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現下花兒開的正好,不用過多裝飾,就有一種別出心裁的雅緻。
小福宜對這裏絲毫不陌生,因先前小姑娘學作畫時,常帶着他、雪球和百福來。
雪球原就有撲蝴蝶和鳥兒的毛病,百福雖沒這些毛病,但是愛咬花玩兒,加上福宜這小傢伙辣手摧花,前些日子這牡丹臺的花被糟蹋了不少。
小姑娘的畫也從繁花盛開畫到滿地殘花。
後來被她知曉了,這幫小祖宗才罷了手。負責這處的小太監進行修剪後,算是勉強恢復如初。
今日來的人倒比她想象中的多,尤其是四爺的兄弟們,幾乎是全來了。至於其中誰是真心實意,誰是試探,各自也都心知肚明。
來者是客,女眷這邊她也都盡心招待。
年家人除了遠在西北的二哥,幾乎是全員到齊。年熙比之上回見又多了些沉穩幹練,看起來像是快能獨當一面了。
年熙還給她帶了份特別的禮,是他這些年寫的遊記手稿,終於算是整理好了。想起那年年熙頭一回離家時的情形,一晃多少年過去了,她都快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年熙這傢伙不知怎麼,一直遲遲不肯成婚,只收了個從小伺候他的侍女,照顧他的日常起居。
這小子和二哥真是截然不同的性子。二哥向來以妻妾和美爲傲,與兩任夫人都感情頗好,身邊美妾亦是不少,以至於二哥現在究竟有幾個孩子,她還真弄不清。
吉時到,抓周開始。
福宜毫不客氣的站着掃視了一圈,彷彿是他的領地。
小傢伙最後抓了一枚四爺的印章上刻着“圓明園居士”幾個字和一把龍泉劍,這劍據說能削金斷銀,劍柄有鐵鍍金鏤空花紋,看起來十分華美貴重,陽光照耀下更是奪目,難怪這小傢伙會喜歡。這龍泉劍正是二哥託大哥帶來的抓周禮。
禮儀官自然都是一通好話。
筵席開場後,小傢伙跟着去了四爺那邊。四爺倒不嫌他麻煩,美曰其名帶孩子“見世面”,每次都喜歡帶着他,也是福宜不像別的孩子那般愛哭鬧,叫人省心。
熱鬧了一整日,等到筵席散場,送走了前來的客人,她也終於鬆了口氣。福宜的這場週歲宴總算是圓滿結束,沒出什麼岔子。
拜別福晉時,福晉臉上掛了一天的笑容,也不再維持,看向她的目光中帶了些明顯的嘲弄之意。
“年氏,今日真是祝賀你了。”
“福晉是福宜的嫡母,那就算是同喜了。”
“你還記得我是這府裏的嫡福晉,是福宜的嫡母?真是不錯,我都怕你忘了。”一個連半歲都沒活到的早夭孩子,這一世居然順順當當滿了週歲。一個週歲宴,規制堪比嫡子。
“福宜的生辰宴多虧福晉費心操持,妾身代孩子謝過福晉。”她的兒子不僅要過週歲宴,還有十歲、二十歲、三十歲、四十歲......
也不需要什麼長命百歲,只要叫他和普通人一樣安穩度過一生就好。
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門口快步過來,拉着她的手叫着“額娘”,身後的人正是四爺。
“額娘,額娘!”
小傢伙聲音裏頭都帶着興奮,看來跟着四爺是真高興。
“福宜,這是嫡額娘。”
“額娘,花~”
小傢伙攤開手掌,掌心是一朵魏紫牡丹,不過被他抓的有些萎靡了。
“額娘,給你,花。”
小傢伙不理會她的話,執着的要把花給她,她伸手接過,小傢伙臉上才顯出高興地神色來。
“福晉恕罪,孩子還不懂事,聽不大懂話。”
“無妨。”四爺前兩日說的話,就像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哪敢當着他的面懲罰他的嬌妾愛子?
“額娘,回,回家。”福宜拉着她的手就想走。
“福晉若無別的事,妾身便告退了。”
“去吧。”
小傢伙走到四爺身邊,還自然的伸出手要阿瑪牽,可惜他太矮,需得叫人彎着腰才能配合他,四爺乾脆長臂一撈把他抱在懷裏。
她正奇怪着小傢伙鬧了一天,怎麼還不睏倦?等回到九洲清晏時,福宜已經在四爺懷裏睡着了。小嘴砸吧了幾下,看起來睡的很是香甜,不定還夢到了什麼好喫的。
“今兒福宜跟着爺,小傢伙沒搗亂吧?”
“沒有,福宜天生的膽子大,誰嚇也不哭,誰惹他,他還得還回去。”
“還回去?這怎麼說?”
“今兒十四也來了,他自打回京城就不想走了,正和汗阿瑪耗着。就他最不像樣,抓着福宜的後領子提起來,咱家福宜可是一點不怯生,伸手狠狠拍了拍他腦門,你是沒見當時那個局面。十四臉都黑了。”
“這孩子膽子也忒大,十四貝子在外領兵,哪受過這種待遇?”
只聽四爺不屑的哼了一聲,道:“他領了幾日兵,人也愈發猖狂,沒個做長輩的樣兒,孩子那麼小,哪容得他那麼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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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知道自己不用擔心,論起護崽子,四爺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咱們福宜這性子,我是不怕他出去受欺負了,不過爺得好好教教他,別闖禍纔好。”
“等他長大了就該學着沉穩了,不必刻意壓制他。這幾個阿哥里,福宜的性子最叫我喜歡。”弘暉、弘時都不夠出衆;弘曆是聰明,可性子有些陰沉;弘晝的聰明不輸弘曆,可性子古怪。福宜除了被嚇着那次,性子一直算是開朗,也看得出是個聰慧孩子,膽子又大,希望長大後別叫他失望。
“他那麼小,那裏就能看出性子如何了?爺可不要格外捧着他,那要把他寵壞的。”
“爺知道,快歇着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嗯。”
福宜的生辰過後,夏日的暑熱一日勝過一日。
小姑娘像她些,沒那麼怕熱。
可福宜就不同了,他本身就胖,體質大概像了他阿瑪,很是怕熱。
每次給四爺準備的冰鎮西瓜汁,都叫小傢伙嘴饞的不行,因爲他被允許喝的最多是隻是溫水。
“額娘。”
“嗯,怎麼了?”
“福宜要喝,這個。”小傢伙指了指那個裝着西瓜汁的水晶壺。
“好孩子,西瓜性寒,你不能喝的這個。”
“額娘,福宜要喝。”
在小傢伙堅持不懈的撒嬌下,她也只得投降,用小茶盅給他倒了些。看着兒子喝完還舔了舔,簡直叫她哭笑不得,親王府的阿哥,對食物能珍惜到這程度,好像是平日裏受了苛待一般。
“額娘。”
“沒了。”
“唔,好吧。”
倒是乖,也不再吵着要了。
她做着針線,小傢伙就趴在她身邊躺着,給他哼了兩首曲子,小傢伙就又入眠了。
夏日裏,小孩子果真容易睏倦啊,其實她也是,恨不得一直躺着,可那實在不大雅觀。
這殿內的冰盆擺的遠,小傢伙一會兒就出了些汗,睡夢裏也皺着小眉頭。她放下手中的針線,慢慢給他打着扇子,孩子的神色才慢慢舒緩下來。
窗外站着的人看見這一幕,嘴角不自覺浮出一個微笑。
小滿目送着四爺進了書房,有些不大理解:主子爺怎麼一言不發就走了呢?不進去看看主子和七阿哥?
他書房裏回想起那一幕,提筆在宣紙上勾勒出女子和孩童的身形來。
天地一家春,主殿。
“福晉,弘曆阿哥求見。”
“叫他進來吧。”
倒是稀罕,平日裏除了和弘晝一道來請安,這弘曆極少會單獨來見她。
“元壽給嫡額娘請安。”
“起來吧,怎麼想起到這兒來了?”
“兒子平日裏忙於功課,未能日日來向嫡額娘請安,還請嫡額娘寬恕。”
“倒是比你生母伶牙俐齒多了,可見多讀些書是有不少好處的。”
“嫡額娘說的是。阿瑪在功課上要求嚴謹,兒子們都不敢有絲毫懈怠。”
“你們阿瑪的性子向來是嚴厲慣了的。除了對年側福晉生的四格格和七阿哥,就是你們大哥早年也是捱過訓斥的。”
是啊,除了那位年側福晉生的,其他人都是差不多。可別人還有生母在身邊,他連額娘都被趕走了。他的生母也離開不短時間了,阿瑪估計一回也不曾想到過她吧。
“弘曆,你來見我可有什麼事?”
“兒子懇求額娘讓我生母回來。”
“讓她回來?這話你可不該和我說,當初也不是我送你生母去那莊子上的。”鈕祜祿氏是有好久沒見過了。
“兒子知道不是嫡額孃的決定,可嫡額娘掌管後院,向來公正處事,七弟那事本就與我額娘無關,她也已經受了懲處,請嫡額娘網開一面,勸說阿瑪一二。”
“元壽,你起來吧,別跪着了。我畢竟養過你幾年,看你這麼難過我這心裏也不好受。等到中秋吧。到時我會和你阿瑪說說。你只要記得,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
“是,兒子記下了。元壽今後一定多聽大哥的教誨。”反正大哥是這王府世子,他怎麼也越不過去的,聽話也是最好的選擇吧。
“很好,你回去吧。”
這元壽果然是有幾分聰明,一點就透。
“謝過嫡額娘,元壽告退。”
淑哲喝着已經涼了的茶,心情卻舒暢的很。
那一世的皇帝,現在還稚嫩的很呢,會來低聲下氣求她。弘曆這一世註定要卑躬屈膝,臣服於她的弘暉之下。而那鈕祜祿氏,就當個不起眼的女人吧,至於那皇太后的榮耀,她已經竊走了一世,該知足了。
經此,弘曆必定仇恨年氏,真是越來越混亂,越來越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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