己胸膛上,“都是沾了你的光。”

  伏青骨翻手與他十指相合,“知道就好。”

  白虺盯着她嘴角的笑容,心頭髮脹,忍不住伸手拉下她的脖頸,想親親她,不想卻被她捂住了嘴。

  他面露不滿。

  “不得在此放肆。”

  二人相隔咫尺,伏青骨柔柔的氣息噴灑在白虺臉上,使他呼吸發緊。

  嗅到他身上彌散出一股草木清香,伏青骨眯起眼睛,裝作什麼也不知曉。

  “不是想看日落麼?此時此景難得,可別辜負了。”

  餘暉穿霧而來,落在二人身上,曬得白虺身上發熱。

  這妖道,怪會勾引人。

  白虺舔了舔她的手心,然後化出尾巴一卷,將她裹了衝進了雲海霧濤。

  伏青骨含笑問道:“去哪兒?”

  白虺的聲音都快擦出火了,“不是你說的?別辜負此時此景。”

  它衝入瀍河,吹出一個大大的水泡,然後化爲人形抱着伏青骨滾入其中,伸手解開了她的腰帶。

  ……

  瀍河之水,奔流不息,捲走夕霞,又帶來月華,最後被一個巴掌,拍出了朝霞。

  白虺替她收拾妥帖,牽着她走出河底,頂着臉上紅彤彤的巴掌印,指着瀍河上游升起的朝陽,說道:“正好,看完日落又看朝霞。”

  說完,另一邊臉又捱了一巴掌。

  他也不惱,摸着臉美滋滋道:“別人問我巴掌印怎麼來的,我就說是你打的,別人若問,爲何捱打,我就說……”

  在伏青骨涼涼的目光中,他厚臉皮地湊過去親了親她微腫的脣,“我就說我、樂、意。”

  伏青骨忍俊不禁,然後揪住他臉上新浮起的巴掌印,“別貧了,這一夜未歸,還不知白小缺將嶼芳給鬧成什麼樣兒了。”

  白虺被扯着臉皮,聲音含糊地哼道:“總有一日,我要將她給偷偷扔掉。”

  伏青骨揚眉瞅他,笑道:“那我得給你燒高香。”

  白虺心頭毛刺被撫平,拉下她的手親了親,然後牽着她融進秋日晨光。

  小魔星好歹姓白呢,總不能真扔掉。

  瀍河下游,雲述靠着一具足有小山那麼高的魔象屍骸,被陽光刺得睜眼。

  他伸手擋了擋太陽,隨後卻是一愣。

  他被巫危行扯掉的臂膀,又重新長出來了。

  雲述定定許久,然後合掌爲拳,擊向河面,拳風掃過,帶起一排水花,將對岸的一塊石頭擊得粉碎。

  力量也增強不少。

  看來巫危行說得並沒有錯,吞噬的對象越強,力量也會更強,而且只在朝夕,不必如正道修士那般經年持戒苦修,才得寸進。

  他站起身來,只覺上發沉,每走一步,腳便入地半分——這是魔象的力量。

  他將其收斂歸入內府,然後利用內丹將其煉化,腳步才越發輕靈起來。

  來到河邊,雲述望着水中起伏盪漾的倒影,一時沒認出這便是他自己。

  只見水中的魔,衣衫破碎、滿身鮮血,面目十分猙獰,哪還有半分當初銀厝峯上,意氣風發之舊影。

  別說師父,便是訾藐見了此刻的他,也再也升不起一絲喜愛了吧。

  他一頭扎進瀍河,自暴自棄地沉入河底,企圖讓河水沖刷乾淨自己身上的污垢與血腥。

  忽然,一聲龍吟從空中傳來,他猛地睜眼,看見白龍自空中騰飛而過,往浮屠山飛去。

  白龍爲何在此?它既在,那師父……

  雲述立即化爲一團黑霧,將河水蒸騰而起,然後裹着一層水霧,追了上去。

  白龍飛得很慢,身姿透着些許悠然。

  雲述躲在雲層中,藉着水霧的掩飾遠遠窺視,看見了龍背上躺着的人。

  他心頭不由得一空,“師父……”

  果然是她。

  只是這個時候,她和白龍不在浮屠禪院,怎麼會在外頭?

  帶着疑問和癡迷,雲述不由得靠近了些。

  白龍馱着心上人,正悠悠地欣賞美景,回味昨夜的春情,卻忽然察覺到一股有些熟悉又令他厭煩的氣息。

  它正準備回頭,卻聽伏青骨以神識說道:“別管他,願意跟就讓他跟着。”

  “你早就發現了?”白虺的好心情沒了一半,“不是都跑了嗎,還跟着我們作甚,真是陰魂不散。”

  伏青骨輕嘲道:“你有臉說別人?”

  “我那不一樣,我們是兩情相悅,自該雙宿雙飛,他那是一廂情願。”

  “呵。”

  “難道不是?”白虺纏鬧道:“咱們已經成了親、入了洞府,昨夜還……哎喲!”

  伏青骨摳了摳它的龍鱗,它纔將那些有辱斯文的話給嚥了回去。

  “你將我喫幹抹淨,就想不認賬了?”

  “少胡攪蠻纏。”

  “分明是你翻臉不認龍。”

  伏青骨繼續假寐,懶得理他,這蠢龍精力旺盛,一宿撒歡,折騰得她渾身疲乏,此時只想好好歇息,補補眠。

  白虺見她又不理人,恨不得將她再拖回河底,從頭到尾再啃一回,渾身都烙滿屬於他的印記,看她還敢不認賬。

  它瞥見身後那朵鬼祟的烏雲,心頭滋溜冒出一縷酸火,然後打了個鼻響,尾巴一卷,四爪一蹬,便卷着伏青骨狂飆而去。

  烏雲一愣,隨後催風緊追。

  伏青骨被風吹得髮絲凌亂,在空中左搖右蕩,恨不得揪着這蠢龍的尾巴,將它好打一頓。

  追到浮屠境,白虺打開結界鑽了出去,然後又迅速將其合上,烏雲撞在結界上,霎時飛散,露出一團黑氣。

  白龍回頭,朝那團烏雲投去一個鄙視的眼神,然後將伏青骨往自己背上一拋,慢悠悠地飛走了。

  黑霧凝成人形,露出雲述陰鷙的臉,他望着白龍離去的背影,眼底戾氣叢生。

  總有一日,他一定要宰了這孽畜。

  忽然,他眉心傳來陣陣刺痛,他伸手去摸,摸到一枚發燙的魔印。

  這是巫危行烙下的,用於掌控他的行蹤,控制他的行動。

  巫危行在找他。

  雲述化出鞭子,不甘地朝結界狠狠揮了幾鞭,然後再次化爲一團黑氣,朝豫州州府衙門飛去。

  他來到官府內衙,剛落地便聽到一陣琴音,是巫危行在彈琴,曲子有些耳熟。

  循着琴音找去,在內院的水亭中,看見了正在彈琴的巫危行。

  雲述來到巫危行面前,問道:“你找我?”

  巫危行的目光掃過他重新長好的臂膀,“看來你贏了。”

  昨日,巫危行說要送他成魔之禮,便將他扔給了那隻魔象。

  那隻魔獸吞噬人、魔無數,十分兇悍,而他只有一隻手應對,差點被它踩成肉泥。

  最後竟還是靠師父教授他的術法,纔打敗魔象,吞噬其內丹,重新長出這隻手臂,獲得了更強的力量。

  巫危行道:“這就是魔的生存之道、修煉之法,只有不斷廝殺、吞噬,纔會讓你越來越強。”

  雲述神色複雜,“你召我來,就是看我死了沒?”

  “是想再給你一個歷練的機會。”

  “你想讓我做什麼?”

  巫危行手指一挑,一聲低沉的琴音砸在地上,化出兩名魔修。

  “這是我給你的兩名魔使,他們會帶你去會見潛伏在豫州地界的各支魔軍,我要你在三日之內收服他們,然後帶領他們攻打浮屠境。”

  雲述一愣,“你要我去攻打浮屠境?”

  巫危行道:“我收到消息,凌霄已率領劍閣弟子離開浮屠境,此時是攻打浮屠境最好的時機。”

  去攻打浮屠境,不就是讓他與師父正面爲敵?

  巫危行按平琴絃,“怎麼?不願意?”

  他是不願意,雲述正要拒絕,腦子裏卻忽然像是被捅進了一把刀,攪得他痛不欲生。

  他摔倒在巫危行面前,捂着頭滿地打滾。

  “拒絕我之前,先想想後果。”巫危行冷漠而威嚴的聲音傳進雲述耳朵裏,令他恐懼。

  他死死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向他求饒。

  巫危行神色一緩,眼中透出一絲欣賞,“不愧是靈曄教出來的弟子,骨頭果然跟她一樣硬。”

  疼痛逐漸退去,雲述躺在地上,眼前陣陣發白,嘴裏滿是血腥氣。

  巫危行繼續道:“不過我勸你認清現實,自從你決定背離正道,便註定與她反目成仇,又何必在此時猶豫不決,自討苦喫?”

  說完,他給一名魔使遞了個眼色,魔使立即上前將人扶起。

  雲述狼狽站穩,心頭對巫危行的憎惡和忌憚,不由得又加深幾分。

  他不禁有些後悔,不該受巫危行蠱惑,與他簽訂魔契。將自己的命交給他人,任由其捏圓搓扁的滋味,真是憋屈。

  只是如今悔之晚矣,唯有暫時假裝順從,然後等待時機殺了他,自己才能重獲自由。

  他深吸一口氣,強忍着噁心,奉承道:“宮主教訓得是。”

  巫危行哼笑一聲,對雲述問道:“你可知,自己爲何會這麼輕易便出了雷澤?”

  雲述眼底閃過一絲警惕,“爲何?”

  “因爲有我暗許。”巫危行眼中帶着一絲蔑視,“否則,你以爲憑你那點本事,真能突破封元虛設下的關口?”

  雲述心頭暗驚,沙啞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我們的目的一致,都是爲了找到她。”巫危行誇獎道:“你果然是一條好狗,沒讓我失望。”

  “你!”雲述臉上火辣,質問道:“你想對我師父做什麼?”

  狗是條好狗,卻不是自己的狗,這就裝不下去了。

  巫危行嘆道:“這話你問錯了人,你該問的是封元虛。”

  雲述冷道:“你又安了什麼好心?”

  “我雖對她有所圖謀,卻並不想要她的命,可封元虛卻不同。”

  巫危行又問:“你可知道,她爲何會隕落於北海,又爲何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爲何?”

  “想知道,便親自來看。”

  巫危行擡手撫弦,隨着琴音盪開,一場幻境在雲述眼前徐徐展開,靈曄的身影出現在雲述面前。

  “師父!”雲述立即朝她撲去,然後摔入了幻境之中。

  一曲還未結束,強烈的魔氣與殺意便衝散幻境,令巫危行挑起了眉毛。

  雲述喘着粗氣、滿臉淚水地跪在地上,血紅的眼中充斥着仇恨。

  “我要殺了他,我一定會殺了他!”

  “可惜以你如今的力量,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巫危行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他融合了你師父的力量,已近化神期大圓滿,別說你、你師父,便是我也沒把握贏他。”

  “封、元、虛!”雲述一拳砸在地上,宣泄着自己的憤恨,他恨封元虛之狠毒,也恨自己的無能。

  “封元虛派出十二使捉拿她,足以彰顯對她勢在必得之心,他若親自出手,凌霄、枯禪根本擋不住他,只有我,才能在封元虛手中保下她。”

  “你方纔說過,你也不是封元虛的對手。”

  “正面交鋒,我自不是封元虛的對手,可我瞭解他,也瞭解靈曄,更瞭解各大仙門的實力和虛僞。”

  他對雲述拋出誘餌,“我知道如何讓封元虛打消對她的覬覦,也知道如何讓她脫離仙門,與你重修舊好,就看你願不願意抓住這個機會。”

  重修舊好。

  這對雲述而言,實屬莫大誘惑,“只要我攻打浮屠境,就能幫她?”

  “不,你還得當着各派的面,揭穿她的身份。”巫危行眼中閃過一道暗光,“過後,我自有辦法讓她脫離各派。”

  他要讓她除了幽人宮,再無別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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