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人性罷了
葉飄雪算神醫家屬陪同。
沈瓊枝和君不言則直接告辭離開。
臨走的時候，還能看到謝允因接受不了打擊，而昏厥的畫面，桑氏則像是被人奪去了魂魄，整個人也呆呆的。
侯爵，世俗的榮華，可能在這些人的心裏，是高於生命的吧。
馬車噠噠噠的奔馳在後半夜，寂靜的京城街頭，沈瓊枝才發現，他們已經一夜沒睡，天都快要亮了。
君不言就坐在沈瓊枝的身旁，忽然道：“你有沒有想過，既然鄧氏與謝家血脈如此相合，當初爲何，謝家本家沒讓鄧氏與謝允，再生第二個孩子？”
“不知道，瞌睡，不想動腦子，”沈瓊枝微微垂眸，其實她也覺得有點奇怪，以本家的權威，想要他們再生第二個，完全是可以的。
但本家沒有。
所以很多問題，一旦深究起來，就會變得微妙。
君不言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猜想，“因爲婉華從來就不是失敗品，當初鄧氏從懷孕到生產，或許都受到了謝家外力的影響，導致她的身體只能生一個，而這個孩子，表面是個失敗品，實則，是個延遲品。”
沈瓊枝一愣，“所以，鄧氏這麼多年纏綿病榻，沒有人覺得奇怪？彷彿所有人都默認，鄧氏的身體會很差……可既然婉華不是失敗品，爲何她的成長之路，卻沒有得到過任何來自家族的援助？”
“因爲，是有人刻意希望，謝婉華在這種極限壓迫的生活中長大，直到……爆發，”君不言淡淡道。
沈瓊枝聞言心上忽地一涼，隨即緩緩地靠坐在車壁上，許多問題已經不言而喻。
一切，都是謝家本家的操縱，準確地說，謝老侯爺的安排，原來所有人，包括謝允和桑氏，或許都是他的刻意爲之。
一切，爲了血脈的更上一層樓。
大概謝家唯一比較不甘心的，還是，謝婉華爲何是個女子。
與此同時的謝侯府。
在齊百草給鄧氏又做了仔細的檢查後，基本已經斷定，鄧氏除了身上的毒，本身的底子也早已是虛弱不堪了。
“她當年，應該爲了生下謝婉華，豁出了自己全部的性命，那孩子……可能壓根就不是失敗品，”齊百草不小心探究到了謝家的祕密，但他也只敢在黑暗的角落，自言自語幾句。
不敢將這個有些殘酷的真相告訴那個可憐的姑娘。
要是她知道，她母親的體虛之症，是因爲她的出生，她該多自責啊。
當然，身邊這個大嘴巴，葉飄雪也是不能說的，這是齊百草身爲醫者的仁慈。
至於謝家……他早就該知道的，這個王朝，這座皇城，這裏大大小小的十三侯，有着專屬於他們的輝煌與燦爛，但也有着不爲世人所知的陰暗面。
不過人性罷了。
謝婉華是在凌晨的時候才甦醒的，睜開眼，就看到母親躺在她的身邊，她立刻覺得無比溫暖。
“你醒來？”鄧氏幽幽地笑着。
昨晚的事情，謝婉華都記得清清楚楚，她爲母親討還了公道，她將謝允和桑氏趕下了侯位，她好像……還覺醒了鄧氏家族的玄術。
以後都不會再有苦難了，“母親，以後我們一直這樣好好地生活下去吧。”
“傻孩子。”
鄧氏愛憐的摸了摸謝婉華的臉，卻認真地說：“今日那個葉家小子，似乎很喜歡你，母親看得出來，他是一腔赤誠的。”
謝婉華沒想到話題怎麼突然拐到了葉飄雪的身上，葉飄雪對她的好，她都是知道的，但有些事，還不好捅破那層關係，再說，她現在只想好好陪着母親。
“說他做什麼……”
“沒什麼，婉華，你記住，若有機會，一定要離開謝家。”
“爲什麼？”
“先不要問爲什麼？以後你會知道的。”
……
轉眼天明。
沈瓊枝起了個大晚，晌午的時候才陸續知道了一些謝家的後續事情，首先便是震驚朝堂的謝老侯爺上書。
要更換謝侯人選。
而對此，周武帝也沒有太多異議，或許周武帝也對謝允不太滿意，索性問也沒問，大筆一揮就同意了。
至於新的謝侯，論資排輩，竟是落在了謝景的頭上。
於是謝家的好戲就有的瞧了。
待聖旨宣讀完畢，更換侯爵印鑑時，昔日還算有些威嚴的謝允，這次是徹底化身成了潑婦，披頭散髮各種怒罵。
桑氏關在屋子裏也是哭哭啼啼，本家的僕婦過來敲門，說讓他們收拾細軟回本家去住，可桑氏也不願開門。
最後沒辦法，本家僕婦直接撞開了門，桑氏身邊的奴婢哪裏見過這樣魯莽的，雙方還打了一架，被護衛都給叉了出去。
桑氏更是一氣之下就帶着一雙兒女回了孃家，徒留謝允在謝侯府裝瘋賣傻，不過最後也被叉了出去。
回不回本家那是他的事，但以後的謝侯府就不屬於他了。
而鄧氏與謝婉華，則搬去了謝婉華剛被賞賜的陵陽郡主府，地方雖不大，好歹也是自己的府邸。
待謝婉華處理完所有事情後，才正式迴歸了一大司。
這一日，沈瓊枝爲了歡迎謝婉華的迴歸，還特意邀了一大司的衆人，前來她的護國侯府喫餃子。
各種餡料配菜，沈瓊枝還特意和廚娘準備了一早上。
等晌午衆人來了以後，衆人一面包餃子一面說着京中的最近發生的事，也算熱熱鬧鬧得很。
唯有國師君不言，一面跟燒火丫頭似的拉着風箱，一面怨念滿滿的問沈瓊枝：“你不會一頓餃子就把本國師打發了吧？”
還是大鍋飯。
之前沈瓊枝一直答應請君不言喫飯，奈何回京後總是各種事情忙碌，騰不開工夫，君不言便以爲她又想食言了。
不過他倒着實冤枉沈瓊枝了。
“國師大人多慮了，你請我羊肉暖鍋，我喫得歡喜，怎麼忍心還你大鍋飯呢？明日我帶你去喫珍饈美饌，風箱再拉的快一點，餃子都頂不上來了。”
沈瓊枝催促。
君不言原本鬱郁的俊臉，登時又樂了起來，這還差不多，總算有種把本國師放在心上的感覺了。
不枉本國師一番算計，當即，拉風箱的手臂果然給力多了，竈臺差點沒讓她給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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