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曼徹斯特12 作者:未知 “我從不知道蝸牛已經快要滅絕了”別西卜喃喃地說,他抓住一隻仍然是青灰色殼子的蝸牛,把它放到理查的面前。 這幾天理查都在給蝸牛上色,他還帶動了一大批擅長或不擅長繪畫的人,曼徹斯特到處都是色彩斑斕的軟體生物。 “還不不,不至於,”理查和氣地說:“只要下過雨,他們就會成千上萬地出出出現在牆壁,樹葉和地面上,他們並不稀罕,而且數量衆多,但你不能因爲他們太過平凡和氾濫就認爲這樣的生命不值得珍惜——人類也很多,大部分也都是普通人,作爲其中的一員,我也會希望有有有人願意來塗塗我的殼子的。” 別西卜注意到理查在談到蝸牛的時候用的是人類的他而不是動物的它,希望這不是一個極端的動物保護主義者,尤其是他的身邊和隔壁各有一個非素食主義者的情況下。 “問題是人類沒有敵人。”別西卜說,他去捏一隻揹着大鯊魚的蝸牛,沾了兩指頭的油彩:“你認爲真的會有外星人來攻打地球嗎?“ 理查的嘴咧得很厲害,有那麼一瞬間別西卜還以爲他會放聲大笑:“哦“他說:”人類的敵人——只只只有人類,不會有別的了。”然後他放下了被畫成一隻五彩球糖的蝸牛,開始收拾用具。 “霍普金斯沒和你一起?” “有些課他和我是不一樣的,”別西卜挪了挪腳,給理查讓出通道,免得他踩上那幾只行動緩慢的蝸牛:“你呢?” “我正在上。” “哦。”別西卜明白了:“如果可能。”他遺憾地說:“我也想要上這門課。是藝術進化史?” “不,”理查說:“是如何讓自己快樂起來。” “所以你在這兒給蝸牛添衣服?” “警示——中國人有句話說的很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浮屠就是寶塔的意思,據說它能闢除邪惡。招來光明雖然大部分人都認爲蝸牛這種小東西不值得與他們本身相提並論,但我想,我所做的事情至少可以堆起一個小土堆。” 他看着別西卜,細小的眼睛閃着光,像是等着他的回答,但一聲粗暴的吼叫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距離他們大約有十來步的地方。一個蓄着絡腮鬍的高年級男生正憤怒地面對着兩個女生,別西卜凝視着他們的臉,發現都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別西卜優良的視力很快捕捉到了他們爭吵的緣由——一隻花色斑斕的蝸牛被踩碎了,亮晶晶的橙黃色碎片混同着透明的粘液融合在灰色的磚塊縫隙裏,他們聽了一會。案情很簡單,絡腮鬍男生堅持自己是沒有看到——他抱着很多書,而且身材高大;而那兩個臉上和頭髮上都黏着油彩的女生堅持他是故意的,因爲他不止一次地嘲笑過這種無聊的行爲。 那兩個女生大概是二年級生或是三年級生,當她們注意到別西卜也在看他們的時候,就不再那麼氣勢洶洶了——不是每個女孩都有魄力和勇氣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變作一隻兇悍狂暴的母獅子的,奇茲例外,別西卜想起之前的首次會面。確實令人印象深刻。 既然一方偃旗息鼓,那麼另一方也沒有堅持下去的必要,而且他還是個年長的男性。蝸牛的加害者抿着嘴,怒氣衝衝地抱着書走開了。 “謝謝。”女生之一說。 “我可沒幫到什麼忙。”別西卜說。 “您站在那兒就行了。”女生之二說,她儘可能地可控制着自己不要笑的太愚蠢。 別西卜和撒沙的曼徹斯特生涯還只能以季度計算,但他們已經爲許多人所熟識,除了橄欖球和游泳,他們還分別是戲劇社與極限運動組的新成員。霍普金斯已經是杜邦的得力助手,幾乎每個新生都認識他。而曼徹斯特的橄欖球隊向來就是最爲引人注意的隊伍之一——在他們訓練的時候,不少學生會帶着書去賽場邊鼓勵打勁兒——他們很容易地就從新成員裏找到了別西卜。比桑地。這個有着橄欖色皮膚的,深色頭髮和眼睛的男孩,力氣大,跑得快,反應敏捷,性情又寬容沉穩——最後這點纔是最重要的。 橄欖球隊的新成員幾乎都是因爲有這個一技之長才會被曼徹斯特錄取的,他們在中學的時候可以說是橄欖球隊裏的佼佼者,其中不乏四分衛和全跑鋒,個個都是尖子,其中幾個無論胸部還是頭頂都要比別西卜寬和高上幾英寸——就算是在成年人中,他們也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大熊,想當然耳,他們不是那種能和會把大多心思花費在學習上的人——就像我們之前所描述過的,普通人的腦子和身體都是有限的,身體疲憊,腦子也會變得遲鈍,何況一個在橄欖球場每天訓練四小時以上或更多的人,你讓他從哪裏抽出時間來看書呢?而且他們的學校也不太會注重他們的學業——曼徹斯特錄取他們也不是爲了他們之中可能會走出一個生物學家或是歷史學家。 他們的成績只能說差強人意,其中又不乏妄尊自大的蠢貨,神經更是和拔了保險栓的雷管那樣難以控制,曼徹斯特的教練倒是習以爲常,每個新隊員都是這樣,沉重的訓練與不斷的打擊(源自於老隊員和教練)會讓他們變得光滑起來的——但也因爲如此,在一羣陰沉暴躁的新人中,一直保持着平穩狀態(無論是體能還是情緒)的別西卜。比桑地更容易被發現和寵愛也是件很正常的事兒。 有人來挑釁過,別西卜一拳頭就把他從更衣室的這頭砸到了那頭,還保證了他除了輕微的挫傷和劇烈的疼痛之外沒大礙——就像被霍普金斯教訓過的那個強//暴未遂犯,他們接受過系統的訓練,很能掌握住那個“度” 從那天起,別西卜。比桑地就成了新隊員們中隱性的頭兒,教練樂見其成。 別西卜和撒沙在格蘭德就參加過戲劇的演出,別西卜曾經出演過威尼斯黑人將軍奧賽羅,而撒沙偏愛麥克白,在曼徹斯特的第二個月,他們參與演出了一出宗教道德劇人人,描述“死神”奉上帝之命召喚“人人”“人人”向他曾經的朋友“美麗”、“友誼”、“愛情”、“榮譽”、“知識”、“財富”、“權利”等等一一求助,但正如現實的生活一般,沒有什麼能夠拖延得出召喚者的腳步,它們最終一個接着一個的離去了,只剩下“善行”“善行”雖然不能違反上帝的旨意,卻能挽救“人人”的靈魂,令它溫暖。 人們都以爲別西卜和撒沙會分別飾演“權利”和“美麗”或者“榮譽”和“愛情”但最終,別西卜是“愛情”而撒沙是“善行” 道德劇的編劇和導演認爲——“善行”是最美的,至於愛情,他們需要的不是堅貞的殉道士般的愛情,而是浪蕩子般遊戲式的*,不然愛情陪伴人人走到了最後,善行該怎麼辦呢? 此劇大獲成功,另外成功的還有別西卜“善行”固然很美,但容顏端肅,舉止優雅,披覆着白色的長袍,金髮,猶如天使一般的“善行”卻只能讓人敬畏地遠觀,相對比起來,放蕩狂熱的“愛情”要令人迷戀和嚮往得多了——有人在臉書上評論該劇時直白地說:“如果這就是愛情,那麼我不需要一生,給我一晚上就行了。” 爲了這個,別西卜還被他的室友昆塔取了個新外號,叫做“一晚上”有時候撒沙也會拿這個來取笑他。 作爲一個比桑地,別西卜當然是不會在乎這個的,海神島的男人們注重家庭,但從不介意和某個女人短暫地溫存一段時間,不過曼徹斯特不是格蘭德,他需要更多接觸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這話聽起來有點歧義,是不是?但這就是他該做的事。 他是“馬索耶”滲入上層社會的觸角,不是第一支,但他的父親和海神島人都希望他能是成功的第一支。 不過,說到女人,別西卜就不由自主地擔心起他的朋友和兄弟來,在這方面總是走背字兒的撒沙。霍普金斯遇上的都是些什麼女人啊——看看,他的姨媽,偏執狂;莉拉,以前是瘋狗,現在是多重人格;奇茲,吸毒者,還有他殺了她爸爸,而後霍普金斯也沒幹什麼好事——特別是對那個小女孩兒來說。 幾分鐘後,他看見了撒沙,也看見了奇茲。 他們肩並肩地走着,神情從容,態度和煦,看上去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你覺得他們是在在在在一起了嗎?” 別西卜看了理查一眼,這傢伙似乎一緊張就會口喫:“不會的。” “他們最近一直” “不會的。”別西卜肯定地說。 撒沙。霍普金斯將來會和一個海神島家族的女人結婚,他妻子的姐姐,或者妹妹——就算沒有,他也不會選擇奇茲。卡遜,不爲別的,就爲了別西卜比桑地。殺了她的父親約翰。卡遜,他就不會和一個可能會成爲別西卜仇人的女人在一起。 (待續) 接下來的四天每天都會雙更,補回之前的抱歉,前幾天被壓了好幾項工作,想要上來請假,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