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德妃娘娘
她記得這位馬佳嬤嬤是德妃身邊頗受倚重的老人兒,四爺對她也有幾分客氣。馬佳雖是滿族大姓,但分支極多,這位馬佳嬤嬤那一支又是最爲沒落的,到了年紀便由內務府選入宮做了宮女,比德妃娘娘還早入宮兩年。似是早年與德妃有些交情,等德妃在宮裏逐漸站穩後,她又沒出宮婚配,就到了永和宮來服侍。
馬佳嬤嬤迎了上來先是行禮才道:“奴婢給雍親王、年側福晉請安,二位直接隨奴婢進來吧。”
隨着馬佳嬤嬤進了永和宮,德妃娘娘端坐在主位上,身着寶藍色緞繡折枝菊花紋袷便袍,手裏正撥動着一串小葉紫檀質地的佛珠,見他們來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臉上的表情倒還算溫和。
她和四爺先是磕頭行禮,又奉上了自己在家準備好的禮物,是一幅菩薩繡像。馬佳嬤嬤接了過去,德妃娘娘看了一眼,便讓馬佳嬤嬤收了起來,賞了她一個鑲寶石碧璽花簪,樣式十分華貴。
她和四爺落座後,有宮女奉上了茶,一時間都各自品着茶,只是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
他們母子二人不說話,她這個新入門的更不敢輕易說話。
最後還是四爺先打破了寧靜,道:“額娘近日一切可好?”
德妃放下手裏的茶盞道:“託萬歲爺的福,一切都好,十四也是個孝順的,常來陪伴本宮。”似是發覺不妥又補了句:“你好好爲萬歲爺辦差,這兒倒不用常來,你家嫡福晉是個孝敬的,倒是常來。”
只聽四爺回道:“孝敬額娘是兒子和福晉的本分。”
母子倆倒是一個比一個客氣。
“本宮聽說年氏是在湖廣一帶長大的?”
“回娘娘,妾身之父曾任湖廣巡撫,妾身生在武昌長在武昌,幾年前家父致仕才隨着回京。”
“聖上既把你指給了你家王爺,還是要早日開枝散葉纔好,你家嫡福晉是個規矩的,你要仔細學着點,萬歲爺最重家宅和睦,切不可隨意生事。”
年玉嵐恭謹的應道:“妾身謹遵娘娘教誨。”
又坐了一盞茶的功夫,德妃便打發他們走了。待出了永和宮,年玉嵐才暗暗舒了口氣。
永和宮裏,德妃輕撫着手上的佛珠,似在想着什麼。
“娘娘,離早膳有些時候了,要不要用些湯羹或點心?”
“不用了,你也別忙了,坐下來陪本宮說說話吧。”
馬佳嬤嬤打發了屋裏伺候的,依言在一旁坐下道:“娘娘可是對年側福晉不喜?”
“不喜倒談不上,只是她那身子過於單薄,看起來也有些羸弱,怕是今後子嗣困難,老四本就是個子嗣不豐的,哎。說起來還是我們滿人女子生下的孩子更壯士些,本宮賜給老四的那個鈕祜祿格格,生的那小阿哥你也見過,多壯實的孩子啊。”
“娘娘,身子看起來弱又不是不能生。您忘了當年的良妃娘娘?她那纖弱的模樣不也把八阿哥生的好好的嗎?”
提起良妃,德妃不禁有些感嘆:“良妃走了也快有兩年了吧,時間過得可真快啊。說起來,當年她也算風光過,宮裏不乏出身低微的女人,但出身辛者庫那種地方能得妃位的僅她一人。她一生謹小慎微,可惜生的兒子卻是個心大的。”
馬佳嬤嬤回憶起那個美麗單薄的女人,也有些惋惜。這宮裏自然不乏容貌姣好的女子,可那個女人的美貌卻是絕無僅有。
當時的宮人都知曉辛者庫有個美貌的衛姓女子,宮中雖是嚴禁宮女太監對食兒的,可禁不住那些膽子大的,宮中一些有權勢的太監不乏垂涎衛氏美貌者。
當時她們這羣宮女還爲衛氏惋惜過,她怕是難逃那些太監的手掌,可誰知不知是機緣巧合還是有意爲之,衛氏成了萬歲爺的女人,那些太監只能偃旗息鼓。畢竟,玩兒一個辛者庫的奴婢算不得什麼,可是敢惦念皇帝的女人,那就是誅九族的大罪。
“所以這最有福氣的可不還是娘娘?身邊有兩個阿哥傍身不說,四爺已經得封親王,十四爺-->>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又最得聖上寵愛,您的好日子可還在後頭呢。”
“你啊,就會哄着本宮。可惜本宮這倆兒子不能團結一心,小十四打小在我身邊養着,平日裏也總弄些小玩意逗我開心,當真是個孝順孩子。老四畢竟是別人養大的,都說生恩不及養恩,更何況那位的出身比我高貴的多,他怕是更希望那位纔是親額娘吧?”
“娘娘,那位已經走了多年了,現在只有您是四爺的額娘,您只要多關懷着點兒,四爺肯定和您是一心的。”
“嬤嬤也覺得本宮偏心可老四已經封有了親王之位,十四還僅僅是個貝勒,還有他那性子,當時敢違抗萬歲爺護着老八,實在是讓本宮擔心,難免會多掛念他。”
“娘娘也是不易啊。”除這句,馬佳嬤嬤卻是不好再說什麼,儘管她和德妃交情深厚,可說一個母親偏心,尤其是在她本人不覺得的情況下,說也是白說。
回到雍親王府,四爺便去了書房,她還得去見福晉。
到榮秋院時,福晉身邊的李嬤嬤正在院門口迎着。
說起來這位李嬤嬤,年玉嵐還是有些印象的,因這位李嬤嬤是福晉帶來的,又是福晉的奶嬤嬤,地位自然是不一般,福晉平日裏多潛心禮佛,就把許多事交給她管,只是這李嬤嬤見識短淺了些,做事也有些小家子氣,府裏的丫鬟婆子私下對她都不待見,只是因着她是福晉的人,沒人敢說什麼。
隨着李嬤嬤進去,看着這一屋子的女人,她不禁有些恍惚,看到福晉正看着她,才緩過神來,只是福晉那眼神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她走上前福下身道:“妾身年氏給福晉請安。”
“年側福晉請起吧,倒難爲你一大早上去完宮裏謝恩,還要到我這兒來。”
年玉嵐恭敬的回道:“這都是妾身應當做的”
福晉點了點頭,又從腕上褪下了個赤金雕刻石榴花的鐲子放在她手上,道:“這個是汗阿瑪把我指給王爺時候賞賜的物件,石榴象徵多子,寓意極好。年側福晉這容貌連我看了都喜歡,說不得很快咱們雍親王府就要添個小阿哥或小格格了,年側福晉可別辜負了我的期盼,先坐下吧。”
她被小滿扶着她在左側第一個位子坐下,對面坐着的是側福晉李氏,說來那一世她和李氏倒是有些同病相憐,都生育了一女三男卻都沒保住。
有些奇怪的是,這一世弘暉保住了,李氏生的弘昐和弘昀卻還是和那一世一樣早早夭折,李氏現在剩下的孩子只有弘時和二格格了。
福晉又說了些大家要和睦相處,多爲爺開枝散葉之類的話,便讓散了。
等她和李氏先起身,其他人才一起起身告退,出了榮秋院,她和李氏道了別,宋氏、耿氏、鈕祜祿氏和些個沒有名分的又向她問了安才走。
看着眼前謙卑的耿氏和鈕祜祿氏,誰能想到這兩位格格會是笑到最後的人?尤其鈕祜祿氏,論樣貌、出身她連耿氏都不如,最後卻成了大清的皇太后,可這一世有弘暉活着,未來的一切都還是未定數。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只覺得腿都要斷了。到內室先脫下花盆底鞋,褪下棉襪看到自己的腳踝果然有些浮腫了,小滿給她捶着腿,又有個臉圓的侍女端了熱水來。
不得不說,這花盆底鞋的設計實在是有些反人類,比後世的高跟鞋難穿許多不說,在她看來也真的不怎麼好看。
她在家時多是漢人的打扮,因年家本就是漢人,滿人入關後在衣着髮飾方面奉行的是“男從女不從”,因此民間和漢軍旗許多女人都還保留着漢人的打扮,後來甚至滿軍旗的女子也有效仿。
泡完腳換了新的棉襪和平底繡鞋,她纔去用了午膳,還打算着下午把院子裏侍候的人都見一見。
或許是因她晚了三年入府,在她院裏伺候的人和那一世已經完全不同了,這事倒是頗爲麻煩,得花些時日才能知道她們各自的人品能力如何,剛纔那個端水的侍女倒是有些機靈。
用完膳她本只打算小憩一會兒,誰成想,再睜開眼時屋裏已經黑了,隔着牀幔能隱約看到屋裏的燭光,應是小滿怕她怕黑點上的。拉開牀幔正要下牀,卻看到貴妃榻上正躺着看書的人,不是四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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