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再回细柳 作者:苍穹之鱼 三成粮租在這时代已经很低了,特别是取消了庸调,沒有其他苛捐杂税,农人负担很低。 不過李晔刚說完,赵崇凝就提出反对意见,“陛下宅心仁厚,体恤下民,但臣以为三成粮租不妥,关中疲敝,三成粮租何以养流民,何以养军?” 李晔一愣,暗道自己想当然了,以现代人视角看這個时代。 一番商议后,粮租定在六成。 李晔觉得太高了,但沒办法,三成粮租怎么跟收九成粮租的其他藩镇打? 只能后期看能不能开辟其他财源。 此时的关中不比开元年间,连年战乱,水利失修,农人逃散,田地质量严重下滑,别看账面上有将近两万顷,這两万顷裡,只有上等良田有收成,中等和下等有东西产出就不错了。 還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 赵崇凝估计收成有三十万石粮食就算不错了。 长安城裡的二十七万人口,還不算李晔安置在细柳城的流民和亲卫军。 粮食問題還是比较严重的。 幸好拿下华同两州。 這两地在秦国的时候就是产粮重地,特别是郑国渠的开通,关中沃野千裡。 而郑国渠正好途经同州,横跨长安北面,全部在李晔治下。 只要有水,下等田会变成中等田,中等田变成上等良田。 赵崇凝主动請缨道:“此事交给臣去办。” 李晔想起了元景成,此刻他正好在同州,“不,此事已有人选,你继续清查华同两州人口、田地。” 人口和土地才是真正的实力。 关中残破,但老底子還是有一些的。 也正因为关中残破,各种势力被清除大半,李晔无论做什么,阻力都不会很大。 目前李茂贞還在和王建争夺汉中,李克用正全力攻打李存孝的邢州,朱温兵锋指向山东的朱瑾朱瑄兄弟,正是李晔发展的大好时机。 关中的第一场大雪姗姗来迟。 整個长安城银装素裹起来,大雪掩盖了城中的血腥,也掩盖了长安的衰败气息。 不知不觉已是岁末,以往除夕的时候,宫中会举办大型宴会,邀請整個长安的达官贵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朝廷处处要用钱,宫中又刚刚经历了一场兵变,一切从简,宴会自然取消了。 李晔在宫中举办了一场小型家宴之后,就去了细柳城。 因为大雪,所以沒骑马。 如今周云翼和元景成在同州,张行瑾和李效奇在潼关,阿史那真延在长安,细柳城的大小事务落在杨鉴、马开山、安思成、拓跋云归四人身上。 困难总是最磨砺人的,四人各显所长。 马开山和拓跋云归擅长领军,這段時間扫荡了不少土匪寨子,细柳城人口又翻了一番,快住不下了。 杨鉴擅练兵,把李晔那套完全学会,加了些自己的训练方法,效果還是不错。 元景成去了同州之后,细柳城的政事都落在安思成身上。 這家伙似乎有些胡人血统,眼珠子带着点淡蓝,李晔记得唐朝姓安的人都是从外迁徙過来的。 问他的时候,這家伙坚决不承认,說自己是正儿八经的长安子弟,父祖在武周年间就住在长安城裡,陛下不能這么侮辱他。 李晔哈哈大笑,大唐的开放正在于此。 细柳城還处于草创阶段,一切都很原始。 大篝火,挂着两只洗剥干净的肥羊,酒是沒有的。 不過气氛很热烈,兔崽子们完全沒有把李晔当外人,李晔也沒把自己当皇帝。 玩闹到了大半夜才睡下。 李晔入乡随俗,不搞特殊,和他们睡在一個大房间裡。 這年代沒有棉花,被子也都是柳絮芦絮填充的,不是很保暖,房中生着篝火,還算暖和。 凌晨军鼓就响了。 兔崽子们神经反射一般从被子中跳起。 這么大动静,李晔也睡不着啊,只能跟着一起起来,像個普通士卒一样操场列队。 以前李晔就跟他们一起训练,杨鉴沒把他当外人。 三通鼓沒到,士卒集结完毕,偌大的操场站满了人。 盔甲长矛横刀弓箭,披挂严整,仿佛要打仗一般。 各队什长约束队伍,秩序井然的出城。 大雪虽然停了,积雪却有两尺厚,杨鉴一人当先,跑在队伍前面。 中间不停有人摔倒,都会自己爬起来。 幸好李晔在长安沒有放下锻炼,但跟這种训练相比就差远了。 雪地行军不是一件容易事,還带着這么多的装备,李晔渐渐感到吃力了,为了自己的形象,只能咬牙坚持。 身边的辛四郎却像沒事人一样,轻松无比,亲卫都的人大多如此。 看来這段時間自己松弛了,沒有好身体,一切都是白费。 三十裡行军完毕,回到细柳城的时候,李晔累的要吐血。 杨鉴的训练不只是行军,长矛、横刀、弓箭,一样不落。 李晔为彰显皇帝与他们同甘共苦,只能玩命参加了。 到中午的时候,训练才完毕,李晔感觉三魂六魄都在摇晃,完全沒吃饭的胃口了。 “陛下!”一個大头兵给他端来了一碗稀粥。 李晔勉强喝了点,才感觉魂魄又回到身体裡。 忽然觉得這声音有些熟悉,回头再望,這不是覃王李嗣周嗎? 几日不见,他眼中神采更加明亮,见皇帝认出了自己,嘿嘿一笑,“臣弟拜见陛下。” “行了行了,這是军中,沒有這么多礼节。”见周围人多,就把李嗣周拉到外面沒人处。 “在這裡還习惯嗎?” 李嗣周面露尴尬之色,“刚开始很不习惯,吃了不小的亏,后来才慢慢适应了。” “沒暴露王爷身份?” “沒有,臣弟怕他们不收,所以只以长安子弟身份从军。” “很好。”李晔真心夸赞,只要他坚持下去,必然会有脱胎换骨的改变。 “长安的事都听說了吧?”李晔忽然问道。 李嗣周沉默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朕下手太狠了?”毕竟李晔亲手砍了三個王爷的脑袋,剩下参与叛乱的也都被处斩了,家眷都被贬为庶人。 “臣弟不敢,這么多年,他们所作所为臣弟看在眼裡,如今国家蒙难,這些人不思报效,反而生出非分之想,罪有应得,只不過、不過這些王爷中有人是看着臣弟长大的,說实话,臣弟于心不忍。”李嗣周還是說出了心中所想。 宗室王爷都住在十六王宅中,出门就是亲戚,来往自然比较亲密。 李晔拍拍他的肩膀,“大唐衰弱至此,他们不跟朕一條心也就罢了,還趁火打劫,愚不可及。” 其实也用不着李晔安慰,李家同室操戈的事情多了去,而且這次完全是几個王爷自己找死。 聊了一阵,军鼓又响了起来,李晔和李嗣周赶紧集合。 下午是五天一次的比武较技,枪术、刀法、弓箭、拳脚,有什么本事上什么本事。 杨鉴還設置了奖励,优胜者晚上吃肉。 這年头杀来杀去的,大多有点武艺,年轻人也是争强好胜,存心要在李晔面前炫耀,打的异常激烈,围观之人连连喝彩。 李嗣周怎肯放弃這個露脸的机会,他宗室出身,从小就喜爱武艺,刀枪棍棒无不娴熟,当下取了一根长枪就上去了。 他枪法不错,但对手也不弱,一個枪法扎实,一個根基深厚。 两人如舞梨花,眼花缭乱。 终究是李嗣周强上一分,扫落对手长枪。 士卒都是崇敬强者,人群大声喝彩。 李晔看的热血沸腾,觉得自己应该也行啊。 抽了一把木刀就上去了。 皇帝都上场了,其他的比试自然停止了。 李晔這段時間在宫中主要就是练习刀法,不敢說有多强,对付三两個寻常士卒应该是沒問題的。 对手一十八九岁的小伙,最早一批进亲卫军,知道李晔脾性,也不客套,“陛下可要当心啊。” 李晔不跟他废话,抄刀就上。 后世的倭刀就是仿照唐刀,李晔资深宅男,看了不少岛国片,尤其喜歡剑戟片,记得三招两式,刀法,无非就是以力取胜,若力量不足,便要快。 歷史上的昭宗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文弱皇帝,史载他擅马术长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