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作者:未知
林恩筱回到房間, 雖然親戚還沒有降臨,她還是提前作好了準備。她雙手掐在微微發酸的腰上,從衛生間出來, 門上又響起了敲門聲。 她不理,回到牀上,門一直敲。 “咚咚……” “咚咚咚……” 這回還敲出了花樣,二短三長! 細瘦的腳扎進拖鞋, 重重的走到門口, 唰的將門拉開,冒着火星的視線裏卻映進了一個女人。門口站着一個客棧的服務人員,陌生面孔,身上穿的是工作服。 “林小姐, 這個給您。” 垂眼。她雙手託着一個鼓鼓的熱水袋。 服務員微微一笑, “我還以爲您睡下了, ”將熱水袋塞在了她的手上。 林恩筱託着暖暖的熱水袋回到了牀上, 低頭, 微微笑了一下。感嘆客棧的服務員居然這麼貼心, 下一秒卻紅了臉。 送熱水袋的不是先前那個服務員,所以是她詢問過的那個服務員對其他人說了她來例假的事,才提供了這麼貼心的服務? 視線落在熱水袋上,很新, 而且從氣味上辨別應該是沒有用過的。 她們在背後討論她來例假! 蒼天! 林恩筱在房間裏崩潰,這頭的二樓,暗處,傅荀滿意的收回了視線, 轉身進了房間。因爲陳望已經辦完事回來了。 他端坐在一張桌子前, 握着一支筆在紙上唰唰的寫字。就像從未出過房間, 在黑暗中窺視。 陳望進了房間,走過來。“事情辦好了。”傅荀嗯了一聲。 “熱水袋您在哪兒買的?”陳望饒有興致的問,某人卻不想奉陪,“說正事。” 罷了。“先說明天的行程?” “說。” 傅荀的筆沙沙的在紙上滑動,寫的很認真,陳望看了一眼。傅荀是在照着手機上抄寫。細看,全是菜名。 這是在練習寫字消遣? 陳望看的仔細,傅荀卻突然擡了眼睛冷冷一瞥……對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大男人動不動就翻白眼,真是! 陳望拿出手機,翻出郵箱裏劉祕書整理的行程安排,“我們明天要參會的人現在都到了,安頓在縣酒店裏。您明天早晨6:40得起牀,洗澡用早餐,在7:10前必須出發。從這兒到縣城有50分鐘車程,順利的情況下,應該預留1個小時。8:10我們能到酒店,我們自己的小會大概預計1個小時,那邊的會議10:00準時進行,在這之前我們應該到場,” 陳望仔細的彙報,彙報完,傅荀也寫完了,他將手上的單子遞給陳望。“明天攝製組的早餐,安排一下。” 陳望:“……”早餐? 他垂眼細細看了一遍,鮑魚仔花菇枸杞湯,烏雞當歸湯,鯽魚湯,玉米燉豬蹄,西紅柿燉牛腩……他這是哪裏找的月子餐? * 親戚半夜來敲門,多虧了有熱水袋熱敷着,林恩筱好受多了。 第二天天氣很好,這個地方地勢高,也許真能看到日出,但她更喜歡溫暖的被窩。 清晨,疼痛的高峯期已經過去,衝了個熱水澡,乾乾淨淨的很舒服。 林恩筱依舊穿了昨天的外套,臉上沒有什麼血色,青青的,她將頭髮紮了起來如昨天一般,在鏡子裏看了看,稍微精神一點。 運動鞋上腳,她輕捷的下了樓,到了用餐的地方,節目組人多,佔了一個包間,人都到齊了,只有駱之辰的身旁有個空位。 他見她來了,對她彎了彎脣。 罷了。 她走過去,落坐。擡眼才發現桌子上的菜好豐盛,並且完全不像一頓早餐。大家都在說話,同事們問她有沒有休息好,問她有沒有看到雪山。林恩筱附和,眼睛卻落在了桌上的菜品上。 全是熱滾滾的燉品……這是早餐? 林恩筱看向編導。這個中年人一向對出門的預算扣得非常的緊。今天這是受了什麼打擊?一大清早就點這種食物。 “這大企業就是不一樣,這伙食,坐月子都不帶這麼喫的吧!” “這傅董事長真是太客氣了,太仁義了,難怪做慈善做的那麼大,這慷慨的……” “你這話,應該感謝老陳。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這種大企業家也就是一句話‘好好招待’,這底下怎麼辦還得看當事人,你們說我說的對吧。” 攝製組的人大家都非常的熟悉,到了外邊也不論職務高低,司機也是多年的老司機,大家七嘴八舌的打趣。 林恩筱:“……” 飯喫的差不多,服務員又開始上菜了,還有收尾甜品,這格調真是讓人傻眼。 紅豆湯、桂圓湯、紅糖薑茶……一人一碗。 有人打趣,這要是住上個十天半月的,鼻血都得補出來。 “你今天不舒服嗎?”身旁的駱之辰突然問她,林恩筱正端着紅糖薑茶在喝,她動作一頓,側臉看駱之辰,臉色泛着青。 “我就是隨便一問,你繼續喝吧。行禮收拾好了沒,一會兒我去幫你拿。” “我自己能拿。”林恩筱繼續喝湯,熱滾滾的喝進肚子裏,很舒服。 “他們這些大人物真是不容易,我們還在睡覺的時候人家已經出發了。” “要整縣脫貧,這樣的大山,談何容易,也就是規劃的理想,我看很難實現。” “這計劃是計劃,當然不可能全部實現,但是這種事做過總比沒做的好,你看學校不是翻新了,孩子們穿的破,但好歹有結實的房子住吧,這就是好的改變,要是沒有這樣的富貴人出頭做慈善,情況只會更難。” 攝製組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林恩筱只收拾自己的那點行禮,獨自早早的就上了車,坐上了副駕駛,駱之辰走到車邊,從未關的窗口遞進來一條薄毯。 林恩筱不解,看他。 “蓋着點,暖和了就不難受了。” 一股熱躥上臉頰,林恩筱皺眉,他說這話什麼意思? “哎呀,幸虧你們還在,”駱之辰的話剛落音,旁邊擠了個女人,是客棧的服務員,“這個給您,”她也從未關的車窗上遞進來一件東西,一個保溫杯。 “紅糖薑茶,您路上喝,”服務員笑了笑。“哦,放心喝,保溫杯是新的,但是用沸水消過毒了。” 駱之辰看着走開的服務員臉色泛白。 林恩筱:“……”一臉通紅。 來個例假,怎麼全世界都知道了! * 來的時候爲了抄近道,沒有走縣道,現在從這裏離開,車駛上縣道。 小腹雖然不痛了,卻也攔不住渾身痠軟。林恩筱坐在副駕駛,身體窩在椅背上,有蓋的,有喝的,真當在家了。 她眼睛看着道路兩旁發呆,路旁一塊巨大的廣告牌映入眼簾,“明仁”兩個字顯眼的撞入眼中,“借名仁展現幫扶東風,創全國縣域扶貧新路。” 她眼睛看着那塊牌子,直到它飛向身後。 一路上,好多這樣的廣告牌,高速路口,“民企擔當社會責任,名仁甘於企業之先。” 車駛上高速入口,林恩筱收回視線,半晌,她閉了眼睛。 那個男人從來身上有一股正氣,也許當初讓愛愛慕的還有這一點罷。正氣的人總會讓人心生敬仰。雖然這個男人現在與她再無瓜葛,她也不希望有所瓜葛,但是她衷心祝願這樣的人要健康長壽,權力長存。 要是明仁集團落入傅承德之手,怕是賺再多的錢也不會用於慈善,惠及大衆。 下午總算回到了江城,去臺裏交了工作,開了個會,林恩筱便自己回了海邊。 天氣很好,太陽暖烘烘的,大海藍的刺眼,腰腹痠軟的利害,她拿了條薄毯在二樓陽臺躺椅上躺了,遮陽傘將她籠罩起來,但周圍都是暖哄哄的新鮮空氣,很舒服。 不知道過了多久,院子裏闖進一輛黑色轎車,汽車的聲音惹的閉目休息的林恩筱睜開了眼睛。 薄毯放在躺椅上,她走到陽臺邊,看下去。 是傅家的車! 司機從駕駛室出來,林恩筱認得。他麻利走到車後,小心開了後排的門,五十多歲的婦人從車裏下來。 “就是這裏嗎?”蘇芸左右打量。 “夫人是的,老汪查到的地址就是這裏。” 林恩筱心上狠狠一揪,蘇芸卻突然擡起了頭來,她是在打量房子,林恩筱唰的一步退回了陽臺裏,不過大概已經被蘇芸看到了。 “果果,” “果果是你嗎?” 林恩筱手指揪在睡袍領口上,聽着樓下一聲聲呼喚,心臟越縮越緊。她只得下樓,只得打開門。離婚後,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對她一向不錯的女人。 蘇芸站在門口,她人越發的清瘦了,膚色本就白淨,今天天藍,更映得她臉色泛冷,人看着缺乏精神。 “果果,”不及她發聲,蘇芸一步便踏進了門來,將她攬進了懷裏。 * 沙發上,蘇芸淚眼汪汪,握着林恩筱的雙手,與她膝蓋相抵。“爲什麼你們什麼事也不告訴我,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 蘇芸說她找過她,被傅荀攔下了,她看到她主持了天氣預報,她甚至都準備去京城。 “當初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荀兒他欺負你了嗎?是嗎?果果你告訴我,”蘇芸眼淚一串串的落,情真意切的傷心,楚楚可憐的清瘦,發上的幾根銀絲,帶累的林恩筱鼻子發酸,也溼了眼睛。 不是受了委屈,不是想起了舊事,那些事已經不能觸動她的心。只是因爲蘇芸,因爲她的傷心惹的她傷心。 “您別這樣,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就是,沒有緣份了吧。” “你一定是騙我的,荀兒肯定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蘇芸擡起眼睛來看她,眼眶子裏全是淚水。蘇芸鬆了她的一隻手,擡起來握了她的臉蛋,輕輕摩挲,輕的像是怕摸壞。“到底是爲什麼突然就離婚了,我的果果,好果果你告訴媽媽好不好?” “我知道我無能,所以你們都不願意告訴我實話。你是怕我聽了實話也是對你沒有幫助是不是?果果?” “他是不是做了錯事,是不是做了不可原諒的錯事,你狠他,所以連我也狠了是不是。”蘇芸驀地垂下了臉,鬆了放在她臉頰上的手,也鬆了握着她手的那隻手,扯了紙巾捂在臉上,那眼淚惹的林恩筱早蓄在眼眶子裏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出來。 林恩筱手指一滑,將淚拭去,心上的激盪讓她發了急,“他真的沒有做錯什麼,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是我們兩個人的生活方式衝突了,所以沒辦法再繼續一起生活。我怎麼會狠你,”林恩筱扯了紙巾幫助蘇芸擦眼淚,“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對你說。我也沒有狠他。我們誰都沒有錯,只是我過不了和他在一起的生活。我不適合做她的妻子,誰都沒有錯。” “您知道的,您走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還多,生活裏有緣無份,有份無緣這種事太多了,雖然我從來不相信迷信之談,但是有的事情冥冥之中它就是不對,不對了我們就要重新做出選擇。” “我現在越來越相信一句話,都說活到老學到老,學的不僅僅是在學校裏的知識,生活我們更是要學,要學的還更多,學會了解生活,怎麼生活,學會怎麼找到適合自己的那一種方式,您再別說誰對誰錯的話了。” “果果,”林恩筱的一番話蘇芸總算不再使勁兒的流眼淚了。“我知道,我知道,” 林恩筱也落淚,蘇芸也扯了紙巾替她拭淚。“荀兒他什麼都好,從小就優秀,誰都羨慕我有一個不用操心的兒子,但是,” 蘇芸自己的眼淚又掉了出來 ,她的手從林恩筱面前落下,“他就是太優秀了,他只管朝前衝,他不會生活,他不懂生活。” “我猜到你跟他一起生活肯定會很辛苦,但是我不知道會辛苦到你不能承受的地步。是我太寬心了,是我太自私了,只顧了自己的生活。果果要是我讓他改呢?我讓他學呢?你們還能在一起嗎?既然你已經回來了。” 林恩筱擡眼看蘇芸,卻對她笑了一下,苦苦的,她搖了搖頭,又垂下眼睛。繼續機械的搖頭,“我們離婚一年多了,我會從京城回來,正是因爲一切我都放下了。” 林恩筱說的很誠肯也很決絕,蘇芸卻沒能聽進去,“你們離婚我想了又想,”蘇芸自說自話,“荀兒他從來不對我說實話,他說的話我一句也不信,我甚至派人跟蹤他,我調查他,他沒有和任何女人有異常接觸,他也沒有染上什麼不良嗜好。” 蘇芸又握上了林力筱的手,“果果,你說的話我信,他沒有錯,你也沒有狠他,只是你們的生活方式有問題,要是我讓他改呢?我讓他來牽就你呢,你還能再給他機會嗎?” “您別這樣。” 蘇芸逃避她,“果果,我,我覺得你們倆個再般配不過了。”蘇芸笑了笑,卻笑的比苦還苦,“你知道嗎,當他回家告訴我要結婚的對象是你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從小我就喜歡看見你,沈瑾把你養的這麼好。你知道你們倆第一次站在一起的時候,旁人看了有多羨慕嗎?” “大家都說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一對兒,這麼的登對,簡直是天造地設,那天我高興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可惜他的爸爸沒能看到,他看不到這麼好的你們,”蘇芸扯了紙巾捂着臉流淚。 林恩筱看着蘇芸,無可奈何的看着蘇芸,心臟開始發悶,甚至悶到疼痛,她爲自己對蘇芸的痛苦無能爲力而心痛、發急。 但是她沒再說話,她等着,等蘇芸自己平靜下來,“昨天我們還見面了,”安安靜靜的空間裏,只能聽到海浪拍岸的聲音濃厚聲音,林恩筱淡淡的說。 蘇芸從紙巾中擡起臉來看她。 林恩筱一笑,帶着濃濃的苦澀味,“在南方的一處偏遠山區。我去作採訪,採訪一位很特別很了不起的老師,他們哪兒很窮,學校裏那些小孩兒穿的衣服破舊的程度我都從來沒有見過。我們在哪兒碰面了,您知道他是去哪兒幹什麼了嗎?” 蘇芸靜靜的看着她。 “回來的路上我看到很多標語,對口扶貧,整縣扶貧,他是去幹這個的。您肯定沒有去過那個地方,如果你看到過那些標語一定會感到驕傲,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傷心了。我記的有一處寫的是:‘借明仁整縣幫扶東風,創全國縣域扶貧新路。’他是去幹這個的。” 林恩筱認真的看着蘇芸,眼睛裏有淺淺的笑意。 “這是他的世界。您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感謝他,在崇拜着他。那天地方領導主辦的宴席上,他上臺唱歌,唱的雖然不太好,但是舞臺下所有人都爲他鼓掌,他只需要說一個字也會得到讚賞,得到大片的掌聲,比那些站在臺上的明星還要受人崇拜呢。”林恩笑彎起了脣對蘇芸笑了一下,“您說,你這樣的流淚是不是有點不合適,他過的不知道有多好呢。” “果果……” “您也別可憐我,我也不差的。上次我們去採訪一位文學大家,也是挺偏遠的一個地方,我都沒想到在那兒還有那麼多的人認識我,他們排着隊的拉着我要和我拍照留影,走的那天路邊站了好多人,全都是來爲我送行,都說等着我的節目開播。” “沒有人需要同情,也沒有誰有錯,有罪,要改變什麼,改換生活模式。我們現在各自都過的很好,每天都有很多有意義,有價值的事情要去做,去實現。您又何必要這麼傷心。您真真的是不需要這麼傷心。” “您知道嗎?” 蘇芸的眼淚總算幹了,她認真的看着林恩筱,一雙因爲瘦而略微凹陷的眼睛含情脈脈,“果果。”她伸過手去將林恩筱攬進了懷裏。 “我以後就叫您芸姨吧。”林恩筱靠在蘇芸單薄的懷裏,鼻腔裏是她衣衫上是一股淡淡的皁香,有陽光的乾燥氣。她臉略挪了挪,好好的靠在了蘇芸的肩頭,她也伸出手去攬住蘇芸的腰,“我知道您對我好,也喜歡我。只要你願意,我們以後也可以經常見面,你也可以來這兒找我。有空了也可以和我打電話,我們還是和從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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