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 飲酒

作者:越浪
夜堯撐在牀上的手掌微微握緊,目光不善地扭過頭看向傳來聲音的方向。

  薛霖站在院門口,在發出邀請後也不催促,風度翩翩地等待着院主人的回覆。

  夜堯“”

  他真想發出點兒聲音,讓門外那老傢伙知道這已經是他的地盤了,可惜不等他做出什麼,肩膀就被身下人推了推。

  遊憑聲用兩根手指抵着他壓下的肩頭,推起他的同時,從柔軟溫暖的被子裏坐了起來,若有所思看向窗外。

  夜堯不怎麼甘心地還想把他按回被子裏,溫熱的氣息如影隨形環繞過來,簡直像只在主人工作時纏住主人胳膊,想要霸佔他全部注意力的貓。

  只不過這隻貓的體型過於大了些,纏人的程度更是可怕,稍一不注意,主人大概就要被這迫人的體重撲倒了。

  遊憑聲當然不是那種會色令智昏的貓奴,他就像拎一隻貓的後頸那樣輕易地把夜堯從身上拂開,在榻上支起身體,把身邊的窗推開半扇。

  院門外是薛霖風流俊逸的身影,他拎着一壺酒,一身雅緻的青衫在風裏輕揚。

  腰身一緊,夜堯從背後環住了他,用額頭撞了撞他的肩後,彷彿在無聲抗議。

  遊憑聲沒搭理他,看着窗外的薛霖問候了一聲“薛兄”

  開了縫隙的窗口裏露出半張精緻的面孔,他烏髮白膚,眉眼修長,如月光一般皎白清冷,眼尾又不知爲何似是染了紅暈,顯露出頗爲曖昧的惹眼顏色來。

  “哎。”薛霖忍不住又往前靠近了一步,砰的一聲輕響,足尖踢到了門板上。

  按理說整個丹盟都屬於薛霖,沒有任何他不能踏足的地方,但他當然不會如登徒子一般踏月翻牆而入,只是體貼地隔着院門問窗口裏的遊憑聲“難道你已入睡,我可是攪擾到你了”

  遊憑聲想了想,這次沒有拒絕,說了聲“盟主稍等。”

  白皙細長的手指從窗隙裏探出,吱呀一聲,窗口闔上,遮住了那張半掩的幻夢般的臉龐。

  薛霖靠在門口等他給自己開門,晃悠着手裏拎着的酒壺,眼睛還黏在合攏的窗縫上。

  遊憑聲關上窗戶回過頭,就看到夜堯目光烏沉沉望着外面的模樣,而在他回頭的那一刻,對方臉上陰翳的神情又飛快化作了委屈。

  “你喊他薛兄,他也好意思答應”夜堯哼哼唧唧地又用額頭撞了撞他的肩膀,“他歲數比你大了一倍還多呢,真不害臊。”

  “”遊憑聲感覺自己被內涵到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比你大好幾倍還多

  遊憑聲沒反問出來,他知道自己一說出口,夜堯肯定又要拿出“一千年後我們就是同齡人”的說法胡言亂語,總之主打一個雙標。

  夜堯拿眼睛描着他的神情,看到他露出無語神色,知道他不可能改變主意,但還是故作可憐巴巴的樣子說“你真的要讓他進來”

  “不要啊。”說着,手還伸過來揪了

  揪遊憑聲的袖子,演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好像門外站的人多窮兇極惡一樣。

  遊憑聲“”演得不要太假了。

  “別玩了。”他拍掉扯自己袖子的手,在夜堯露出委屈表情後又擡起手指撓了撓他的下巴,“我還要等薛霖煉丹,一會兒你對他客氣點兒。”

  夜堯低頭蹭了蹭他微涼的指尖,嘆了口氣,幽幽道“他是德高望重的前輩,就算非要進來打擾我們,作爲晚輩,我還能怎麼對他不客氣呢。”

  這話說得客氣極了,只是莫名有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門外,薛霖隱約聽到了說話聲,屋裏好像不似他想的那樣只有一個人,他狐疑地側了側耳。

  須臾,屋門打開,月光照到了開門者的身上。

  黑衣青年髮絲微有些亂,似乎剛從牀榻蹭起來,烏黑的髮梢蜷曲灑落在肩頭,透出幾分慵懶。

  薛霖定定看了他好幾秒,又將視線移到他身後的人身上。

  夜堯沒穿兩人今日會面時的那件外袍,神情懶洋洋地倚在門上。這已經足夠令人矚目了,更重要的是,他的髮絲居然也有些亂,很像是剛剛在什麼地方躺過。

  “沒想到夜小友還在這裏,打擾二位敘舊了。”薛霖不動聲色打量完夜堯,露出主人待客時應有的爽朗神色,舉起手裏的酒壺笑道“這樣看來,我的酒倒是備得有點兒少。”

  “盟主客氣,我與禾雀許久未見,一時只顧着敘舊,倒忘了天色已晚。”夜堯看了看頭頂明晃晃的月亮,狀似無意地道“涼夜露重,禾雀體陰怕冷,飲酒會不會損害身體”

  “此酒是我親手釀製,用了許多靈草妙藥,非但無害,反而對調節禾道友的體質有益,旦飲無妨。”薛霖看向遊憑聲,又露出遲疑表情,“只是不知禾道友可否信我”

  這一招以退爲進,叫人根本無法拒絕,況且遊憑聲本來就沒打算拒絕他。

  “若連醫者的判斷都不相信,還有誰可信呢。”遊憑聲輕輕笑了笑。

  夜堯看了遊憑聲一眼,走過去打開院門,對薛霖做了個請的手勢。

  薛霖看着他熟練的動作,莫名覺得自己這時候倒像是客人了,明明這裏是屬於他的丹盟。

  他只想跟禾雀兩個人單獨飲酒賞月,夜堯的爲人再得他欣賞,在此時也像硬插進來的第三者,儘早離開纔好。

  但畢竟是端着架子的前輩,薛霖也不好在遊憑聲面前做出趕人的不雅舉動,便對夜堯說“是我考慮不周,還未替夜小友安排客房,夜既已深,你一路奔波,也想休息了吧我這就叫小寧兒替你安排。”

  其實是夜堯先前急着尋遊憑聲告辭太快,薛霖還沒來得及安排,話說到一半,他指尖已經掐出一道靈光飛向寧修竹的方向。

  薛霖是單系木靈根,碧綠的光芒劃破夜空,視覺效果極爲漂亮,甚至還有淡淡的草木清香溢出空氣。

  夜堯暗暗嘁了一聲,心說花裏胡哨,嘴上客套道“勞煩盟主費心。”

  正常人這時

  候該自覺退場了,他高超的情商卻像是消失不見,半點兒沒聽出薛霖委婉的趕客意圖一般,笑吟吟地說“此事不急,我還想嘗一口盟主的酒,開一開眼界呢。”

  薛霖“”好沒眼色啊這小子。

  雖然三個人裏有兩個人不情不願,卻不得不一同做這件風雅之事。飲酒賞月要有佈置,薛霖來前就準備好了,袖一擺,一套精緻舒適的桌椅出現在視野最好的院中央。

  夜堯轉身進了屋子裏,薛霖目光跟過去一瞥,心裏挺想進遊憑聲的房間看一看,但他現在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本人身上,他一邊邀請遊憑聲入座,一邊把幾道上佳的靈果點心放在桌案上,口中問道“看來夜小友與你很熟悉啊,他進屋是做什麼去了”

  遊憑聲也不知道,不過很快答案就擺在兩人眼前了,夜堯再次出來時手裏拿着一件黑色斗篷,將斗篷披在了遊憑聲身上。

  斗篷雖然輕軟,卻瞬間傳出濃濃暖意,遊憑聲伸手攏了攏領口,恰碰上夜堯替他繫結的手指。

  薛霖見多識廣,視線在那珍貴的衣料上轉了一下,剛巧瞧見這一幕,肌膚相觸,夜堯不僅沒收手,還繼續悉心幫遊憑聲繫着斗篷的繩結,嗓音溫柔地道“更深露重,當心着涼。”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收回手之前他還十分自然地握了握遊憑聲的指尖,嘆氣道“還是這麼冰。”

  這動作雖然有些親暱,摯友間做來也不算過分。

  可薛霖何等人物,早幾百年就遍身風流事蹟,如何瞧不出其中曖昧來,但他想到夜堯的身份,對於因緣合道體的信任佔了上風,又懷疑是自己多想。

  看兩人相處,非“摯友”二字無法詮釋其中親近,薛霖不禁開始懷疑一個問題。

  夜堯知道自己精心照顧的好友是個魔修嗎

  不,一定不知道。

  這懷疑只在他心裏閃過一瞬,就立即得出否定答案。

  夜堯這樣的身份,絕不可能與魔修有瓜葛,於因緣合道體有礙也就罷了,一旦事發,他要怎麼跟清元宗和他師尊天塗上人交代

  除了他,根本就沒人能拋去正邪之分的偏見,用心去接納一個其實值得被善待的魔修。

  唉,也只有他這麼超脫了。薛霖心想,若是禾雀身份暴露,夜堯定要與他刀劍相向,當年太沖劍派的雲菡就是前車之鑑。

  禾雀是真心與夜堯結交,到時豈不要傷心他必須幫禾雀瞞住對方纔好。

  一線酒液倒入杯中,在靜謐的夜晚傳出水液流淌的細微聲響。

  薛霖緩緩斟滿了一杯酒,說了個“請”字,先給遊憑聲倒了酒,也不拘身份,又親自給夜堯倒了一杯。

  夜堯道了聲謝,一口飲下杯中酒液,隨口誇讚了些“入口綿柔”之類的好話。

  薛霖當然知道自己釀的是好酒,比起夜堯,他更想聽另一個人的評價,將暗含期待的目光投向遊憑聲。

  酒香四溢,摻雜着淡淡的藥香,這香氣原本十分怡人,卻混雜在了濃郁的花香裏,遊憑聲端起酒杯湊到鼻尖才能聞到裏面的味道。

  庭院裏的白芍藥開得未免太旺了,不管是花還是月,遊憑聲都沒有欣賞的雅興,他慢吞吞喝下一口酒,也不壓抑喉間的癢意,捂脣輕輕咳嗽了兩聲。

  這些日子,只要他微微一蹙眉,薛霖就要露出擔憂神色來,他只覺自己在面對一塊即將破碎的、該被精心呵護的美玉,體貼心細地柔聲問“可是花香太濃你若不喜,毀去也無妨。”

  說着,他指尖微擡,碧綠色靈力縈繞其上,只要遊憑聲一點頭,就要把那些價值不菲的精貴花朵摧毀。

  “會不會太可惜了”遊憑聲說。

  “比起你的喜好,一叢花有什麼可惜的”薛霖笑道,“明日我就叫人把這裏種上清淡的花,你喜歡什麼儘管提。”

  遊憑聲沒什麼喜歡的花,只是敷衍了薛霖兩句,一臉真誠地溫聲道謝“那就多謝薛兄了。”

  他看起來溫潤如水,蒼白的肌膚在月光下透出脆弱之感,那些強勢與危險宛如冰山下悄無聲息流淌的暗流,一切真實都被富有技巧卻又無比自然地掩蓋住,讓人無法升起半絲警惕。

  一旁的夜堯“”

  原來遊憑聲在薛霖眼前是這種人設嗎

  難怪薛霖被騙得暈頭轉向,不僅答應幫魔修煉丹,還心甘情願替他拍下赤羽甲

  他都沒看過這樣的遊憑聲,薛霖這老不修憑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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