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人類薄弱的意志可以瞬間擊潰
鷲業打開門，凌桑徑直地進去——沒有任何遲疑的，這讓鷲業真是愈發不解。房間很寬闊，沒有牀，最裏側只有一排長椅，上面坐着一個披了白色外套的女生，臉上沒有任何血色，頭髮也因爲沒有梳理好而讓馬尾側向一邊凌亂着。
“青陡。”凌桑不急不緩地念出她的名字。
那個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子一驚，擡起頭毫無光澤的雙眼睜大，當焦裂的目光觸及到凌桑時忽而整個面容扭曲，瞬間從椅子上站起並且發出撕心的尖叫——
“你走開！別過來！”
鷲業無奈地走上前一把按住青陡的肩將她重新按回座位，用身體擋住她的視線俯下身問她：“現在你已經見到了，有什麼想要說的？”
“——走開！她要殺了我！她會殺人！”即使被按住，青陡依然不斷掙扎像是中了原始的巫蠱。
聽着凌厲的慘叫，空澤的眼睛眯起來，繼而嘴角勾起冰涼的笑意：“已經瘋了的人類，你真的會相信她的言語？”
凌桑安靜地站在原地，茫然地睜眼看着。真的是……瘋了麼。人類的意志是如此薄弱麼……
“還是等你也理清楚了脈絡再來找我好好談談。”空澤轉身要離開，一邊拍了凌桑的後腦，“桑，走。”
空澤始終沒有問起凌桑爲什麼，這真的是……完全信任她麼。
轉身就看見了身後紅服的女人，醫務室的負責人。“莉亞。”空澤像她點頭問好，由此也沒有直接離開。
“我也已經檢查過了，青陡的意識確實已經不能爲我們提供正確的信息。”莉亞雙手環抱在豐滿的胸前聳肩，對凌桑露出微笑，“所以不管過程怎樣，都只有這位小朋友知道了是不是？”
空澤的眼眸也瞥向凌桑，不置可否。
“大概是。”凌桑臉上也沒有了笑意，不過依然沒有任何異樣的神色。
“那麼你可以給出解釋麼？能把所有過程複述出來麼？”
空澤依然望着凌桑，開口道：“每個人敘述出來的事都是主觀加工後的產物。”
“吶……凌桑。”莉亞俯下身與凌桑平視，“是否可以允許我提取你的部分記憶？青陡的記憶提取出來一團糟吶……”
“可以。”她果斷地應下。沒有什麼可以反抗的——畢竟事實就是事實擺在那裏，即使將記憶提取出來，她的思想也不會被他人察覺吧。
“那麼多謝你的配合了喔，會有一點記憶紊亂的副作用。”
“沒關係。”就算是將她的記憶攪和在一起……實際上也沒有多大值得她要珍藏的哪一部分的吧。當這麼想着的時候她忽而有些擔憂地望了空澤——空澤。要是將空澤的這部分紊亂沒了的話她會相當介意的啊……
最喜歡的這段記憶，竟然認爲是與他在一起。真是一時的衝動麼。
“嘛~不用擔心很快就會恢復。”莉亞似乎察覺到了凌桑這樣微妙的情緒，再聳肩笑起來，“吶，跟我過來。”
凌桑將她的手按在一個水晶球上。動畫片看多了後會覺得圓形的水晶球長相真是相當沒有創意——用水晶球提取什麼東西也真是老梗了好嗎。她也專注地盯着球面內側看，一片透明中忽而現出藍黑色的渾濁色澤，很快整個球內就混沌一片，已經完全不能相信之前這是一個透明的圓球。莉亞食指在球上方環繞逆轉着時間。球內似乎出現了什麼奇怪的事物——紅色舞女的轉身回眸，轉瞬化爲一縷紅光消散。晃動的街道，像是一個奔跑着的人眼前能夠捕捉到的殘影，瞬間再度消失後是一個五十餘歲的肥胖男人在與她招手，人形渙散後是一個旗幟上掛着紅旗——
夾雜在記憶裏的碎片，即使是她在不經意之間的某個視線捕捉到的一樣物體，也能在一片模糊中顯現出雛形——但只有她認得出來，在莉亞眼裏這只是某種必然產生的干擾電場——麗娜的食指忽然點在球上。
流轉的一片混沌忽而停駐，再緩緩地開始凝聚爲另一番完整的景象——模糊不清，但是可以辨認出那是凌桑剛剛接過一個紙箱的情景，整個球面顯示的是雙手捧着一個紙箱在放大。
凌桑被感新奇地想要看得更仔細一些，但是忽而她的瞳孔渙散，身體僵硬地筆直向後倒下去——空澤半蹲下身接住她，她的手脫離了水晶球，但那記憶情景還在繼續，其中仍然摻雜着不能被旁人理解的記憶碎片干擾。
空澤完全蹲下，空桑躺在他的懷裏閉着眼平靜地呼吸。已經睡着了。
空澤對凌桑的記憶並沒有多大興趣，然而忽然被一個記憶碎片吸引了視線——依舊如同奔跑般的晃動，但是前方逐漸顯示出一個模糊的女人的身形——
女人還很年輕，依稀可以看見穿着月白色短衫與黑色運動長褲，從背影中即可看出是一個及其美好的女子，她的黑色長髮濃郁到泛起熒光像是落滿了天空的星芒。
空澤眯起眼。這個難道就是……
女人拉着一隻小手，依然在奔跑。
莉亞忽而右手一揮抹去了水晶球內所有的痕跡，水晶球依然純淨到沒有任何雜質。
“再讓我看一眼。”空澤忽而提出這個要求。
那個女人……或許是凌桑的母親。如果凌桑真的是風的居民，那麼她那消失的母親定然是突破口。
“不能，醫務室工作者也有必須遵守的道德。我不會去窺伺除了必須瞭解的記憶之外的其他**。”莉亞坦言道，隨即露出微笑對空澤點頭：“情況我已經相對了解，可以放心並非是凌桑的起因，讓我與鷲業說明就好。”
空澤抱起懷裏的傢伙站起來：“那麼告辭。”
她依然在奔跑，驚惶不知所措，也完全不明白爲什麼要奔跑——
“媽媽！”她發出急促的叫喊，睜大眼。
女人回過頭，烏黑的長髮拂過肩，純淨卻美豔的臉展露微弱的笑意，終於停下來再蹲下，將撲在她懷裏的小小的孩子摟在懷裏。
“你真不該……”明明笑着的女人卻是說出沉浸在憂傷中的語調，緊緊摟着她，“不……是我不該……讓你出生。”
凌桑猛地睜大眼。
記憶中完全沒有這一段，但竟然如此清晰地重演——夢麼？是那幼年消磨的記憶麼？
她已經很難再記起母親的模樣，但是夢裏竟然是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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