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小鎮完 作者:未知 亞伯就像一條受驚的蛇那樣輕盈而迅速地後退:“我以爲你知道,不能對自己的同伴使用能力。”他慢吞吞地從牙齒間一個一個地吐出每個字母,因爲他頭痛欲裂,耳朵裏轟轟作響,不得不頻頻深呼吸來降低突如其來的恐懼所帶給身體的不良影響。亞伯他記得組織給與的資料裏凱瑟琳只有解讀人類以及物品殘留情感的能力,但現在她顯然能夠將自己的感情或思緒通過肢體的接觸強行傳導到他的身上,這個滋味可不怎麼好受,說得略爲過分點,這種行爲完全可以類比爲一種精神上的“強迫深入交流” “所以射擊自己的同伴就全無過錯?” “他們大概沒想到某人竟然會勇敢或說愚蠢到面對子彈也無動於衷,”亞伯譏諷道,他避開了“同伴”這個含有特殊意義的詞彙,凱瑟琳也許聽出來了,但她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她仍然處於一種很深的恐懼與恍惚不安中,她幾次嘗試探出頭去觀望一下外面的情況,卻因爲四處飛竄的子彈而一次次地無功而返。 亞伯看着這個年輕的女孩,她看起來就像一具活動着的新屍,蒼白、瘦削,死氣沉沉因爲精神受到侵略而激起的憤怒之火略微降低了一點溫度,她對“黑祭祀”的恐懼有情可原,畢竟“黑祭祀”似乎就是從阿里亞烏開始發瘋的——在此之前,他的記錄中雖然有着十二起綁架幼女及謀殺的紀錄,但對警察或機構的成員,他多數只是擺脫和致傷,但從那之後,他就無所顧忌了,幾乎每個對上他的傢伙,都會被殺掉。感覺上,就像是某個閘門被打開了一樣他不動聲色地將視線轉移到自己溼漉漉的褲腿上,那裏有條貪婪的水蛭搖擺着腦袋尋找着一個能下口的地方。 亞伯伸手捏起了水蛭,然後加大力量把它揉碎——一面粗糙不堪,邊緣凹凸不平的細條玻璃鏡子在他的手指間成型,他把它舉到一個合適偷窺的角度戰鬥已經臨近結束——雖然亞伯對“黑祭祀”突然的軟弱無能深感困惑,但鏡子裏反映出的情景卻已經清清楚楚地說明了一切——至少有三顆子彈穿透了神父的身體,而能夠將自己身體的某部分化爲冷兵器的異能者之一已經將雙手變成的長刀刺入了他的肩膀,另一個異能者則指揮着沙土綁住他的雙腳。 應該結束了。 ——耶和華對他說:“凡殺該隱的,必遭報七倍。”耶和華就給該隱立一個記號,免得人遇見他就殺他。—— 亞伯握緊了那片玻璃,顧不上尖銳的邊角刺傷了他的手心,他的視力出了什麼問題?還是用一條水蛭的生命轉化而來的鏡子會反映出錯誤的影像? 他知道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但他連動一動都做不到——這是怎樣的一種景象!他從來不曾想到自己會有機會同時看到如此之多的彈孔——就像有另四個看不見的槍手在那些行動組小夥子的身後臨摹他們的行動: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他們渾身都是彈孔,就像他們所用的子彈那樣,進去的地方小,出來的地方大,鮮血呈放射型四處飛濺如果這種彈孔出現在腹部,膝蓋,或是胸部的話,那個受害者也許還能呻吟幾聲或是抽搐掙扎一番,但如果它們所佔據的地方是額頭,太陽穴和眼窩,那麼受到這種致命傷害的人幾乎就在爆裂的一瞬間就已經徹徹底底地死去了;那個雙手仍然保持在長刀狀態的男人的身上則出現了數道深深的傷口,就像有個隱性人正在揮動着刀子或斧子盡情地在他身上嘗試那些銳利的鋒刃,衣服和皮膚一下子綻開了,就像是魔術師手中的玫瑰花苞那樣,一層層的,由淺及深,亞伯的好眼神可以讓他輕鬆地看到皮膚、脂肪、組織、肌肉、筋腱,骨頭以及保護在肋骨與盆骨中的內臟。 那個能夠指揮沙土的傢伙沒有受到任何攻擊,但他似乎已經被這種突兀的襲擊嚇傻了,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看着神父輕輕搖晃身體,擺脫身上那兩柄已經失去了力量與目標的武器。 神父轉過身來,面孔上多餘的皮肉已經脫落殆盡,除了留下一點暗紅色的血漬之外沒對那張英俊陰沉的臉產生什麼影響,就像先前所受的刀傷與槍傷也沒讓他的身體變得遲鈍和麻木那樣——他的雙手自然垂下,拉開衣襟,拉出一柄摺疊起來的鐮刀。亞伯和凱瑟琳都很熟悉這種鐮刀,因爲這兒的人拿它來收割熏衣草,這種鐮刀十分鋒利,當地有個笑話,一個外鄉人在這兒收割熏衣草的時候,不小心用力用過了頭,又落了個空,結果他砍斷了自己的兩條小腿。那是他在熏衣草節裏唯一的收穫。 神父伸展手臂,鐮刀隨之張開,雪亮的刀刃在早晨的陽光下折射出比鑽石更爲耀眼的光芒。 *** 安東尼。霍普金斯一邊調整安全帶,一邊透過直升飛機的擋風玻璃俯瞰數百公尺下延綿不絕的橄欖樹林,直升機的機艙裏堆着兩具軟綿綿但被捆的直挺挺的身體,他們還活着,雖然眼睛緊閉着,但鼻孔張得很大,嘴裏不時地吐着泡泡,汗水浸溼的頭髮被從敞開的機艙門裏吹進來的風弄得凌亂不堪。他們身上的繩索不是用來防止他們反抗,而是用來確定身體的固定形狀——安東尼在一百公尺的地方向他們發射了麻醉注射飛鏢,確保他們能夠安安靜靜地待上幾個小時。這些足以掀翻一匹斑馬的麻醉飛鏢還有誘使機構的直升機向他靠近乃至降落的超高頻聯絡器,機構的規範用語和內部的一些情況,都是醫生在阿里亞烏的熱帶雨林中通過那些自以爲是的“獵人”得到的——據他所瞭解的,機構應該算是一個比較新的半官方性組織,可惜的是它也和一些官僚主義充斥的單位一樣反應遲鈍,麻木不仁,具體情況從他離開阿里亞烏直至現在,他們仍然沒有改變過自己的呼叫頻率及暗號就可見一斑。 他的手在循環杆和油門變距杆上有條不紊地移動,直升機的水平旋翼越來越快地轉動起來,最後整個機身都開始微微顫抖,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起落架搖晃着離開了地面,直升機用來作爲落機坪的巨石很快地在駕駛員的視野中變小,安東尼駕駛直升機的經驗並不怎麼豐富,但他知道現在是側滑的時候了——直升機就像一隻鳥兒那樣沿着氣流的軌跡傾斜着滑入空中,飛行正常後,醫生立刻把循環杆輕輕向前推,飛機開始沿着預設的航線作對角線爬升,到達500公尺的高度之後,他改爲水平直飛。 他往那條隱沒在橄欖樹林的公路方向飛,逆着初升的太陽,而撒沙正在那兒等着他。 *** 撒沙彎曲手指,抓住了猴子垂掛在胸前的乾癟ru房,命令它壓抑住尖叫的**,但它渾身的褐色毛髮都已經充分地膨脹了起來,這讓它看起來要比原來更大,這是隻有過養育史的,馴養期很短的母猴,撒沙之所以選擇它就是因爲這個原因,這類猴子已經非常習慣於懷抱着小猴在樹林間縱飛跳躍,就算是中了子彈也不會失手將“小猴”甩下,而且警惕性格外高,性情也格外兇猛。 追蹤而來的“獵手”中有着擅長僞裝的人員,不過即便僞裝的再好,那也是針對人類而非動物,就算他們可以在某一程度上瞞過動物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那也瞞不過隱藏在泥土與樹皮樹葉下的昆蟲,昆蟲們細細索索,匆匆忙忙,雖然它們的情緒簡單而渺小,但數量衆多,只要仔細感受,同樣能夠清楚地捕捉到那一絲流竄在空氣與泥土中的不安與忿怒。 機器的轟鳴聲驟然變大,在所有人沒能注意的時候,一架黑色塗有黃色“機構”縮寫字母的直升機已經距離衆人非常近了。 站立在一棵橄欖樹上的追蹤者驚訝地在樹幹的橫岔上站立了起來:“誰喊了直升機?”工作還沒做完,罪犯尚未出現,直升機的出現或許會把他們嚇走——他朝着直升機的方向,往外揮動手臂,希望它的駕駛員能夠明白他的意思趕快把它開走,這樣那個不曾現身的罪犯也許會誤認爲這架直升機是森林消防隊的巡航機。 他的動作太大了,一塊不足腦袋大的僞裝色就像牆面上的油漆那樣剝落了下來,而安東尼。霍普金斯先生有着鷹隼那樣犀利卓越的視力,他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了這一點異樣。 直升機在空中打了一個迴旋,嗡嗡地向那條揮動的手臂撲去。 “白癡!”追蹤者喊道,:“我沒讓你過來!” 直升機的一側起落架準確地撞上了他的胸膛,這是非常猛烈的一擊,他的舌頭幾乎從嘴巴里跳了出來,而眼睛則完全地凸出眼眶之外,鮮血從他的鼻子和耳朵裏噴出來,他被撞飛了出去,在空中飛行了十來公尺後才被樹枝接住,後來人們才發現他的整個胸膛都被撞碎了,皮膚,脂肪,肋骨和內臟都混在了一起,碎裂的骨頭穿過了後背的肌肉和皮膚。 另一個“獵手”也被直升機帶來的狂風揭穿了——他攀附在樹枝上,眼睛根本無法睜開,碎枝殘葉就像鞭子和石頭那樣砸在他的臉和身體上,霍普金斯醫生在又一次迴旋中拿出擺在膝蓋上,上好子彈的氣步槍,瞄準那個顫抖着的屁股,他打空了兩發,但第三發中了,小小的皮下注射投射物帶着大劑量的亞噻撲羅瑪嗪飛出,扎進他的肉裏,麻醉劑很快起了作用,他就像一隻失去控制力的樹獺那樣筆直地掉了下去。 當然,不會只有這兩個,安東尼。霍普金斯想道,他觀察着濃密的橄欖樹以及它們根部的落葉與灌木層,很快,一個顫抖的人影從深綠與暗黃色的背景中跳了出來,然後又是一個。 “你們在幹什麼?”負責僞裝的組員喊道。 “有蛇!”跳出來的人又是驚恐又是氣惱,他踉踉蹌蹌地走到橄欖樹下坐下,撕開自己的褲腿,兩隻暗紅的圓孔清晰地顯露在蒼白的皮膚上:“幫幫我。”他想要拔出匕首劃個十字,卻怎麼也做不到。 “不可能,這個地區沒有蛇!” “但我們已經被咬了!”另一個人緊跟着喊道,他伸出手,向僞裝者展示手臂上的圓孔。 實際上也已經無需他多作說明了,因爲站在地面上的人們都已經看到了那幾條向他們蜿蜒游來的爬行動物——黑、褐色的底色上間有白色條紋;腹部顏色爲黃白,橢圓形的腦袋,頭部頂鱗後面有一對大枕鱗,身體前部高高立起,頭部隨着人們的移動靈活地轉來轉去,最爲顯著的特徵來自於它們呼呼作響,膨脹成兜狀的頸部,上帝啊,那是眼鏡王蛇! “這兒不應該有眼鏡王蛇!”一個人叫喊道,不過這已經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了,行動組的成員不由自主地從自己原先的隱身處跳了出來,其中一個有着霰彈槍的傢伙對蛇羣開了一槍,激起滿地塵土,卻只打中了一條,它在地上翻滾着,留下深紅色的印記,同時不斷地發出嘶嘶的聲音,向人們展示它的牙齒。 “活見鬼。”其中一個人注意到蛇羣在同伴開槍之前就做出了躲避的動作:“它們好像知道我們會開槍。” 直升機再一次從他們的頭頂掠過,黃白色的小花和葉子就像暴雨一樣傾瀉在他們的頭上,還伴隨着“冰雹”——更大的聲音和陰影之後,兩具人體從傾斜到一定角度的直升機內滑出,準確地摔落在橄欖樹與橄欖樹之間,行動組員們先是後退,然後發現這兩個人正是直升機的正副駕駛員。 “該死,他怎麼能同時幹掉兩個人的?” 一個傢伙咕噥道,他隨即聞到了一股甜蜜古怪的味道,這股味道不像是從橄欖樹或是其他天然物品哪裏來的,倒像是人類從石油或是其他骯髒東西里提取出來的工業香料,聞起來似乎挺香,但多了就有點刺鼻,讓人想要嘔吐,他看到淡青的霧體正從那兩具從天而降的屍體下冒出來,他的兩眼便得模糊不清,呼吸困難,行動遲緩,他的身體向下滑去,而靈魂卻在上升,上升,上升終於滯留在一片空白中。 安東尼。霍普金斯緊密注意着下方的情況,淡青色的霧氣就像投入水面的石塊激起的漣漪那樣一圈圈地翻滾着向外擴散,那些行動組的成員瘋狂地東奔西逃,但不多久就一個個地倒了下去。 他壓低直升機,在有着一個白點兒的橄欖樹上方懸停,直升機產生的下旋風將周圍蠢蠢欲動的霧氣刮散,然後撒沙和猴子看到一根末端打圈的繩索從直升機上丟了下來。 繩子在空中擺來擺去,但猴子只試了一次,就抓住了末端的繩圈,然後它用一隻手臂牢牢地抱着撒沙,另三隻爪子緊緊地抓住繩子,開始在劇烈的晃動中向上攀援。 *** 那個操控沙土的傢伙摔在亞伯的面前——只有一半,他的下半截身體還留在神父的面前,殘留的神經讓那兩隻沾滿灰塵的腳狠狠地在水泥路面上踢蹬了兩下。 “救我”他慘叫着,緊抓住亞伯的領子,亞伯跪在他的面前,儘量不去看他的另一隻手,那隻手正浸沒在他自己的內臟中,抓着這個,撈着那個:“止血,給我止血”他緊盯着亞伯的左肩位置,那兒什麼都沒有,亞伯知道他已經無法準確聚焦了。 神父跨過已經停止了掙扎的兩條腿,往亞伯這兒來了。 亞伯低聲安慰着那個只剩下一半的人,手指按在他的脖子一側,這個人的心跳一次比一次緩慢,他從腰帶裏抽出了刀子,那是把很小很窄的刀子,但足以割開那個跳躍不斷的頸動脈,他割斷了它,溫熱的血忽地一聲冒了出來,但並不像其他人所描述的那樣就像個高壓水龍頭,大概是因爲他的血已經流的差不多了——亞伯以爲他很快就會死,實際上不是,瀕臨死亡的人毫不遲疑地伸出手臂,拔出自己藏在肋下的刀子,用最後的力氣刺入亞伯的身體。 他們擁抱得如此緊密,以至於亞伯一時間都無法甩開他,幸而他的能力無需擺出標準姿勢就可以使用——泥土翻滾,升起,壘實,用一個人類的生命換來的堡壘迅速地從亞伯的紹立起,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與那份嘔心感,抓緊機會向外開了兩槍,但想也知道,這兩槍能命中目標的機會可謂微乎其微。 神父臉色陰沉,他考慮着是否要放過這兩人去追逐目標,但最後還是決定殺死他們——他們看到的東西太多了。 銳利的鐮刀在空中飛舞,神父就像一個勤勤懇懇的農民那樣嫺熟地運用着它,可惜他所收割的並不是植物而是人類的生命,泥土的堡壘被一層層的削薄,其間堡壘內部偶爾會發射一兩顆子彈,但對於神父來說,這只是一點不必去在意的小騷擾,他最後的一擊掀去了整個堡壘的頂部,亞伯從裏面站起來,手握着槍,腳下躺着那個死人。 那個女人呢? 一個人類從後面猛地撲在了他的身上,她的一隻手臂牢牢地卡住了他的脖子,而另一條手臂配合着讓它收得更緊,神父在暴怒中揮動鐮刀,讓鋒利的刀刃穿過她緊貼着自己的身體,也許是腰部,也許是肋部,她慘叫,然後狠狠地一口咬在了他的後腦勺上,大量的情感通過緊密地接觸傳達了過來——屈辱,憤怒,疼痛最令神父不敢相信的竟然還有**的愉悅——屬於女人的那份放蕩,就像無數沾有蜜糖的矛尖那樣在他的內臟裏攪來攪去,他幾乎要抓開自己的肚子,好讓那些污穢的東西流出來。 凱瑟琳竭盡全力地貼在神父的身上,好像一個絕世蕩婦見到了世界上最後一個男人,她不知道沒有撒沙作爲傳導這份力量還有沒有用,但她只能拼一下了,在亞伯引開神父的注意力時,不然他們兩個都要死。萬幸,她成功了。神父的身體軟了下來,鐮刀落在地上,她立即將自己的大腿也纏了上去,一次又一次地將自己的情感傳達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才終於鬆脫了手腳的,朦朧中只記得自己似乎誤攻擊了亞伯,他臉上的表情極其古怪,就連神志不清的凱瑟琳也清清楚楚地記得那一刻。 *** 安東尼。霍普金斯醫生將直升機懸停在橄欖樹上方,密切地關注着那隻攜帶着撒沙向上攀爬的猴子。 直升機產生的下旋風很大,繩子搖擺不定,如果是個人類,想要在一手抱着孩子的情況下筆直攀援向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猴子不同,它還有着另外兩隻手可以交錯使用,它的速度很快,沒幾分鐘,醫生就已經可以看見撒沙的面孔了,他銳利的眼睛可以確定,撒沙要比之前輕了最起碼八十克,但長高了一公分不到,頭髮被剪斷了,不然它現在應該垂過肩膀,身上穿着一看就很粗糙,低品位的衣服,但就像她的母親那樣,就算是用着那種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羣用着的化妝品或穿着同等大路貨的衣服,她看起來仍然是突出的,特別的,值得好好鑑賞,保護與愛惜的存在不過,在去定製服裝店之前,她還需要去醫院做個最爲詳盡的檢查,她的身體是否一如往昔的健康這是一個大問題,而且安東尼。霍普金斯也必須確定她身上沒有被安裝任何追蹤設備——再接下來,她需要好好休息,然後就是安安心心地喫上一頓,這一切,醫生在到達這個小鎮之前就已經全部安排好了。 猴子的爪子距離起落架還有幾釐米。 一個人影從橄欖樹下爬了起來,他距離這棵樹最近,僥倖沒有吸入太多的毒氣。 猴子抓住了起落架,只要一個翻身,它就能將撒沙送進安東尼。霍普金斯的懷抱了。 但它突然僵硬了,一股電流從直升機下面的橄欖樹升起,通過潮溼的枝葉與空氣直接跳躍到那個繩圈上,然後沿着繩索向上生長,一股強大的電流穿過猴子的體內,把它激得渾身抽搐,滿嘴焦糊,即便如此,它也沒有放開撒沙和起落架。 電流的速度是那樣的快,一瞬間就纏繞上了起落架,並向直升機內部延伸。 “放——開!”撒沙大叫:“放——開!” 第一聲命令是給猴子的,第二聲命令則是給安東尼。霍普金斯。 安東尼。霍普金斯點住一個按鈕,失去了牽掛的繩索從空蕩蕩的艙門掉了下去,而猴子已經早一步脫了手。 安東尼。霍普金斯向下看去,撒沙淡金色的頭髮與紫色的眼睛就像黃金與寶石那樣在早晨的陽光中晶瑩閃爍。 她把手指放在嘴脣上,然後向他伸出手。 “再見。”她說。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