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4 章 亂戰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沒人懷疑夜堯的話,連帶着他身邊的遊憑聲,也只是被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忽略過去了。
因緣合道體是聖人預備役,聖人交的朋友,肯定也是大好人。
沾了夜堯的光,遊憑聲算是體會了一次身爲正道人士閃亮亮的光環。
“太可惜了,堯弟你沒看到兇手氣死我了,到底是誰射的這一箭”明媛胸口氣得上下起伏,“把我們剛要到手的瓊脂玉露草全毀了”
“竟有這樣的事”夜堯露出喫驚的神色。
他的表情要多自然有多自然,沒人看得出破綻,還十分捧場的和大家一起惋惜,讓人憤怒之下傾訴慾望高漲。
明媛說“堯弟,你不知道,先前這裏有二十多棵開花的瓊脂玉露草呢我們好不容易找到這裏,沒想到剛要摘取,就不知從哪兒射來一支箭,正好射在靈草上”
隨着明媛重述事情始末,拂音閣的人瞅着那片光禿禿的地面,心裏簡直要滴出血來。
都怪王家那麼貪,要是提前半刻把靈草摘了,這些瓊脂玉露草也不至於被毀
另一邊,王家人在懊惱痛惜的同時,還要爲王雄東的死哀悼。
王元梁陰沉的臉上佈滿憤怒,將指節捏得咯吱作響,腳下本就飽受磨難的焦土承受着他泄出的威壓,裂出道道蛛網般的裂痕。
“老祖,您一定要爲我的東兒報仇啊”王家家主悲痛地對他呼喊。
“那是自然。”王元梁目光如電射向天空,聲聲宛如賭咒發誓,“不管是誰殺了東兒我一定將其挑斷四肢,剝皮抽筋,叫他生不如死,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他咒罵着,大肆發泄着心中的惱恨,殘忍的話語讓夜堯蹙了下眉。
當事人對此倒是充耳不聞,咒罵遊憑聲的人多了去了,就算罵得再髒再狠,他也能當一首難聽的背景音樂聽。
遊憑聲對王元梁的報復宣言一點兒都不擔心,反而饒有興趣地看向王家那兩個元嬰長老。
長老甲正指着天痛呼“蒼天吶,爲何待我王家如此殘忍王家攏共就這一個天才的嫡子,怎麼就隕落了呢”
長老乙拍着地哭喪“可不是,東兒是老祖宗含在嘴裏都怕化了的寶貝乖孫,才元嬰初期就隕落,老祖宗必定心痛萬分”
一個比一個聲音大,一個比一個表現哀痛,不知道的還以爲死的是他倆的兒子。
長老甲眼珠一轉,又說“可惜我那犬子不爭氣,才金丹巔峯,沒能同他堂兄一同進祕境,不然有他守護在東兒身邊,東兒必然不會出事。”
長老乙一拍大腿,不甘落後,“唉,我家全兒也是,明明有結嬰的動靜了,偏偏運氣不好,沒能趕在祕境開啓前結嬰。好在他還算勤勉,下一個百年,全兒必能爲老祖分憂”
夜堯扯扯嘴角,聲音傳入遊憑聲識海,“王
家家主只有王雄東一個嫡子,王雄東資質還算不錯,一直以來,王家的資源大多傾斜在他身上。這兩個長老代表旁支的勢力,王雄東死了,他們那一支的年輕人便有了出頭之日別看他們哭得慘,說不定還在心裏暗笑呢。”
遊憑聲看着這齣好戲,輕輕嗤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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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不瞭解王家的情況,也看得出來這裏面的門道,這些世家大族表面上光明磊落,實則內裏的水深而混沌。
“你們閉嘴”王家家主即使沉浸在悲痛裏,也還能聽明白兩個長老的言外之意,他氣得臉頰抽搐,“東兒屍骨未寒,你們就急着爭權奪利,你們良心何在”
“你這是說的哪裏話”長老甲一臉受冤枉的不忿,“我只是感嘆東兒死得可惜”
長老乙“是啊,我等一心爲王家着想,忠誠之心天地可鑑”
王家家主“你們”
“好了,住口”王元梁喝道“此地還有外人在,你們想被人看笑話嗎”
三人立即噤聲。
王元梁隱約聽到有人在輕笑,但那聲音太飄渺,又好似只是他怒極之下產生的幻覺。
“爾等放心,我會爲東兒報仇,叫兇手死無葬身之地。”他與王家人說着話,視線卻掃視着周圍的其他人,目光略過夜堯時,在他身邊的遊憑聲身上停頓了一下。
他竟然看不透此人修爲。
通常來說,這是對方境界高於他的象徵。
不過進祕境之前,天璇曾親口認定此人是化神初期,天璇是化神期巔峯,王元梁不覺得他會看錯,這麼短的時間裏,此人也沒可能晉升化神中期。
所以王元梁只覺得遊憑聲是用什麼手段混淆了身上的氣息。
王元梁對比着自己的實力,心想如果是化神初期的修士,的確能使出剛纔那一箭的威力,且此人出現的時機未免太過巧合。
他有些懷疑,但看到夜堯,又打消了心裏的思慮。
“敢動我王家的人,即使已經死了,屍體也將被扔給鬣狗分食。”王元梁目光又落在拂音閣的人身上,口中繼續陰惻惻地道“而想看我王家笑話的人要當心那雙看笑話的眼珠子”
又悲又怒之下,此刻他的氣勢比先前還要強大,外放的氣息極有震懾力,一名年輕女修被壓得臉色發白。
明媛冷哼一聲,被明鸞庇護着挺直脊背,“姑母,有些人真是不要臉,剛纔還想偷襲你,現在就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了”
明鸞乃是拂音閣最爲強大的音修,生來擁有資質絕佳的琉璃淨體,實力不同凡俗,絲毫不懼來自王元梁的威脅。
“怕被他人看笑話,就別做那些丟人之事。”她冷冷回視王元梁,嗤道“堂堂化神修士,背後傷人,讓人不齒。”
“背後傷人又如何”王元梁囂張地道“我就是當面傷人,你又能奈我何”
“老賊,安敢口出狂言”明鸞柳眉倒豎,手中祭出一把瑤琴,細長的手指如鋒利刀刃一般
按在琴絃上。
王家一個化神三個元嬰,拂音閣同樣如此,雙方實力相仿,要是打起來還真不知道哪一方能佔優勢。
遊憑聲挺有閒心在這兒看個熱鬧,兩方蓄勢待發地對峙着,他衣角一掀坐在一截樹樁上,生動詮釋什麼叫看出殯的不嫌殯大。
夜堯也想坐,可惜這麼幹有違他的人設。他腳步不動聲色往後退了幾步,退出兩方人的視線,遊憑聲順勢往後一倚,靠在他身上。
就在這時,他袖口忽然動了動,一條黑蛇閃電般躥了出去。
一聲刺耳尖嘯從遠處傳來。
正值關鍵時刻,衆人紛紛打了一個激靈,暫停對峙回頭,發現傳來聲音的是原本生長着靈草的地方。
那裏的樹藤全部化爲灰燼,靈力構築的靈箭墜下後便消失了,只留下一片凹陷的焦黑地面。
先前沒人注意的五步幻毒蛇正被一條同它一樣細長的黑蛇咬住,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叫。
叫聲比它看守的瓊脂玉露草被毀時還要淒厲。
五步幻毒蛇不住掙扎着,黑蛇咬住它狠狠往地上摔,每甩一次,五步幻毒蛇身上被雷燒焦的蛇鱗就脫落一塊,露出其下血淋淋的皮肉。
“好惡心。”明媛捂着脣露出厭惡神色,“哪兒又來一條蛇蛇類妖獸竟然自相殘殺”
她話音未落,五步幻毒蛇不耐摔打,猝然膨脹起來
原本細小的五步幻毒蛇轉眼間變成了巨蟒大小,它用力想要掙脫,蛇尾一甩地面便砸出一個大坑,然而即便如此五步幻毒蛇也沒能掙脫,咬住它的黑蛇也隨之變大,紋絲不動地束縛着它。
五步幻毒蛇發出彷彿瀕死前的可怕咆哮,極力昂起頭,兩條長牙向黑蟒噴出大股褐色的毒液。
滋啦地面被濺到的地方被腐蝕出深坑
五步幻毒蛇斑駁的蛇鱗還能看出其原本豔麗的花色,越是鮮豔,就越是劇毒,看着這一幕,明鸞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她剛纔若是被蛇咬到,恐怕會中毒頗深,雖然琉璃淨體對毒有抵禦能力,但王元梁一定會趁機要她的命
想到這裏,她看着五步幻毒蛇被黑蛇死死咬住的畫面,便感到快意起來。
砰砰黑蟒叼着花蛇,一下又一下撞向地面,地面劇烈地震動着。
“什麼動靜”衆人腳下忽而一歪,地面猶如被那力道震開,裂出無數條裂縫
“不對,不是那兩條蛇導致的”明鸞目光一利,喝道“你們小心”
拂音閣不善體術,三個女弟子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站立不穩,明鸞伸手攬住明媛,迅速飛上天。
嘩啦地面裂縫裏竄出了數不清的藤蔓。
方圓百米之地原本被雷箭清空出一片焦土,沒想到又有樹藤涌現出來
這些不知來源的樹藤徹底活了起來,每一根都變得更爲粗壯堅韌,葉片猶如金屬般摩擦在一起,發出刺耳的沙沙聲。
遠處纏鬥的兩條蛇被高高竄起的樹藤遮擋住了身影,不
過此時衆人也無心再去看它們了,一條條樹藤帶着萬鈞之力向他們絞殺而來
五顏六色的靈光閃爍起來,王家人手執靈器抵禦樹藤的侵襲,拂音閣的四個人也各自取出了一把樂器,彈奏出充溢靈力的樂曲。
音修御樂修煉,每一個柔美的音符都蘊含着不容小覷的力量。
錚
明鸞緩緩撥動瑤琴的琴絃。
音波如浪潮般四散開,樹藤在音波中寸寸斷裂。
“噗”正在與樹藤搏鬥的王家長老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居然用樂音擾亂我們的靈力”王元梁大怒道,“好卑鄙”
“各憑本事罷了。”明鸞冷笑道“這還是跟你學的手段”
岑她十指輪轉,飛速撥動琴絃,珠落玉盤般美妙的聲音裏滿載殺氣。
“我要你死”王元梁穩住靈力,飛出一把利斧劈向她,明鸞急忙躲過,兩人就這樣在漫天飛舞的樹藤裏一邊躲避,一邊鬥起法來。
遊憑聲見過許多人打架,音修是所有人裏戰鬥場面最好看的。
各色靈光在空中不斷碰撞,連綿不斷的樹藤斷裂又生長,管絃之音飄散在空氣裏,時而輕快高昂,時而低迴婉轉。
一場畫面精彩的亂戰。
遊憑聲伸開長腿換了個姿勢,聽着樂音半闔上眼。
身後人忽然彎腰,呼氣吹了一下他的睫毛。
他懶了兩秒,慢吞吞掀起眼皮,“幹什麼”
夜堯向他眨眨眼,說“其實我也會音樂。”
“真的”遊憑聲怔了一下,原著裏可沒提過這一茬。
“你會什麼樂器”
夜堯笑了一聲,衝他吹了一聲口哨。
聲音輕快又流暢,帶着吊兒郎當的戲謔意味。
這位原著裏代表正道之光的主角說“我嘴還挺靈活的。”
遊憑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