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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給我一碗白粥吧。”她實在沒什麼胃口，也不覺着飢餓，只要死不了就好。
“好，”她知道主子現在聽不下勸，還是不惹她心煩爲好。
“主子,明兒日主子爺就要走了，您去送送吧。”
“走？”
“是啊,主子爺明日要去盛京,再回來得一個月呢。”
“我不想出去，恐怕他也不想見我。”他這幾日都沒來，應該是嫌棄她了吧，可這件事她無處可退，她是福慧的額娘，怎麼能把他扔在外邊呢？
“主子爺不會不想見您的，奴婢看的真切,這些年主子爺對小姐的好不是假的。”
“我知道他對我好,可現在我們還是不要見，各自靜靜爲好。”其實她是怕見了後他會逼問如何處置那罈子。
小滿點了點頭，卻不敢和主子說，這回去盛京,福晉派了武格格跟着伺候主子爺。
那邊不知是爲何這樣步步緊逼，明明先前多年一直是相安無事的。
蘇培盛想提醒四爺天色不早了，明早還得啓程去盛京，應早點歇息。可看着主子爺兩根手指輕叩着，就知道這是想事兒呢，他還是別吭聲最好。
回憶着給主子爺收拾的東西可還有什麼疏漏，反反覆覆思索了幾遍，應當是不會出什麼岔子。
這事兒他很久沒做過了，皆因着年側福晉入府不久這差事就落在了她身上，每回準備的東西無不妥帖，就算偶有疏漏，因着是年側福晉操持的，主子爺也從不會找旁人撒氣。
可這回這倆主子是怎麼了？春棠院的小滿幾個向他打聽，可找他有什麼用？病因在年側福晉自己身上呢。
這年側福晉平日裏挺聰慧一人兒，這回真是跟中了邪一樣，這種事兒別說主子爺，就他一個奴才也覺着難以接受。還有木蘭圍場那一幕，他可一直憋在心裏沒和主子爺說過，也算是對得起年側福晉這些年的打賞了。
明兒一早就得出發了，也不知道年側福晉會不會送主子爺？先前每回主子爺出門，年主子送行時候那眼裏的寫着的都是情愫，倆人眼神交匯時，跟勾着絲兒一樣依依不捨。
翌日一早，天兒還矇矇亮，小滿自己剛起身洗漱完，卻見四格格屋裏已經點了燈亮着光，往日裏這小祖宗可都是要睡到天亮的。
好奇之下，她進了屋裏去看，更叫她意外的是四格格已經穿戴好，燭光下的小人兒臉上神色淡淡的，看到她進屋來眼睛眨了下，顯出幾分靈動來，猛地一看居然和小姐幼時有些像。
“四格格，今兒怎麼起這麼早？早膳還得等會兒呢。”
“我不餓，我是要去送阿瑪，我和弟弟替額娘去，省的外人說閒話。”
小滿聽到這話，喉頭哽了一下，她如何也沒想到四格格居然是爲着這個。
有四格格去，她們這春棠院就算不上太難堪，只是眼前這個小人兒，什麼時候居然如此懂事了？
“好，奴婢一會兒陪格格去。”
“早膳我要我要用豆腐皮包子、火腿竹筍湯、芸豆卷和藕粉桂花糖糕。”
“好，奴婢這就叫月竹去傳膳，等格格回來一準兒熱乎着呢。”小孩子呀，能喫能喝就最好了。
小姑娘把自己收拾妥當就去了弟弟那兒，弟弟正睡得香甜，兩頰胖乎乎的，小嘴嘟着，真是可愛極了。雖然有點不忍心，但還是小聲交代乳母給他穿戴好。
儘管動作輕柔可小傢伙還是被吵醒了，小傢伙眉頭擰了擰，睜開眼睛時表情還迷茫的很，看到姐姐在身邊，“嗚啦嗚啦”說了一堆什麼，好像是在控訴姐姐爲什麼吵醒他？本來這幾天額娘不抱他玩兒，就已經很委屈了呀。
“姐姐帶你去見阿瑪，你表現好點，不許哭哦，別讓外人看咱們的笑話。”小姑娘一本正經的對着小嬰兒說道。
“嗚啊嗚啊~”
“你乖乖的，等你長大了，想要什麼姐姐都買給你，而且再也不打擾你睡覺，好不好？”
“嗚啊嗚啊~”
乳母在旁看着姐弟倆，不由想起自己家中的女兒和兒子，柔聲道：“四格格，咱們七阿哥乖着呢，很少會哭。”
“嗯，一會兒你抱好他，用披風裹着別受涼了。”
“是，奴才一定護好七阿哥。”她們一家都是主子爺的包衣奴才，當初來的時候家裏男人就叮囑過她不要摻和任何事，只要用心侍奉主子就好。現在這小院兒裏氣氛是不怎麼對，她也會更小心的伺候好七阿哥，不會叫七阿哥在她手上出什麼岔子。
榮秋院裏，淑哲也已經穿戴整齊，正要出門。
“福晉，春棠院主屋裏沒什麼動靜，倒是兩側廂房都亮了燈，大概是那兩個小主子精力旺盛起來玩兒呢。”
“嗯。”想不到年氏居然這般的不給自己留餘地。她本不想用這事打擊年氏，可琳秀的提議也不是全無道理，只是沒想到效果會出乎意料的好。
衆人都已經在銀安殿聚齊，想着缺了的那個人，心中各有各的心思和猜測。
蘇培盛遠遠望過去，心裏也不知是該佩服這年側福晉骨頭硬，還是該嘆息她愚蠢，居然就真不來送行。發生了那樣的事兒，主子爺不強行叫人把那東西送出去，已經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了，難不成年主子還等着主子爺去求她？
“妾身給主子爺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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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吧，這一早上起來也是辛苦，福晉帶人都回去吧。”
淑哲心下了然，這是他想看見的人不在，所以要直接打發她們走。
“是，妾身願主子爺一路順遂。”
“嗯，都回去吧。”
看着四爺乾脆的轉身離去，淑哲也覺得無趣的很，這麼些人加起來，居然都不如那個或許已經背叛他的女人。
“阿瑪——”
一道清甜的聲音，叫所有人都回頭看向那聲音源處。
四爺也回頭望去，是他的四格格和七阿哥過來了。
“阿瑪，你怎麼就要走了？還沒到時辰呢。額娘有些頭暈來不了，叫我和弟弟過來，要不是我眼尖差點就趕不上了。”小姑娘氣喘吁吁的說着，小臉兒紅撲撲的，明亮的眸子因爲走得急泛出些水光，顯得更加清亮。
“阿瑪哪裏想到你們兩個小的會來？不然定是要等你們的。”他是真沒想到這倆小傢伙會起這麼早來送行，只是大的這個居然還學會說謊了，春棠院裏也有他的人看着，她除了太過傷心，身子並無大礙，只是不大好好用膳。
“哇啊~”
小傢伙看見阿瑪乖乖的伸出小手要抱抱，四爺接過幾日未見的小兒子，心底也生出一絲愧疚，昨日他想去看看孩子，可是拉不下那個臉面。
“嗚嗚~“小傢伙緊緊摟住阿瑪的脖頸，小聲嗚咽着，眼淚吧嗒吧嗒落下來。
“弟弟不許哭，姐姐告訴過你不準哭的哦。”可看到弟弟哭，她也忍不住想哭，阿瑪和額娘這是怎麼了？阿瑪也有好幾日沒去看他們。
四爺看着自家姑娘眼裏也泛出淚光，心中有些無奈。
剛纔有那麼一瞬間他覺着是看到了孩子的額娘，小姑娘大了，長得和她額娘也愈發像，再大些，不知道會生的何等姣美可人兒。
“寧兒可是大姑娘了，不準哭，阿瑪到了盛京就叫人送些當地好玩的回來給你們。”
“嗯，那阿瑪可要早些回來。”
“阿瑪保準在你生辰前回來，到時候給你辦的熱熱鬧鬧的，你可以把交好的小姐妹都請到咱們府裏玩兒，這些日子你就開始擬名單，還有練字可不許偷懶，阿瑪回來要看到你的進步。”
“好，我聽阿瑪的話。”
“乖孩子。”
“主子爺，咱們該走了。”蘇培盛硬着頭皮在旁提醒着。
主子爺臨行前還得去趟宮裏跟皇帝辭行，去晚了可是不好，可瞧着主子爺這慈父架勢，萬一這四格格再哭起來，那可就沒完沒了了。
“七阿哥乖，跟着姐姐回去，你是男孩，更不準哭。”
小傢伙對阿瑪的話充耳不聞，緊緊摟住不放鬆，胖乎乎的小臉緊貼着阿瑪的臉。
聞着懷裏奶香的孩子，他心中也有幾分不捨，這倆孩子都是他一直捧在心尖上的，這幾天也叫這姐弟倆受委屈了。
“阿瑪，把弟弟給我吧。”
他把懷裏的小傢伙塞到他姐姐懷裏，小傢伙大眼睛委屈的看着他，手還朝他伸着。
“這個香囊拿給你玩兒，阿瑪很快就回來。”總不能叫兒子空着手，他解下自己隨身佩戴的香囊，才發現這個正好是他們額娘繡的，上邊的圖案是個憨態可掬的小獅子。
小傢伙被手裏的東西吸引了視線，又被阿瑪摸了摸腦袋，乖乖的不再哭了。
衆人目送着四爺出了王府大門，看着四格格抱着七阿哥，再回想起方纔的情形，心中又各自有了掂量。
“福寧給嫡額娘請安。”
“起吧，一轉眼四格格也是長大了。”她是不該小瞧了年氏，年氏雖沒來，可這倆孩子大清晨這麼趕過來，還在四爺跟前可憐巴巴的哭了一通，就是她看着都覺着可憐了，更何況是四爺。
“弟弟還小怕着涼，嫡額娘沒什麼吩咐，福寧就帶弟弟回去了。”
“回去吧，叫你額娘好好休養，這幾日不必到我這兒請安了。”
“是。”她摟緊了懷裏的弟弟，應下嫡額孃的話退下。
小時候她一直被阿瑪和額娘保護的好好地，春棠院的那方天地就是她們的家，後來她才知道了除了額娘，阿瑪還有別的女人。原來阿瑪的嫡福晉是她的嫡額娘，她比額孃的位份更高，額娘還要常常向她請安行禮。
她不喜歡嫡額娘，因爲嫡額娘雖然每次在她面前都是笑着的，可那笑容根本就是假的，反而會叫她覺得有些害怕。現在阿瑪離開家了，額娘又不知是怎麼了，她得保護好那個小院子，等着阿瑪回來。要是弟弟再大些就好了，她就有了可以商量的人。
看到春棠院的院子，她才稍稍鬆了口氣，懷裏的臭小子還什麼都不懂，抓着阿瑪給的香囊往嘴巴里塞，這是餓了嗎？小孩子可真是傻，什麼都往嘴巴里塞，她小時候一定沒有這麼蠢。
“誒？額娘。”額娘怎麼會站在門口等她？
“寧兒，快到額娘這兒來，冷不冷？”她早上聽到了廂房的動靜，小滿又和她說了小姑娘說的話，她沒想到自己的任性把孩子逼得迅速成長了這麼多，她實在不是個稱職的額娘。
“不冷不冷，可我餓了額娘。”額娘往她手裏塞了個湯婆子，可真暖和，額娘這是好了嗎？
“你們姐弟倆該是都餓了吧，早膳已經備好了，就等着你們回來了。”
“好呀！”
“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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