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着陸 你問到了,豈不是顯得師叔我很沒……
面對遊憑聲居高臨下的目光,它的情緒忽然與高明高度同步,靈魂深處不自覺發起抖來。
就像沒有那把吸血刀,高明仍被一把斷掉的劍柄輕易放倒。它瞪大眼睛看向遊憑聲,謝天謝地,那雙手還老老實實待斗篷裏,沒有伸出來捏死他的想法。
然後它看到遊憑聲脣微動“影。”
他的聲音很低,像輕煙一掠而過。伴隨着這聲低語,有什麼東西在悄然逼近。
明亮的白天裏,遊憑聲身後原本淺淡的影子忽而變得濃郁,有什麼東西在其中游走、翻滾、拉長轉眼間游到高明腳下。
欲魔“什麼”
陰影如巨蟒猝然張口,將他整個人吞噬進去。
誰都沒有反應過來,只聽得楊龍被駭到驚叫。夜堯迅疾出手時,粘稠的黑影又如退潮般將人吐了出來。
高明面色慘白躺在地上,夜堯並指在他頸側一探,發現人還活着,只是左臂不知被什麼東西齊肩咬斷。
“欲魔呢”他半跪在地上,扭頭看遊憑聲。
黑影縮回遊憑聲腳下,繞着他盤旋打轉,像一條遊走的蛇。
“如你所見,消失了。”遊憑聲垂眼摸了摸腿邊的影子,“看在那碗麪的份上留他一命,人你帶走吧。”
好看得過分的男人,拱衛在其身邊的古怪黑影,畫面之詭異,從楊龍的驚恐的表情可見一二。
夜堯卻笑了一下“沒想到廚藝好還有這種益處。”
他嫺熟爲高明處理好傷勢,徐徐起身。結實的肩背肌肉隨着動作放鬆下來,那種緊繃的力量感隱去,似一隻恢復悠閒的獵豹。
“消失了”他又問了一遍。
“怎麼”遊憑聲睨他。
是死了還是不見了,二者差別可不小。
夜堯說“魔物裏,欲魔是最危險的那一類。”
遊憑聲“所以”他很不耐被那些正道多管閒事,滿眼寫着關我屁事。
“沒有所以,只是想提醒你小心。”夜堯聳聳肩,倒真沒有追究下去,轉向楊龍,“船長,勞煩幫我把這小子送回去。”
楊龍早恨不得離他們遠點,扛起高明就跑。
房間一時安靜下來。
影子沿着遊憑聲的指尖攀爬而上,濃黑的顏色纏繞肌膚,露出一段清凌凌的腕骨。
黑與白,邪獰與細膩,像是某種視覺碰撞。
黑影察覺到夜堯投來的視線,拱起脊背,形狀更像一條蛇,那是獸類攻擊前的蓄勢。
夜堯渾然未覺似的,還要繼續問“你是魔修”
“怎麼,你要除魔衛道”
“前輩誤會了。”夜堯散漫笑了笑,“我不喜歡多管閒事。”
在遊憑聲眼裏,他管得可不算少,對自己還有些沒有必要的好奇心
“我不是那些看到魔修就喊打喊殺的人。”夜堯一臉真誠,變着法得想得到答案。
“所以”遊憑聲懶懶瞥他,這次眼裏寫的是關你屁事。
“好吧。”夜堯輕輕嘆了口氣,終於點點頭告辭了。
夜堯走後,影子從頭至尾寸寸幻化出細密的鱗片,一條黑蛇鑽了出來,親密地向遊憑聲胳膊上纏,身體緩緩收緊。
“老實點兒,不是剛喫過三個人”遊憑聲挑了挑它的尾巴尖。
影蛇吐了吐信子,彷彿在撒嬌,開口卻是沙啞無比的煙嗓“被那把刀吸完血,口感超爛。”
“你喫什麼都是一口吞,真的能嚐到口感嗎”
“不管,下次我纔不喫它喫剩下的。”
遊憑聲“”得了,你現在想喫還喫不着呢。
魅影吞烏蟒,七階妖獸,相當於人類的化神期,已經生出靈識。
契約靈獸與主人息息相關,相輔相成,如今他境界跌落,靈力供給不足,平日裏魅影吞烏蟒都在沉睡。
影蛇在遊憑聲手上盤成一圈,探頭嗅他的袖子。
“你想喫這個”遊憑聲摸出一隻小鼠,“這小東西少見,不能給你喫,還不夠你塞牙縫的。”
婆娑通幽鼠瑟瑟發抖。影蛇舔了舔它,抱怨“好餓”
“就知道喫,你是無底洞嗎。”遊憑聲無語道,“欲魔呢”
影蛇口一張,吐出一團黑煙。
“我的媽呀”一放出來,欲魔就滿屋亂飛,像一隻撞來撞去的氣球,“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影蛇不耐煩地一甩尾巴圈住它,往桌上狠狠一砸。黑煙被砸得散了幾分,隱約能看到本體是隻晃悠悠軟塌塌的東西,顏色混沌晦暗。
“好像史萊姆。”遊憑聲忍不住上手捏。
“疼死啦”欲魔嚎叫,又在影蛇的煞氣下戰戰兢兢,不敢掙扎,“主人主人您就是我這輩子的主人小的徹底服了,以後再也不敢了,一定老老實實任您驅使”
被影蛇吞下就像進了煉丹爐,被煞氣煎熬,倍感折磨。“別再讓蛇大哥吞我了嗚哇哇”“閉嘴。”遊憑聲用力一捏,捏着還有點解壓。
欲魔“呃啊。”
“不需要你奉我爲主。跟着我,我會找機會讓你進食成長。”
還有這種好事欲魔狂喜。
遊憑聲接着道“你只需要在日後幫我一個忙。”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欲魔識時務得很,一連串馬屁飛快從口中溜了出來。
不想聽這玩意兒瞎逼逼,遊憑聲直接把它塞回影蛇嘴裏。
“不要啊”慘叫消失,耳邊終於清靜了。
高明騰地醒來,因爲不平衡跌回牀上。他從未受過這麼大的苦楚,目眥欲裂“爲什麼不替我報仇”
“他說他不是魔修。”夜堯坐在窗邊,手臂隨意搭在曲起的腿上,百無聊賴望着窗外的洪荒海。
“他說不是就不是”高明咬牙切齒,“魔修人人得而誅之,作爲正道,看到可疑之人就該探查”
“你話本看多了吧。”夜堯涼涼道,“我們是修仙的,不是衙門捕快。”
高明“什麼可你是我師叔,你這次出來的任務就是帶我們歷練,不管他是不是魔修,你都該替我報仇”在出門前廣明子還告訴他跟因緣合道體同行很安全,沒想到夜堯會這樣對他
“是你先招惹對方的。”夜堯的目光終於從窗外挪回來,一字一句道“我提醒過你,不要把在宗門裏橫行的習氣帶出來,外面沒人在意你在清元宗什麼身份。”
“奪妻之仇”
“這話你拿去問小孟,她同意嗎”
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高明漲紅了臉,說不出話。
“這麼精神,看來不需要我幫你調息了。”夜堯舒展了一下筋骨,從窗邊站起來,“你傷的是左臂,還能用劍,回去後左臂也能修養回來。這次就當學個教訓,以後長點兒心吧。”
“什麼教訓分明是你膽小怕事”他走後,高明右手狠狠砸了下牀鋪,恨聲道,“回去我向上稟報,師尊一定會替我做主”
欲魔被捉,被魔氣附體的修士紛紛轉醒,心志不佳的被折磨得幾乎去了半條命,一時間,船上前所未有得安靜。
數日後,遠方終於能看到洪荒海的邊界。
極北冰原地處大陸的最北端,雖然寒冷荒涼,卻有許多獨特的妖獸,因爲遙遠罕見而格外值錢,故常有修士不遠萬里前來。
因控舟法陣損毀,着陸的地方跟預計有些差距,但還在安全範圍內。衆人心有餘悸離開這艘破船,顧不得寒風和大雪,迫不及待四散分開。
楊龍將靈舟縮小裝進特製的儲物袋中,招呼遊憑聲“我們走吧,去找萬師兄。”
遊憑聲正要離開,一聲清脆的“等等”從後方傳來。
這一次,目送“未婚妻”跑向其他男人,高明一聲不吭,身後三個師弟奇怪地看他一眼。
若是經驗豐富的修士,便能看出來高明的道心不穩了,除非有什麼契機迫使他想通頓悟,否則於修煉一途,他恐怕再難精進。
夜堯被一羣人圍在當中,好不容易打發走那些道謝攀關係的人,擡眼只見風捲起漫天的鵝毛大雪,那道黑色背影逐漸被白色掩蓋。
孟玉煙回來了,垂着頭有些喪氣。
“問到他名字沒”夜堯問。
孟玉煙訕訕道“沒有。”
夜堯竟然笑了出來。
孟玉煙“師叔,你怎麼幸災樂禍”
夜堯“你問到了,豈不是顯得師叔我很沒用”
孟玉煙“”
和夜堯分開後,遊憑聲能感覺到系統明顯鬆了口氣,像是在高興主角逃脫了他的魔掌。
與此同時,它也生出新的危機感。
難怪你要上那條船,你抓了欲魔,是想利用它規避渡劫時的心魔
遊憑聲“是又怎麼樣”
系統沉默片刻,態度忽然緩和下來我知道你過去受過很多磨難,對此感到不甘心,我能理解你。
遊憑聲極淺地勾了下脣角,“你能理解我”
系統發現他竟然笑了,聲音頓時更柔和是的,我真的很抱歉,是我出現的太晚,沒有在你剛來的時候找到你、幫助你。
“幫我”
當然,我現在仍想幫你,只要你配合,一切都還來得及
“放屁。”遊憑聲嗤笑一聲,神色倏然冰冷,“你突然找上我,難道不是因爲我偏離了遊憑聲的命運嗎”
系統一滯,什麼
“我說,因爲我沒有像劇情裏寫的那樣被杜託暗算,所以你才找上我,不是嗎”
遊憑聲從沒對任何人付出過全部信任。不要說兢兢業業十年才暴露的杜託,再來個王託李託替他賣命百年,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遊憑聲平靜陳述“你急了。”
系統
它從來不知道,有人能用沒起伏的語氣這麼氣人。
它咬牙切齒道你以前不過是個普通人,生命轉瞬即逝,能在這個世界活兩百五十年已經賺的夠了
遊憑聲“二百五是罵人的,你猜我還想活幾個二百五十年”
系統像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最後只會失去一切做人不要太貪婪
遊憑聲毫不動怒地聽着它氣急敗壞的咒罵,只在最後輕飄飄接了一句“人身攻擊你急了。”
系統
啊啊啊這熟悉的憋屈感
作者有話要說上本書001一直到最後也沒有名字,這一本夜堯總問不到遊憑聲的名字,也不知道比起來誰更慘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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