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章 邪氣沖天

作者:越浪
明泉宗上空,連綿的烏雲遮天蔽日,世界彷彿一瞬間沉入黑暗的深淵。

  天璇老祖活了上千年,自詡見多識廣,卻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晉階異象。

  那魔修究竟是什麼人

  分明剛剛晉升化神期修爲,絕不會有錯,其神識又怎麼會如此強大,甚至能一個照面就生生把他的靈器奪去

  他的昊天鍾啊

  “四個元嬰修士,竟無一人發現有人潛入禁地。”天璇心疼的滴血,遷怒看向給自己護法的四個長老,“要爾等有何用”

  你一個化神巔峯還不是當面把人給放走了四個護法長老不約而同在心裏腹誹。剛發現魔修潛入時他們還羞愧於自己的失職,旁觀完這一場戰鬥,沒人覺得自己有錯了。

  畢竟他們不過是元嬰期,那位可是一邊飛一邊晉階,還能把老祖戲耍到吐血的狠人

  可惜即使這麼想也不敢說出來,四人只好齊聲告罪“老祖息怒。”

  天璇也知道向他們問罪會顯得自己更無能,只能斥責了一句就輕輕放下。他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想到上一回明泉宗鬧魔修的事,轉而懷疑起來,“十幾年前同樣有一魔修潛入靈脈”

  明泉宗掌門接口道“上一次,您殺了徐長老。”

  天璇疑心自己上一次就是被魔修愚弄了,如果這魔修戲弄了他兩回只要一想到這種可能,他額頭的青筋就突突直跳。

  他不願承認自己有可能殺錯了人,愣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沒錯,上次我在靈脈裏看到了,潛入靈脈的就是那姓徐的長老。這些魔修手段詭祕,潛入宗門禁地竟如入無人之境,需徹查此事,加強防備。”

  衆人都對這裏面的古怪心知肚明,但天璇爲人最好面子,反正徐長老人緣也不好,便也沒人替他當面點出老祖的不是。

  “您說得是。”掌門應聲,頓了頓,又道“老祖,靈脈是宗門祕寶,正到了宗門急需提升實力的時候,請您容許一些人進入靈脈進修。”

  天璇不悅道“什麼意思,你聽信那魔修的胡言,真懷疑我要吸乾靈脈”

  “老祖多慮了,您向來一心爲宗門着想,我怎會相信魔修的挑撥”掌門畢恭畢敬道“其實這件事我早就有意向您提出,只是您一直在靈脈中閉關,我怕打擾您修煉,沒跟您說這件事。”

  “您恰在此時出關,實乃幸事。荒古祕境即將開啓,宗內元嬰之上的修士都要在祕境開啓前儘可能地提升實力,還有數名有望結嬰的金丹弟子,若能進入靈脈修煉,他們在祕境開啓前結嬰的機率將提升數倍。”

  “荒古祕境要出世了”天璇一直在閉關,還沒聽過這件事,捕捉到這個消息頓時又驚又喜。

  與此同時,他不免更怨恨魔修阻礙自己晉升,若能晉升大乘,他豈不是能橫掃祕境

  魔修該死啊

  天璇又有了嘔血的衝動。

  可惜此時再怒火沖天,他也捉不着罪

  魁禍首的半根毫毛,只能在這裏無能狂怒。

  掌門試探地道“老祖,您看”

  天璇嚥下嗓子眼裏的腥甜,想找理由推脫過去,他一直把靈脈當做自己的所有物,不願讓別人使用,且一旦多了人打擾,他將無法用先前的辦法提升實力。

  卻聽掌門不經意般地說我師尊在外雲遊多年,聽說荒古祕境即將開啓,如今也要歸宗做些進祕境的準備,屆時還可與老祖論道,也是一樁美事。”

  明泉宗與徐家不同,並非天璇老祖的一言堂,掌門的師父是化神中期修爲,對他也有一定的威懾力,於是他只好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幾句大公無私的話,鬆了口。

  但天璇心胸狹窄,仍要爲難一句“元嬰修士進祕境也就罷了,金丹小輩便算了吧,這麼短時間怎麼可能結嬰,放他們進去也是白費資源。”

  掌門笑道“天運庇護明泉宗,說不定便有哪個小輩運道好呢,即使不成,放幾個小輩進去也消耗不了多少資源。更何況老祖有所不知,我宗的護宗神獸被一個金丹修士契約了,他正在金丹後期,只差臨門一腳便能突破,結嬰只在旦夕之間。”

  “什麼”那隻玄武竟然認主了

  天璇早就試過收服那隻玄武,卻一直求之不得,護宗神獸無主也就罷了,沒想到會便宜一個金丹小輩

  聽說這件事,天璇面上不僅毫無喜色,反而板了起來,要不是周圍人太多,大概早已肉眼可見的難看幾分。

  掌門笑呵呵衝下方招了招手,示意玉鈞崖上來。

  待得小弟子御劍到了自己身邊,他拍了拍玉鈞崖的肩膀,笑容裏不掩看重之意,“這是我最小的徒弟玉鈞崖,日後他便是我的關門弟子,鈞崖,見過老祖。”

  玉鈞崖欠身行禮,感覺到頭頂射來的視線陰冷暗沉。

  他生性敏銳,能清晰感受到這位“德高望重”的老祖宗對自己的惡意。

  有些道貌岸然的正道,比魔修更讓人厭惡。

  經由遊憑聲指點,玉鈞崖進入百獸園深處,契約了七階神獸玄武,雖然受了傷、經受了一些波折,但最終結果很順利,如掌門所說,他很快就能晉升元嬰了。

  懷玉閣當年便是因爲稀罕的馭獸功法而遭人覬覦滅門,玉鈞崖最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擁有神獸將讓他成爲衆人眼紅的對象。

  但他不後悔,只會處事加倍謹慎,前輩看好他纔會出言指點他,倘若爲了可能到來的禍端便退縮,他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

  頂着強者不善的視線,玉鈞崖不卑不亢,身姿挺拔如鬆。

  天璇扯扯嘴角,對掌門說“你倒是收了個好徒弟。”

  掌門哈哈一笑,“多謝老祖誇獎。”

  天璇不語,只是沉沉打量着玉鈞崖,在心裏盤算着自己晉階的事。

  他之所以拼着毀去靈脈的代價也要急着突破,是因爲他的壽元已有一千九百多歲,再不晉升大乘,陽壽將近。

  如今脈眼是沒辦法用了,如果能契約

  玄武,神獸定然能助他一臂之力。

  當然,搶奪契約獸並不容易,暫且算是下策,傳聞荒古祕境中機緣頗多,或許他能在祕境裏突破。

  衆人不覺得玉鈞崖有什麼困境,地面上的人看着天上的他,只感到無比豔羨。

  尤其是同爲內門弟子的同輩,原本他們都處在一個起跑線上,在宗門裏都是稱得上的精英人物,玉鈞崖卻運氣好契約了神獸,自此得以一飛沖天

  “果然氣運好比什麼都強,玉師弟看着沉默寡言,沒想到忽然成了第二個因緣合道體。”一個弟子酸溜溜地道。

  又有人在顧明鶴跟前低聲嘀咕“掌門認玉師弟是自己的關門弟子,是不是日後要重點扶持他了以前明明顧師兄你纔是掌門最看重的人一隻神獸而已”

  顧明鶴是誰

  明泉宗公認的天才,在同齡人裏的修煉速度一騎絕塵,他從小到大被拿來比較的對象可是夜堯,赫赫有名的因緣合道體,心態早就放平了,當然不至於爲這麼一件事就不高興。

  他並不聽人挑撥是非,瞥說話的人一眼,說“戒驕戒嗔。”

  “是。”顧明鶴在明泉宗的青年一代極有威望,衆人見狀不敢再多言,紛紛應和。

  酸玉鈞崖是“第二個因緣合道體”的弟子對上他的視線,微微一僵,聽到他說“氣運不能決定一切,即使是因緣合道體,倘若不善利用,同樣無濟於事。”

  顧明鶴的聲音雖然依舊溫潤,卻不乏告誡之意。

  “我知道了”碎嘴的弟子連忙低下頭。

  就在這時,有人覺得太黑,點起一簇光亮,忽然失聲道“天吶,怎麼會這樣”

  “怎麼了”衆人不解詢問,沿着他的視線看向地面,一片枯黃映入眼簾

  茵茵綠草地不知何時染上了枯萎的痕跡,一滴又一滴黑雨墜落地面,滲進泥土裏,竟猶如帶着某種陰暗的力量,連生長在靈氣中的青草都被其污染干枯。

  被這畫面震懾到,地面上頓時一片死寂。

  修士靈力外放,並不怕雨水打溼身體,是以沒人把這場異象帶來的大雨放在眼裏。

  沒想到這雨不僅顏色詭異,還帶着這般陰冷的死氣

  轟隆隆

  一道極爲巨大的閃電突然炸響,泛着詭異的紅光,猶如血色鐮刀劃破天空,照亮幾名立於天際的修士發白的面孔。

  一個長老看着遠處簌簌飄落葉片的大樹,聲音甚至不由自主開始顫抖,“這、這雨怎麼”

  這雨並沒有傷人的威力,其帶來的不祥之感卻宛如攜帶着絲絲涼氣,鑽進了在場所有人的骨頭縫裏。

  “怎會有這樣的天象這簡直就是天譴啊”

  “那晉階的魔修究竟是什麼人他他難道是魔神轉世麼”

  “當年的血魔遊憑聲也不曾引動這樣的異象吧,這人來明泉宗,會不會給我們招致什麼禍患”

  越揣測,越覺陰翳蓋頂,高高飛

  在上空的高階修士們仰頭瞧着頭頂的烏雲,一個個再也維持不住強者的穩重。

  沒有修仙者會懼怕黑暗,此時的黑暗卻重重壓在了每個人的心上,每一道暗紅色的閃電都讓人想要牙冠打顫。

  衆人各自用術法點亮光芒,只見原本風景優美的仙宗籠罩在烏雲之下,猶如被洪荒惡獸吞噬入腹,綠草枯黃,花朵染上斑駁暗色,遠處的山林裏鳥雀一簇簇驚飛。

  “”剛纔仇恨憤怒居多的天璇,此時也忍不住顫了顫嘴脣。

  有些異象仙氣撲面,甚至能令旁觀者有所頓悟,受感染而當場晉階。與之相比,這豈不是地獄一般的凶煞之景

  衆所周知,晉階時引發的異象越宏大,寓意引發異象的人天資越佳、實力越強。然而即使是負面的不祥的異象,也不會脫離其判定的範疇。

  誰都不知道那神祕的魔修究竟是何來歷、來明泉宗除了偷竊靈脈是否還有其他陰謀,但毋庸置疑的是,那人剛剛晉升化神就有如此異常的本事,未來將更不容小覷。

  “護宗大陣一直開啓,不管是上天還是入地,即使那人手段翻出了花,也絕對無法離開明泉宗。”天璇眸中殺氣沖天,厲聲喝道“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抓出來”

  “是”衆人立即四散而去,只留天璇凌空而立,死死盯着頭頂的烏雲。

  伴隨着震耳欲聾的雷聲,無數道閃電在雲層中不斷亮起又熄滅,打造出末日一般可怖的景象。

  就連那些閃電的顏色也散發出濃濃的不祥意味,明明是閃亮的存在,每一道光裏卻充斥着渾濁的暗紅,猶如天神震怒,降下蒙着血色的天罰。

  有這樣的仇人,他便有了一個心腹大患,不殺了對方奪回昊天鍾,不僅難解心頭之恨,他恐怕這輩子都要睡不安穩

  即使明泉宗有意遮掩,這樣大的天變也無論如何不可能被隱瞞。大宗的一舉一動都被有心人關注着,一道道靈光從明泉宗所在的東洲飛出,飛往四面八方。

  與此同時,五洲四海,各門各派,敏銳者皆如有所感。

  西陽,拂音閣。

  擁有琉璃淨體的明鸞仙子驚起,撞開門房飛上高空,她眺望着遙遠的東方蹙眉,眸光露出深深的厭惡之色。

  “如此污穢的氣息有魔頭在作亂”

  南靈洲,靈音境。

  天生佛骨的懷咎大師於打坐中睜開眼,目露驚詫看向窗外的晴空。

  “看來天下將亂。”他念着經文悲憫道“阿彌陀佛,天意無常,衆生皆苦。”

  北溟,四象熔岩山。

  彷彿應和着遠方沖天的邪氣,高聳山巒忽然震動了一下,地心涌出的岩漿咕嘟咕嘟沸騰劇烈。

  “火山要噴發了”山腳下藉助熔岩修煉的魔修騰地跳起來,驚恐飛上高空。然而過了好一會兒沒有任何異狀,他撓撓頭疑惑道“奇怪,難道是什麼大能出世,引動了地氣變化”

  消息靈通者接到眼線發來的傳訊符,知曉

  是有晉階異象後,有人不屑一顧,“說什麼極爲可怕的異象,異象能怎麼可怕”

  亦有人若有所思“幾年前,有人在中洲結嬰,引發的似乎便是類似的異象。若是同一個魔修不到十年便化神,該是多凶煞的大魔修啊。”

  異常的天象不止遮蓋了明泉宗,邊緣甚至蔓延到了小半個東洲。

  大陸的另一端,與明泉宗同處於東盛的清元宗先於其他洲際的勢力,第一時間發覺這場變化。

  彼時,天塗上人正在待客,夜堯在一旁作陪。察覺到靈氣變動,天塗上人倏然看向窗外,目光凜然如劍。

  “嘶”客座上正在喝茶的客人放下茶盞,擡指掐算了一番,長長抽了一口冷氣,“不妙啊。”

  “藤閣主。”天塗上人看向他,詢問道“你可算出什麼了”

  “我只是淺顯算了一下。”藤列搖着頭說“邪氣沖天,預兆不祥啊。”

  如果說夜堯的前半生一直走在充斥鮮花與掌聲的幸運路途裏,自從認識遊憑聲,他便一次又一次地接觸“不幸”這種概念。

  他看向窗外,猜測應該是遊憑聲晉階化神了,所以對突如其來的異常並不擔心,反而高興起來。

  他被師尊壓在宗門裏閉關,也總算晉階到元嬰後期,見面的日子不遠了。

  天塗上人沒有發覺身邊徒弟的跑神,神情凝重下來。

  “藤閣主,你可否深入算一下此事”他對有關魔修的事很關注。

  夜堯坐在天塗上人右手下側,悄悄向對面的藤列搖了一下頭。

  “這”藤列咳嗽了兩聲,爲難地道“道尊有所不知,前段時間,我算了不該算的一卦,受了反噬,還沒恢復過來呢。”

  天塗上人敏感地回了下頭,夜堯在他的眼皮底下面不改色地繼續搖頭,嘆了口氣“此事我知曉,師尊,藤老的確受了反噬,身體狀況不佳。”

  天塗上人沒發現什麼,重新看向藤列,“若需要什麼丹藥,閣主不必客氣,儘可以提出來。”

  “不是客不客氣的事,夜小友與我有緣,清元宗亦與天機閣是朋友,我當然不會不好意思。”藤列又咳嗽了兩聲,露出無奈的神色,“但機算一途與天道息息相關,並非喫靈丹妙藥便能解決,在修養好之前,我確實不敢隨意深入測算任何事了。”

  其實吃了夜堯的療傷靈丹和千金難求的延壽丹,他已然全恢復好了,且精神更矍鑠,但見夜堯搖頭,他雖然不明白緣由,還是配合地婉拒。

  不過藤列的話也不全是謊言,自從上一次算卦狠狠跌了個跟頭,他學乖了,再不敢貿然算任何人和事,剛纔也只敢掐指空泛地算算吉凶。

  原來閒得沒事早起來都要信手算算天氣,現在愣是不到必須不開卦,提前跨入了頤養天年的行列。

  天塗上人也不好強迫他,便不再說這件事,轉而提起先前的話題“不知你那位失蹤的弟子有什麼特徵”

  藤列今日來棲霞峯不單

  純是爲了訪友做客,而是有所求他最有天賦的小徒弟廖星失蹤了。

  天機閣人丁零落,只有寥寥幾個人,平日裏各自雲遊,分散在大江南北。藤列已有好幾年沒聯繫門下弟子了,他前不久忽然生出退隱之意,有意傳位給最有出息的弟子廖星,沒想到聯繫對方時卻遲遲得不到回覆。

  他起了一卦,算出徒弟竟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遇了難,正在遭罪。

  要救徒弟,卦象指示機遇在即將開啓的荒古祕境裏。藤列修煉天賦一般,只有金丹期根本就去不了洪荒海,便前來清元宗向夜堯求助。

  “我可憐的小徒弟啊。”藤列拍着大腿,臉上老褶皺起,一臉哭相,“他是個男娃子,生得可好看,性子也乖巧得很,流落在外,被惡人折磨可怎麼辦哪”

  “彆着急,藤老。”夜堯問了廖星的外表和身上的特徵,承諾道“等進了祕境,我會替你尋他。”

  藤列眯着擠出眼淚的眼睛瞅他,“真的”

  “真的。”夜堯攤手,“我還能騙你不成”

  藤列“嗯嗯”兩聲,嘀咕道“我算過,要找我那小徒弟,拜託你準沒錯,你”

  他看看天塗上人住了嘴,面色一轉正色起來,向他道謝。

  天塗上人頷首道“不必多禮,這是堯兒該做之事。我會將堯兒帶在身邊,必要時出手相助。”

  夜堯“啊”

  啊什麼啊天塗上人肅然看他一眼,眼裏寫着恨鐵不成鋼,“荒古祕境兇險難言,屆時你和你師兄都要跟在我身後,一起進去。”

  夜堯“”

  在他拜入師門之前,天塗上人曾收了一位剛正不阿的弟子,那位師兄是天塗上人的第一個弟子,教導百年傾注許多心血,卻隕落在仇仞手裏,天塗上人沒能親手替他報仇,一直對此耿耿於懷。

  因此,天塗上人無比厭惡魔修、亦對自己另外兩個弟子有了更高的保護欲,尤其是比較年輕的夜堯,天塗上人擔心他成長起來之前就隕落在魔修手裏,一直對他極爲嚴厲。

  夜堯能夠理解,只是

  他垂下眼,無奈地笑笑。

  異象持續了許久,明泉宗的大雨居然下了六個時辰。

  其間明泉宗內飼養的妖獸反常地嘶鳴,甚至還有性情狂暴的品種掙脫柵欄跑了出去,可謂是人仰馬翻,明泉宗上上下下亂成了一團。

  有人去安撫妖獸,有人去支撐宗門外的禁制陣法,大部分人則在搜尋魔修的蹤跡。

  顧明鶴向掌門自請去查看宗門內種植的靈草靈植,萬一這些靈植受黑雨腐蝕,將是明泉宗此役最大的損失。

  “還是明鶴你有心。”掌門贊同地讓他快去,在他身邊的玉鈞崖想了想,同樣請求負責這個任務,掌門欣慰地擺手讓兩人去做。

  顧明鶴指指一個方向,“主峯以南師弟你負責,北面我負責,可以嗎”

  南面的靈植園更少,任務更輕鬆一些,玉鈞崖知道他照

  顧自己,領情地點頭道謝。

  所幸黑雨只對普通草木有損,靈植靈藥沒什麼損失。顧明鶴迅速在主峯以北的藥圃中巡視一圈,然後向南飛去。

  半空中,他忽然聽到一陣妖獸的嘶鳴,繼而是幾個僕役的驚呼“什麼東西天馬獸被什麼東西拖走了”

  那是百獸園的方向,不久之前剛剛鬧過妖獸暴動,不是已經被人安撫下來了,怎麼又出事了

  顧明鶴立即飛過去看,就見園內不僅是天馬獸,不少妖獸都消失不見了,柵欄裏剩餘的妖獸都跪趴在地上瑟瑟發抖,有的甚至失了禁,彷彿遇到了什麼可怕的天敵一般。

  這些妖獸種類不一,能震懾住所有妖獸,必然是碾壓式的強大存在。

  顧明鶴皺起眉宇,一間間柵欄看過去,發現這些柵欄一間都沒有破損,只能看到些許掙扎的痕跡,連血跡都不見一滴。

  他腦中浮現出一個場景有什麼東西鑽入柵欄,一口吞下毫無反抗能力的獵物,再從狹窄的欄杆中間鑽出去。

  一個百獸園的雜役驚恐地道“我好像看到了一道黑影很長,像是一條大蛇它還回頭看了我一眼,好像還想喫我”

  大蛇

  顧明鶴問“這裏丟失了什麼蛇類妖獸嗎”

  雜役驚魂未定回答“有,有好幾條,但是它們都”

  話音未落,深處的園內忽然又傳出一聲妖獸驚恐的嘶鳴。

  顧明鶴立即閃身飛過去,元嬰修士的速度極快,然而他到時,竟然只看到了一道殘影,影子漆黑細長,似乎真的是一條蛇。

  他提起全部力量,窮追不捨,下一個轉角,忽然撞上了一道人影。

  顧明鶴精神緊繃,看到是玉鈞崖藍色的身影才微微放鬆。

  “你看到一條蛇跑過去嗎”他一邊問,一邊目光銳利四下巡視。

  玉鈞崖說“沒有。”

  顧明鶴“你怎麼在這裏”

  玉鈞崖“我剛纔恰好在附近,聽到有妖獸的叫聲,便過來查看。”

  顧明鶴不疑有他,敘述道“那條蛇應當極大,且不挑食,不論妖獸皮糙還是肉嫩,都會被它一口吞下。”

  他知道玉鈞崖家傳淵源,又曾在百獸園做過好幾年的雜役,對這裏一定很瞭解,只是怕觸及他的傷心事,便旁敲側擊地委婉問了兩句。

  不想玉鈞崖並不在乎過去的坎坷,直接道“我能確定,這裏沒有能做到這一點的蛇類妖獸,或許是外來的。”

  “外來的”顧明鶴立即想到那潛入宗門的魔修。

  玉鈞崖主動說“我讓玄武幫忙尋找吧。”

  顧明鶴一愣,沒想到他這就要放神獸出來,不由微微睜大眼睛,下一秒,便見到明泉宗供奉多年的護宗神獸。

  玄武剛一出來,還沒等顧明鶴看清楚模樣,就猝然膨脹變大,飛一般從玉鈞崖身側躥了出去。

  “這是找到線索了”顧明鶴忙不迭跟上去。

  巨大的玄武獸驚起一個又一個弟子的驚叫,一路風馳電掣,它背上馱着沉重的龜殼,爬的居然無比迅速,顧明鶴用盡全力追着都十分喫力。

  玄武獸一路疾馳,終於停下來時,已經撞開護宗大陣滾出了宗外。

  護宗大陣耗費太多,兩個時辰前就已經被掌門撤下了,換成了不允許任何人出入的禁制。

  沒人在這時候進出,神獸卻不管不顧,也沒人敢阻攔尊貴的護宗神獸,守在門口的弟子一臉新奇地瞧着玄武,天邊飛來一道威壓時哆嗦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拜見老祖”弟子紛紛跪拜。

  天璇一直將神識聯繫在宗門外的禁制上,密切關注着動靜,還以爲是抓到了人,沒想到逃竄出去的是護宗神獸。

  “怎麼回事,神獸的主人呢”他眉頭皺成了川字。

  玉鈞崖慢一步跑過來,向天璇施了一禮,就急匆匆追着玄武也跑出宗門禁制的範圍。

  顧明鶴停在天璇身側,向他解釋道“我們發現了一條可疑的蛇類妖獸,玄武是師弟放出來追蹤那隻妖獸的。”

  天璇立即問“可查到了什麼”

  顧明鶴看向玉鈞崖,這就要問他的師弟了。

  兩人等待着玉鈞崖的答案,就見玉鈞崖站在那神武無比的玄武獸邊上,似乎和它在心裏無聲交流了一會兒,片刻後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別鬧了。”

  龜身蛇尾的玄武仰躺在草地上,一隻前足蹬了一下地面,整個獸在地上打起了轉。

  不知爲何,看起來在撒歡

  天璇揚聲道“神獸可嗅到那魔修的蹤跡了”

  玉鈞崖回過頭,訥訥回答“老祖見諒,它剛纔沒做正事,跑到這裏不是找到了什麼線索,而是爲了玩耍”

  天璇“”

  天璇怒道“你在戲弄我嗎連契約獸都控制不了”

  玉鈞崖低頭乾脆認錯“神獸的確有些過於活潑了,很多時候都不聽我的話”

  天璇甩袖,怒氣衝衝走了。

  留在原地的顧明鶴“”

  他看着玉鈞崖擼起兩隻袖子,費力地幫玄武翻過身來,下一刻,玄武又自己翻了回去,在草地上瘋狂打着轉,地面都要磨平了。

  不知爲什麼,有點兒同情玉師弟。

  顧明鶴搖頭笑笑,轉身回去繼續參與搜查。

  玉鈞崖背對着宗門的方向,在玄武身邊蹲下。

  他腳下的影子伸展、延長,有什麼幽邃的東西在其中游走移動,倏然伸出一條細長的尾巴,又抽了一下玄武的龜殼。

  暈頭轉向的玄武“”

  不敢動,面對比它還強大的八階獸,它根本就不敢動。

  天空中烏雲終於微微散開,然而太陽已然下山,落下的是點點星光。

  星光照在玉鈞崖腳下的影子上,他手指動了動,很想伸手去摸一下。

  “靈獸不錯。”遊憑聲懶洋洋的聲音忽然從影子裏傳出來,玉鈞崖差點兒觸碰到地面的手指嗖地收到掌心裏。

  不等玉鈞崖和玄武爲他這聲誇獎迴應什麼,魅影吞烏蟒忽然發出一聲低沉沙啞的咆哮,一條粗壯的蛇尾伸出影子,狠狠抽在玄武身上。

  “嗯”玄武發出一聲敢怒不敢言的氣音。

  遊憑聲“”

  走了走了,這條蛇又犯病了。

  在洪荒海吞下巨黿之後,魅影吞烏蟒沉睡許久,進階成了八階妖獸。

  他如今化神,支撐這隻消耗巨大的契約獸能更輕鬆一些,就算遇見天塗上人,也有一戰之力。

  剛一睡醒就要喫喫喫,反正不拿白不拿,遊憑聲就放它進百獸園吃了頓自助餐。

  拿點兒妖獸喂蛇而已,他替明泉宗保全了靈脈,明泉宗掌門還得謝謝他呢。

  明泉宗被魔修入侵之事,在修真界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正道各門派勢力警惕起來,紛紛加強防護,在門內搜查一番,一時間竟也揪出了幾個魔修臥底。

  北溟那邊,各魔門對這個消息則抱以不同的態度,有人唯恐天下不亂、興奮於有大魔修攪弄風雲,有人卻不願看到己方之外的強者出現,擔心影響到北溟好不容易劃分好的利益和地位。

  無論如何,一切風浪都在三個月後漸漸平息了。

  歷經萬載之後,荒古祕境終於再次現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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