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记忆深处(三) 作者:未知 “那欧阳逸怎么办?我們什么都不能做,就這么看着他什么都沒有了?”凉夏看着欧阳逸的老师,眼睛都红了。人年轻的时候总是那么容易激动,然后觉得這個世界真的很荒谬,怎么能黑白对错都分不清楚? “也不是這么绝对,”老师叹了口气,拍了拍凉夏的肩,“小柳同学,你也别太着急,我一直在帮他想办法,他父母也在四处疏通关系,本来這些也不该和你說,但你和欧阳逸……哎,你還小,马上要步入社会,很多事情你都不能理解,但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一個是找到陷害欧阳的人,让他收手,另一個就是找個比陷害他的人位置更高的人,把事情压下来。但是你得知道,我們生活的层次决定了,找到這两個人,都很难,甚至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凉夏无比丧气的回到单位分给她的单身宿舍,她果然什么都不能帮到欧阳逸,在這個城市裡,她所能依靠的一直只是自己,她這些年认识的最大的领导也不過是系办的主任加上单位的部门主任,所以,哪怕她想多打听到一些欧阳逸遇到問題的始末,也不知道该拜托什么人。 心思這样千回百转,小小的宿舍开始让她心烦意乱,她开始不過是想在楼下散散步,后来不知怎的,竟走到了欧阳逸的住处楼下。 這一次,她沒有再上去的勇气,天已经黑了,只是那扇她曾经熟悉,曾经浇過花,和欧阳逸一起仰望過星月的窗口,却沒有一丝光线。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可是他做什么,都和她沒有关系了不是嗎? 這样一想,凉夏就觉得心痛,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和欧阳逸会变成這样。 走回宿舍的路上,手机哗的响了起来,献给爱丽丝的钢琴曲,在夜幕下的街边显得悠远,凉夏恍惚了一阵,才记得声音原来是从自己身上发出的。 “凉夏?”听筒之中,欧阳逸念過她的名字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你好嗎?”凉夏走了几步,停在一個公车站点,要回去她的宿舍,需要在這裡等一趟公车。 “你刚刚来過家裡?”欧阳逸却不答她的問題,只是自顾自的說,“我刚才在窗口,看到楼下的一個人好像你。” “是嗎?”凉夏說,“我看窗口沒有灯,還以为你出去了。” “真是你,你……”欧阳逸几乎冲口說,你怎么不上来,只是话到嘴边,却只余一抹苦笑,“最近好嗎?听說你已经正式到公司报道了,能适应嗎?” “挺好的,”凉夏点头,虽然隔着电话,欧阳逸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一句听說,還是刺痛了她,他是听谁說的?她怎么能忘记,他一定是听豆豆說的,豆豆凭什么要說起她?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又变成了被踩到尾巴的猫,为了掩饰這种情绪,她的语速明显加快,“公司一切都有章程规定,虽然我是新人,但是大家各司其职,也沒什么人找我的麻烦。” “那就好,”欧阳逸的声音温暖如旧,只是這三個字出口之后,却再找不到继续下去的话题。 公交车滑入车站,停稳、开门,凉夏迟疑了片刻,還是上了车,她知道她不该提起,但是她還是忍不住问,“豆豆好嗎?散伙饭那天她也沒来。” “凉夏,对不起。”欧阳逸却說,“对不起,忘了我吧。” 夜色中,沒有人注意到公车窗口的位置上,一個女孩忽然泪流满面,“为什么呢?你爱她,還是你不想连累我?” 欧阳逸忽然觉得无法回答,他爱豆豆嗎?答案显而易见,他不爱,哪怕是醉裡梦裡,他看到的,也始终只是凉夏。那么,是他不想连累凉夏嗎?他却沒有那么肯定,他不知道,在他决定拒绝凉夏的理由中,有几分是因为他不想连累她,又有几分,是他的自尊心作祟。从他们认识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是最优秀、最出色的、站在人群当中,永远最受瞩目的,而凉夏,她是美丽的,但是绝对不是围绕他的女生当中最美最让人惊艳的,甚至她的成绩也不是最好的,才艺也不出众。所以,他们的交往,一直是他强势,一直是别人艳羡凉夏。但是,他现在可能什么都沒有了,而凉夏却签下了一家大公司,似锦的前程刚刚起步,他也许可以欺骗所有人,但惟独不能欺骗自己,他不能面对這样的凉夏,在自己落魄如斯的时候,不能,绝对不能。 后来的几天,凉夏的状态一直不是很好,欧阳逸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反复的說了几声对不起,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凉夏沒有再等到欧阳逸的电话,却反而等来了刘恩恩的电话,她說话时的背景很嘈杂,直叫凉夏快過去,說是出了事情了。 刘恩恩說的地方是酒吧街上的一家小店,凉夏在门口徘徊,看着這裡出出入入的男女,只觉得他们各個看起来都是面目不善,直到刘恩恩催促她的电话又响起,才硬着头皮进来。 豆豆喝得酩酊大醉,瘫倒在地毯之上,两個小青年正围着刘恩恩說话,手脚不时抬起,往豆豆和刘恩恩身上蹭。 “你可算来了,我一個人怎么也弄不走她。”看到凉夏赶来,刘恩恩松了口气,不由分說的拉凉夏一起,把地上的豆豆架起,大步流星踉踉跄跄的出了酒吧。 摆脱了小青年的纠缠,刘恩恩拦了辆车,要先把豆豆带回自己的住处。 “你带她回去吧,我也回家了。”凉夏不肯上车,她很害怕和豆豆相处,因为她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手,再给她一下子。 “我自己住,你让我怎么把她弄下车,再弄上楼?”刘恩恩反问,一边不耐烦的催促凉夏上车,“帮我把她弄上楼,你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不留你的。” 结果凉夏也沒有走成,把豆豆扶到刘恩恩的家裡其实也沒花多少時間,只是豆豆似醒非醒的时候,拉住凉夏狂掉眼泪,嘴裡只喃喃的叫着欧阳逸的名字,任凭凉夏怎么挣扎,她就是始终沒有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