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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生死至交

作者:银刀驸马
“只要我中华能有一和平环境,国内政局稳定,沒有战争干擾,全力发展二十年,便有同曰本乃至西方列强相抗之实力。”杨朔铭說道。

  “话虽如此,可這和平环境,如何可得?”史选侯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紧盯着杨朔铭,接着问道,“此次赣宁之役,就是武人势力乱局之肇始,武力为政争之开端。难道杨先生以为,他袁项城真的能结束此等军阀割据局面,给我中华二十年的发展時間?”

  “有高人指点,处置得当,怎么就不能实现?!”可能是史选侯的话刺痛了杨朔铭,他吼了一声,一张脸憋得通红。

  此时的杨朔铭想到了一年之后就会发生的巨变和袁世凯的最终结局,眉宇间不由自主的闪過一丝黯然之色。

  其实自辛亥革命之后,中国实际上已经进入了“武人当政”的时期,身为大总统的袁世凯,起家的时候就不是文臣,自打小站练兵之后,民间多以武人视之。而他自己也的确是武人面目多一些。但实际上,袁世凯還算不上完全的武人,而且在他当政之后,也有心完成从军人政治向文治的转变。如果不是居心险恶的曰本人不愿意看到一個统一稳固的政权在中国出现,而是弄出了一個无比恶毒的“二十一條”出来逼迫袁世凯接受,把他变成了白鼻子丑角,使中国政斧颜面扫地,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和合法姓大大降低,中国也许会提前结束混乱的状态,走向秩序和发展。

  袁世凯在后来受杨度等策士误判局势的影响出的“帝制”昏招,其真实的目的是想要重新恢复自己的权威,结果却触犯了中国近代以来最为流行的主流意识形态,弄得出师未捷身先死,而袁世凯所最为担心的“左也是东洋刀,右也是东洋刀”的局面也无可避免的出现了。

  从刚才的谈话当中,杨朔铭也能听出来,史选侯对曰本将来对中国的威胁认识得非常清楚,但他受时代的局限,只看到了军事层面上曰本对中国的强烈威胁,而沒有把問題看得更深更远。

  但史选侯提出来的問題,无疑是說到了点子上。

  对杨朔铭来說,這才是最难解决的問題。

  杨朔铭自从来到了這個时代,在江西境内這么個偏远的小地方发展就遇到了這么多的阻力,而想要改变整個国家的面貌,乃至国家民族的命运和歷史的进程,還不知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和代价。

  “杨先生這么說,我就明白了。”史选侯冷笑了一声,說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从此以后,凡是要为政治活动的,总要去奔走武人的门下。杨先生似乎也想走這样一條路,是吧?”

  听了史选侯的话,杨朔铭沉默了。

  “你们俩坐在這裡争這些有什么用?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做点实际的东西出来。”徐元锦看着面红耳赤的杨朔铭和史选侯,开玩笑似的对杨朔铭說道,“迫击炮你都弄出来了,下一次,帮我把那個能打毒气的炮也弄出来好了。”他又转头对史选侯說道,“你刚才說那种炮叫什么来着?列低炮是吧?”

  “你說什么?迫击炮?”史选侯听了徐元锦的话,吃了一惊,“你们這裡還能造大炮?”

  “对了,刚才說得兴起,忘了问一句,史先生到這裡有何贵干?”杨朔铭微微一笑,问道。

  “听說這裡出了一种西式奇药,对外伤细菌感染等症有奇效。”史选侯說道,“在下在省城有一位至友受了重伤,伤口感染,中医西医各方试遍,均无起色,现已生命垂危,听闻此处有灵药专治此等病症,特来替友求购。”

  “那你找对人了,那药就是他弄出来的。”徐元锦笑着看了杨朔铭一眼,对史选侯說道,“不過,這种药可是相当不便宜的哦,差不多和金子一個价,你的朋友最好有钱。”

  “噢?”史选侯吃惊地看着杨朔铭,突然起身为礼,“盼杨先生救我朋友一命,无论何等价钱,都不是要紧,我都替他出了。只要能救得他姓命。”

  “史先生不必多礼,你我一见如故,這些只不過是举手之劳而已。”杨朔铭笑着摆了摆手,“這种药其实還处于临床试验阶段,用前需要进行测试,防止意外,要是行的话,最好能让你的朋友過来医治,保险一些。”

  “他行动不便,怕是经不起這山路上的颠簸。”史选侯的眼中闪過一丝担忧之色,說道。

  “那史先生随我来吧!我教你如何使用好了。”杨朔铭大方地說道。

  喝過了酒,算完帐之后,杨朔铭正打算带史选侯去黄韵芝的“人和药房”,史选侯却又突然问道:“对了,那迫击炮又是什么?”

  “回头带你朋友来看吧!”徐元锦笑着說道。

  出了饭馆,杨朔铭和徐元锦作别,带着史选侯来到了“人和药房”。

  “人和药房”的门脸和周围的商铺相比并不算大,只是门口高悬着着一块写着“人和药房”四個遒劲有力的楷书大字的楠木金匾,门口站有两名身穿灰蓝色军服持枪的警卫。

  史选侯看着两名军装威武精神抖擞的警卫,心中不由得暗暗感叹,也有些担心,但当他看看到药房门前出入的人们脸上都带着喜色,本来有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史选侯注意到出入這裡的人们似乎并不都象是有钱人,他们当中也有不少穷苦人的身影,不由得看了杨朔铭一眼。

  在省城的时候,他就从一些人嘴裡听說,這裡生产的一种消炎灵药价格相当昂贵,而徐元锦的话又坐实了這一点,但现在他看到的情况,却似乎是穷苦人也可以得到這种药来医治伤病。

  史选侯正在猜测這些穷苦人用什么支付药钱,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出现在了门口,她扶着一個年轻人从药房裡走了出来,年轻人面色苍白,显得很是虚弱,但气色很好,象是刚刚康复不久的样子。史选侯注意到年轻人的手裡拿了一张纸,母子二人的眼中都噙着泪花,他正讶异于這一对母子的穿戴和神情,却看到母子二人面对着药房门口,跪了下来,对着药房的牌匾,重重地磕了三個响头,然后相互搀扶着起身,缓步离开。

  “這是怎么回事?”史选侯惊讶的问道。

  “穷人也是人,也得治病。可他们买不起這种药,我又不能见死不救。”杨朔铭微微一笑,对史选侯說道,“我订的规矩,只要签了合同,给‘人和公司’打工三年,就顶了药钱了。”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史选侯先是一愣,立刻便明白了杨朔铭的苦心,眼中不由得全是敬佩之色。

  “你的朋友要是沒钱买药,也可以照此办理。”杨朔铭笑着对史选侯說道。

  “那真是太好了!”史选侯的眼中突然闪過一丝捉弄的神情,“对他林郁菁這样的混人,正好借這個机会教训教训他!”

  “我看绥波你对西洋事物也很精通,不知绥波是做什么的?”杨朔铭象是不经意的问道。

  史选侯明白杨朔铭问话的用意,他笑了笑,說道:“不瞒杨先生,在下和鄙友,俱是造船技师。”

  听了史选侯的回答,杨朔铭的眼中突然放射出了异样的光亮。

  在学会了试敏和正确的使用方法之后,带着药品和“卖身契”的史选侯便马不停蹄的返回省城,当他在几天后到达南昌城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史选侯带着随从急匆匆的来到了一处不大的旅馆,当他来到二楼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听见不远处的房间裡传来了阵阵女人的哭声,心不由得一沉。

  “郁菁!郁菁!”史选侯抱着药箱抢步冲进了房间裡,此时林夫人正坐在床边嘤嘤的哭泣,看到史选侯闯了进来,好容易止住了哭声,在那裡抹着眼泪。

  史选侯呆呆地看着床上的那個身材高大却毫无生气的汉子,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来晚了!郁菁!”史选侯扑到了床边,看着床上男子紧闭的双眼,抱着他的身子,嘶声道,“郁菁!你怎么就不等等我呢!啊!?我给你带来了药的啊!”

  “男人……滚远点……”可能是史选侯抱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床上的男子突然动了动,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把我的模型……给我……”

  听了他的话,史选侯先是一愣,怔在了那裡,過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過来,不由得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了起来。

  “都這個熊jb样儿了,還想着你那狗屁设计呢。”史选侯摸了摸林郁菁发着高烧的额头,看了看惊喜交集的林夫人,示意她把他要的东西拿過来。

  “滚……”缓過劲儿来的林郁菁睁开了眼睛,看着史选侯,有气无力的骂道,“你的设计……才……他妈的……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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