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心魔
“爲什麼要殺我……我還不想死……”
“不可能…我不可能會死…成仙…我要成仙……”
“哥…救我…好痛…好痛啊……”
不知從何時起。
場中的景象變得愈發詭異恐怖。
隨着腦海中缺失的記憶，在一點一點在喚醒，這羣‘已死之人’的精神瞬間便陷入崩潰之中。
畢竟無論是誰，在得知自己實際上已經死了不知多久，恐怕都會難以保持鎮定。
“唔…好喫！好喫！”
木修踉蹌走在人羣中，僅剩的眼珠空洞無神，神情卻是愈發猙獰。
時不時伸手從頭頂抓下一團不知名血肉，塞進嘴裏大口咀嚼，紅白色的漿液混雜着碎骨，從開裂大半的嘴角滴落在地。
沒過多久，便硬生生將自己大半頭顱給吃了個乾乾淨淨！
然而即便如此，他卻依舊沒有死去。
剩下的半顆眼珠也從眼眶掉落，帶着數條纖細的血管掛在半空，瞳孔猶在不停轉動……
對於這幅恐怖的景象，四周的‘人’卻是沒有任何反應。
如同傳染的瘟疫一般，這樣荒誕難言的景象，開始在越來越多的‘人’身上上演。
有人頂着無頭之軀漫無目的地走動……
有人瘋狂地扯下自己的四肢，面目猙獰地四處揮舞，彷彿是在揮砍着面前看不見的敵人……
有人扒開自己的胸腔，挖出仍在跳動的心臟……
也有人瘋狂地撞向青銅門，直撞得骨折筋斷，變成一灘爛泥，也全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痛…哥…救我…好痛啊！”
王元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整個身體都被染成一片黑色，十指瘋狂亂抓，很快便將自己抓得血肉模糊。
對於弟弟的慘狀，王蠻並沒有理會，手中捧着自己的頭顱，臉上的神情有些茫然。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它們’似乎正在重現自己死亡時的場景！
在這猶如‘百鬼夜行’般的場景中，周凡獨自站在角落的位置，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現在他基本已經確定，自己肯定是陷入某種“陷阱"之中。
但對於自己是何時中招，以及背後之人的具體意圖，目前還暫不清楚。
反正總不能就是單純爲了嚇唬自己吧？
周凡眉頭緊鎖，從踏入‘昇仙路’起，再到青銅門，再到‘亡者復甦’……
無數畫面在腦海中快速閃過，試圖抓住某種關鍵信息，卻總是差了那麼一點！
正當思索間。
一顆頭顱突然咕嚕咕嚕滾了過來，恰好停在他的腳邊。
淡淡瞥了一眼，發現根本不認識。
正準備將其一腳踢開，對方那雙在眼眶中瘋狂轉動，滿是痛苦的眼珠，突然死死盯住自己。
驚懼，茫然，怨恨，種種情緒在其中一一閃現。
“是你！是你殺的我…你是…誰？”
似乎想起了什麼，頭顱的表情變得有些癲狂，口中不斷髮出斷斷續續的嚎叫。
“你是…你是…你是…”
記憶在逐漸復甦，直到某一刻。
“你是…周…凡！”
在這個名字從其口中響起的瞬間，如同被按下暫停鍵，場中的氣氛瞬間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僵立在原地，空洞的眼神齊刷刷望了過來。
這異常的畫面，所以說不至於害怕，但也讓周凡不由心生警惕。
難不成是那背後之人準備動手了？
“你是…周…凡！”
“你是…周…凡！”
那顆頭顱突然再次淒厲叫喊起來。
啪！
一隻大腳從天而降，直接將其踏成肉泥，刺耳煩人的聲音終於戛然而止。
緩緩擡起腳掌，周凡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嘰嘰歪歪的，吵得耳朵疼。”
“既然當初能殺第一次，那麼現在就算再殺一次又能如何？”
這番話如同點燃了導火線。
“是你！”
“你好狠的心！”
“周凡…還我命來！”
“我要讓你償命！”
“哥，好痛啊，救我！”
“……”
在一陣鬼哭狼嚎聲中，‘它們’的身體開始發生變異，一塊塊屍斑從皮膚下迅速冒出，眼眶中有白花花的蛆蟲鑽進鑽出，腐爛的肉塊掉落在地，露出其中森森白骨，難聞的腐臭味瞬間瀰漫整個平臺！
“殺了他！”
“殺了他！”
“吃了他！”
帶着沖天的怨念，所有人都嚎叫着衝向面無表情的周凡。
唰！
一道寒光閃過。
最前方的十幾‘人’直接被斬成兩截，斷裂的身體掉落在地，內臟血水流得到處都是，散發出更加濃郁的惡臭氣息。
然而就算這樣，‘它們’依舊沒有死去，或者說，‘它們’本來就沒有活着。
腳沒了就用手，手沒了就用牙齒。
如同索命的惡鬼，一點一點朝着周凡爬去！
不過還沒等爬上多遠，後面的‘人’便爭先恐後從背上踩過，直接將其踩成了肉泥。
“周凡！”
王蠻捧着自己的頭顱，目光看向面前那道身影，眼神充滿怨恨。
然而迎接他的，只有一道無情的劍光。
噗！
表情驟然僵硬，從脖頸到下身蔓延開一條血線，連帶着躲在其身後的王元，都在這一劍下一分爲二！
這血腥的一幕，並沒有嚇退‘它們’，直接一擁而上，將擋在身前的兄弟二人撕成碎片。
此刻‘它們’已經完全沒有理智可言，猶如一具活着的屍體，腦海中只剩下唯一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死‘周凡’！
砰！
一拳轟出！
從旁邊準備偷襲的木修，大半個身子直接炸裂開來！
斷裂的骨頭碎片猶如子彈一般，瞬間將四周數十人人的身體貫穿！
這羣傢伙雖然不會恐懼，也感覺不到痛苦，但實力比起生前，明顯還要弱出不少！
非要說麻煩的地方，那就是實在太噁心了！
有些嫌棄地甩了甩沾染血污的手掌，周凡甩手拋出飛劍，將吳浩釘死在地面。
望着那有些熟悉的劍柄，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似乎短暫恢復了神志。
想要伸手去拔，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劍刃上附加的力量震成肉沫！
這傢伙恐怕到死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死在自己的飛劍下！
對於他的想法，周凡顯然並不會在意。
伸手在空氣中一抓，一柄巨錘被其握在掌心。
面對蜂擁而至的人羣，眼中閃過一縷冷芒，巨錘帶着呼嘯的風聲，猛然揮出！
只要是出現在其範圍內的，完全沒有任何抵抗能力，身體瞬間猶如豆腐一般四分五裂！
看着錘頭掛着的殘餘血肉，周凡略微滿意的點了點頭。
果然，還是這玩意好使！
“殺了他！”
“吃了他！”
此時越來越多的人影衝了上來，口中念着重複的話語，眼中只有對於復仇的渴望。
騰！
周凡手持巨錘，整個人躍至半空，原本站腳的位置，瞬間便被人羣淹沒。
它們齊齊擡頭，紛紛伸出手掌，似乎想要將其拉下。
也有人試着跟着跳了上去。
結果不到十幾米便摔落下來，本就腐爛嚴重的身體，頓時直接摔成一灘爛泥。
在失去理智後，智商似乎也所剩無幾。
另一邊。
周凡已經來到數十米的高空，但卻連青銅門的三分之一都沒有到達！
這時上升的力量耗盡，他的身體開始向下自由落體。
速度越來越快，當到達地面的前一秒，其手中的巨錘猛然砸下！
下一刻！
如同發生一場大地震，以他的落點爲核心，一股猶如實質的衝擊波，瞬間向四周擴散而去！
密密麻麻的人影猶如雜草一般被震飛出去，還未等落地便在空中炸開成一團血霧！
當一切平息下來。
整個平臺就只剩下周凡一人站立的身影。
又過去好幾秒。
漫天的殘肢斷臂才如同雨點一般掉落，腐臭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將此地映襯得猶如地獄一般！
看着四周的一切，周凡的臉色也是有些發青。
實在是太臭了！
然而還沒等他喘一口氣，一道熟悉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
“哈哈，這裏就是仙界吧，哥，太好了，我們終於要成仙了！”
話音落下。
只見王蠻以及王元的身影，再次緩緩出現！
“怎麼可能！”
看着兩人熟悉的面貌，周凡瞳孔微縮，心中忍不住翻江倒海。
他很確定，自己剛纔明明將他們“斬殺"了，甚至現在連屍體都還清楚的擺在那裏！
相較於他的震驚，王蠻、王元兩兄弟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就眼前這屍橫遍野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仙界，反倒像是來到了地府！
“嘔……”
王元臉色慘白，忍不住彎腰嘔吐起來。
“喂，小子，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王蠻雖有不適，但終究還是強忍下來。
目光看向場中唯一的活人，語氣十分凝重。
然而對於他的話，周凡並沒有理會的意思，腦海瘋狂運轉，試圖想明白其中到底有哪裏不對。
“喂！”
“我哥在跟你說話，你小子聽見沒有？”
“最好把你知道的老老實實說出來，要不然的話，小爺我要你好看！”
王元吐了半天，總算恢復過來。
見周凡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當即露出不爽的神情。
然而當週凡冰冷的視線投來，王元身體不由一顫，趕忙閉上嘴不敢再多說什麼。
感受着其散發的氣場。
就連王蠻都不由心生驚疑。
這傢伙，好強！
外門什麼時候出現一個這樣的人物？
爲什麼自己沒有絲毫印象？
思來想去也沒有什麼發現，兩兄弟對視一眼，決定還是不要招惹這個神祕的強者。
小心繞開周凡所在，兩人來到青銅門前開始研究，試圖進入其中。
對於他們的動作，周凡只是默默的看着，並沒有要出手的想法。
因爲如果沒猜錯的話。
用不了多久，‘其他人’也該來了！
果然，玉階下方再度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
隨着一道道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平臺。
一切彷彿都在重演！
接下來的劇情也如同之前一樣。
由正常轉變到發現真相的絕望，再到最後的瘋狂。
對於這一切，周凡始終都在冷眼旁觀，目光緊盯着每一個人，想要找出其中可能被遺忘的細節。
直到這羣人將目標轉向自己，這才無奈搖了搖頭，緩緩舉起手中的巨錘。
又是一番殺戮。
砰！
將巨錘砸在地面，將最後一人震成肉泥，看着四周的屍山血海，周凡的瞳孔內，逐漸亮起一抹嗜血的猩紅。
……
……
“哈哈，這裏就是仙界吧，哥，太好了，我們終於要成仙了！”
“這裏發生了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多屍體！”
“哥！救我，這裏有個瘋子！”
在王元驚恐的眼神中，周凡神情冷漠，手中巨錘猛然砸下！
在這之後的其他人，也是得到同樣的遭遇。
這一次，在他們還沒有恢復記憶時，周凡選擇直接提前出手。
然而這樣做，依舊並沒有什麼作用。
當將所有人殺戮一空後，用不了多久，它們便會再度出現！
一次，二次，無數次！
在這場彷彿永無止境的殺戮中，他的瞳孔變得愈發深紅，散發的氣息也逐漸開始扭曲。
僅存的理智也被殺戮的慾望侵蝕，唯有靈臺還保持最後一抹光芒。
但這抹光芒，也在逐漸被染上一層血紅色！
……
“瘋子！你這個瘋子！”
“我詛咒你，我詛咒你！”
在瘋狂的咒罵聲中，周凡五指合攏，將最後一人的頭顱捏爆。
紅白之物四濺而出，他的臉上卻是露出病態的笑容。
直到最後一滴血液流盡，纔有些無趣地將剩下的屍體甩出。
而四周像這樣的屍體，已然快要堆砌成一座小山！
周凡一動不動，就這麼靜靜站在這由屍體組成的世界之中，渾身上下都被鮮血徹底浸透，整個人如同從血海中爬出一樣，雙目赤紅一片，完全看不到半點人類已有的感情。
只有眼底深處，依舊還殘留着最後一絲掙扎。
不過照這樣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殺欲徹底迷失心智，墜入殺戮的深淵！
“很好！就是這樣！”
“殺吧！繼續殺吧！”
“繼續殺下去，無盡的殺下去，不用再思考，也不用再理會別的事！”
耳邊不時響起一些莫名的囈語，讓他臉上不由露出煩躁的神情。
“閉嘴！給我閉嘴！”
猛然一拳揮出。
狂暴的氣力將面前的屍山震塌，殘肢斷臂四散拋飛！
然而囈語不僅沒有因此停止，反而聲音越來越大。
四周那些破碎的屍體，也化作一個個扭曲的怪物，一邊做着誇張荒誕的動作，一邊張口似在發出無聲的嘲笑。
“滾！”
周凡瞬間陷入暴怒。
在他的攻擊下，這些怪物全部被撕成碎片。
然而很快，更多的怪物從四面八方圍攏而來。
它們面容扭曲，不斷變成各種樣貌。
王蠻、吳浩、凌飛、秦雨……
“死！死！死！”
“都給我去死！”
周凡雙目滲出鮮血，出手毫不留情，眼前的世界逐漸染上一抹深紅。
就在這時。
一道機械的聲音，驟然在腦海深處響起！
【叮！受到來自‘心魔’的攻擊，經驗值+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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