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也許是一千年，也許是一萬年。
趙無暇始終觀望着。
似乎她不忍心打破女子和少年之間那和諧的生活。
而少年也越來越強大，甚至已經將現在的她給超越了。
就在她以爲女子和少年的生活會嚮往常那般的時候。
一切卻都變了。
某一日，少年一如既往的從大荒深處迴歸。
手中還拖着一個比他體型不知大出多少萬倍的妖獸。
“師尊，我回來了，今天這頭妖獸真厲害，連我也廢了好大的勁。”
少年迴歸，見到女子的一瞬間就這般說道，有些炫耀。
但趙無暇並沒有意外，因爲之前這樣的畫面不知道出現多少次了。
而那女子也亦如既往的對少年誇獎和鼓勵。
接着那少年麻利的將那妖獸的屍首分開，只留下了其上最爲精華的部分然後開始準備晚飯。
之前，他也一直是這麼做的。
最後他將精心準備的餐食恭敬的放到那女子的面前。
當然，直到這時，女子和少年之間亦如既往。
只是當少年也坐下時，他的神色和往常有些不同。
平日裏歸來，少年皆是一臉的自信，會向女子炫耀他今日的戰績。
跟蕪有點像，走的是無敵道。
但此時他似乎有些疑惑，在女子身邊糾結了很久之後。
似乎才終於鼓足了勇氣，問道：“師尊，我發現我的路有些難走了。”
少年的天資太可怕，作爲旁觀者，趙無暇的感受最深。
說是一日一個境界也毫不誇張，但是此時的少年太強大了，已經是一尊仙帝。
更是在體內開闢了億萬數的大世界，他即將走到某個盡頭。
所以終於在這一日，他的境界毫無進展。
於是少年開始恐慌，因爲他想要得到女子一如往常的誇讚。
女子對他來說他重要了，曾經的他太過苦命，孤獨前行，有各種各樣的惡獸、惡人對他伸出獠牙。
他不停的廝殺，直到有一天女子來到了他身邊，要做他的師尊，教他修行。
苦日子纔算結束。
所以師尊對他來說就是一切，超過了他自己本身。
而他每一次進步，境界上的提升，都是師尊最爲高興的時候。
所以他每日都在努力，哪怕他天資絕頂，也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可是隨着他實力越來越強，那種進步的感覺卻越來越不明顯，直到今日他發覺自己沒有任何變化。
他開始恐慌，他擔心師尊會失望。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趙無暇發現，就在少年帶着疑惑說起自己問題的時候，那女子的表情明顯的變化了。
並非是某種失望的情緒，反而很平靜。
只是那份平靜，不知爲何，趙無暇更願意將其稱之爲一種冷漠。
不過少年似乎並未察覺，他繼續道：“師尊，大羅之路太難走了。”
“是麼。”女子只是點頭。
“太難了。”少年苦笑，又道：“師尊說過，等我成了大羅，我就可以永遠跟隨師尊。”
說到這，少年的表情也變的沮喪起來，也終於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擔心。
“若是弟子不成大羅，師父也不會離開的，對吧……”
女子對他太重要了，勝過一切。
他拼盡所有，也只想留在師尊身邊。
而就在這一瞬間，趙無暇發現，那女子的神情徹底變化了。
或者說並非某種情緒。
而是從一個“凡人”變成了一尊高高在上的生靈。
“這位前輩果然是大羅。”
趙無暇心中嘆氣，因爲她明白這是大羅的特徵。
她從楓前輩的身上曾經見到過。
至此，一切都變了。
女子也是第一次對少年提出了要出遠門。
接着，在少年等候的歲月，她再也沒有回來。
時光飛逝，春去秋來。
少年彷彿化作了一座石像，凝望着女子離開的方向。
萬年、百萬年、億萬年……
少年眼中的期待已經變成了木然，天空似乎也再次昏暗起來。
他開始發狂。
他瘋魔了，要去證道大羅。
“原來這就是他的執念。”
趙無暇嘆了口氣，她此時已經完全明白了。
這少年，就是那黑暗仙帝。
他天資絕頂，或許能夠證道大羅，所以那女子纔會出現。
只是他無法跨出最後一步，女子最終失望離去。
“瘋魔了也要去證大羅，也要去見她一面麼。”
饒是趙無暇性子清冷，此時心中也難免有無盡的唏噓和憐憫。
接着，她看向遠方，嘆道。
“楓前輩，我看到真相了。”
於是乎，時空變幻，眼前的一切場景消失不見，趙無暇再次回到了那之前的宮殿之中。
她立馬看向那黑暗仙帝，心中再次嘆息。
對方的身體更爲透明，依舊在走向滅亡。
只是那瓢潑大雨，不知何時已經化作了滿天飛雪。
“可有所感悟？”陳楓的聲音傳出。
他之前讓趙無暇所見識到的，便是真相。
這黑暗仙帝的天資很強，有機會證道大羅。
所以那女大羅纔會出現，要將其培養起來。
只是可惜。
“楓前輩，是他的天資還是不夠嗎。”
趙無暇嘆息，情緒有些低落。
“並不是。”意外的，陳楓搖了搖頭，他看向那黑暗仙帝，淡然道：“走到那一步，已經和天資無關，只是從他開始懷疑自己，開始擔心師尊會離他而去的時候，他的道，便已經到了盡頭。”
聞言，趙無暇嘴角似乎有些苦了。
她聽明白了。
很殘酷。
黑暗仙帝的資質或許是夠的，但想要成就大羅，光是資質可是不夠。
也許一件小事，便註定了結局。
“他不該懷疑自己，更不該擔心女子會離去，他太情緒化了，所以是這樣的結果。”
趙無暇明悟了，接着她又想到了自己。
“那少年就如現在的我，相同也不同。”
她擡起頭看向陳楓，眼神變成堅定。
“很好。”陳楓點點頭，心情似乎變的更好。
趙無暇沒有讓他失望。
與此同時，那正在走向消亡的黑暗仙帝，突然看向陳楓，無比虛弱的聲音響起。
“前輩，我真的想見她一面，最後一面。”
“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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