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幻术
屋顶上,杨放搂着任苒,看着半轮清冷的下弦月——這距离過年,也就七八天了。
這意味着,距离约定结案的日子,也就只有七八天了。
“你去外面做什么,我不问。”任苒将脑袋靠在杨放胸口,“但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安归来。”
“嗯!”杨放郑重地点点头。
“杨郎,我能问问,你去哪嗎?”
杨放想了想,說:“苏州。”
……
“大哥,你還记得逍遥楼那個姓金的嗎?”林鳞游反问,“還有那個太监侯爷。”
“记得啊!怎么了?”
“以前,我不知道什么叫作对手,直到遇到他俩!”林鳞游說,“想不到我大明卧虎藏龙,我的武功,跟他们比起来,差太远了,所以得学,得修真,得进步!”
林鳞游深吸一口气,接着认真地說:“我以为太监会武功,都是影视剧小說裡虚构的……那侯太监一掌就将两只蛋大的金球捏成了金饼,练的一定是少林大力金刚掌!那個姓金的侍卫不知使的是什么功夫,好生厉害,居然能召唤神龙!精彩,实在精彩!還有建初寺的那個溥通和尚,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连你我都能穿越過来,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张贲說,“不過我告诉你!假的,那都是假的,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那样的武功,那只是拍电影用的!”
“假的?怎么在你嘴裡什么都是假的!”林鳞游道,“你倒說說,解释解释,翻译翻译。”
“那太监手上的金球,是空心的,外面薄薄一层金子,三岁小孩都能捏得扁。”张贲嗤之以鼻。
“你怎么知道是空心的?”
“听声音啊!实心和空心捏在手裡的声音能一样嗎?那么明显你听不出来?”
林鳞游茫然摇摇头:“有一回跟前任吵架,被她左右开弓甩了两耳光,从此耳朵就时不时耳鸣,听力也不是很好了。”
“哈哈,還有這事?”张贲大感兴趣,“說說,她为啥揍你,是不是你在外面偷腥了?”
“偷什么腥啊!我林总旗看上的女人,需要偷么?”林鳞游說,“說回正题!你說太监的金球是空心的,這個解释挺合理,我信。那么,那姓金的,放出的那條龙,又怎么解释?我可分明被那條龙顶到了半空中啊!”
“呵呵,我问你,那龙是不是吐出了一只火球?”
“是啊!沒错!”
“你躲過了火球。”
“对,敏捷地躲過了。”
“火球与你擦面而過,你有感受到炽热的火焰么?”
林鳞游摇头:“那……還真沒有,你是說,這也是假的?”
“也不算假。”张贲目光深远,“幻术,应该是一种幻术。”
“幻术?”
永乐初年,西藏有一位名叫哈裡马勒的僧人,法术高超,精通幻化之术。
朱棣听闻,便委派司礼监少监侯显带着聘书钱物前往西藏,寻访哈裡马勒,一同前往的,除了护卫随从,還有一個通事锦衣卫。
侯显他们在西藏找到了哈裡马勒,并逗留数日,带了哈裡马勒的徒弟回京,为皇上表演幻术。
……
“這些事,我也只是听說。”张贲說,“虽然我当了這么多年锦衣卫,但也就那年建文帝登基即位的时候,进過一回皇城,在奉天殿东门,拿着两把金瓜锤,充当仪仗兵。”
“大哥,你刚才說,那奉命去西藏找哈裡马勒的太监,叫侯显?”林鳞游问。
“对。”
“逍遥楼的那個太监,大家都喊他侯爷侯爷的,這個侯,会不会就是個姓?”
“也有這個可能。”
“如果是的话,那這個太监,跟侯显,绝对有关系啊!”
“不应该,這個侯显,口碑很好,在歷史上评价也很高的。”张贲說,“前几年,他還曾作为郑和的副手一起下過西洋。”
“再干净的脸上也会有麻子嘛!”林鳞游說。
张贲摇摇头:“不過,逍遥楼那姓金的所使幻术,也的确有藏地风格。”
“大哥果然见多识广。”
“我們是抓蒋阿演的,怎么查起侯显来了?”张贲道,“這可剩不多時間了啊!”
“蒋阿演啊?”林鳞游摇头道,“我觉得除非李景隆他们倒台,否则就别想抓了,我是想着,要不然就拿蒋画去顶罪得了,反正死的也就是几個狎客,无所吊谓!”
“蒋画已经押到刑部了,這可是你亲口吩咐的,這会儿怕是早就拟罪审结,难不成你還想替他翻供?”
“失策失策……那你說怎么办吧?凭咱俩,进都督府抓蒋阿演?”
“你我在教坊司,都遭到了行刺。”张贲說,“而且刺客都是女人……”
“怎么說?大哥你有何发现?”
“黄家后人的线索,不一定得问蒋阿演。”张贲道,“答案,還得在教坊司中找!”
“你的意思,除了蒋阿演,教坊司中還有人知道黄家后人的下落?”
“說不定,凶手就在教坊司中!”
……
教坊司,南市楼。
“你怎么這么傻?要是你有個三长两短……”
“我只是想着,给他们一個警告。”
“那可是锦衣卫!”男人沉声道,“太冒险了!上次思思的教训,還不够嗎?”
“就是因为他是锦衣卫,才更该杀!”余妙兰声音中透着愤恨,“我們這些人,可全都是他们送进来的!”
“那么,那姓林的锦衣卫总旗呢?”
“他……他是锦衣卫,锦衣卫就都该死!咳咳……”
“快躺下吧!”男人疼惜地帮余妙兰揉着胸口,“還难受么?”
“敷了药好多了……四郎,你也快走吧!那些锦衣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的。”
“委屈你了,我……都督那儿,只怕我暂时還不能回去,也不知道他跟礼部打点得如何了,你们脱籍的事……”
“你别說了,我都懂……只是,那李都督,真的靠得住嗎?”
男人沉默了。
正在此时,房门敲响:“泽兄,是我。”
男人轻轻将房门拉开一條缝,一個龟公提着茶壶,凑上前耳语了一番。
房门重又关上,男人回到床前,柔声对余妙兰道:“你好好养伤,我得回苏州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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