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
李德全心中正驚疑不定,卻突然被攔了去路。
“李公公這麼行色匆匆的是要去哪兒?”
“原來是九爺,奴才是奉聖上旨意辦事,恕不能如實相告了。”皇上這回病的兇險,這幫皇子快要按捺不住了吧。
“都到這般田地了,李公公可真是還不忘擺譜。”
“奴才不知九貝勒這是何意?”
胤禟嫌惡的看了眼前的老太監,緩緩道:“李德全,這些年你也沒少擺佈訛詐我們這些皇子,仗着的不過是服侍汗阿瑪多年。可你這靠山真還有以前牢固?”
“九爺此言可是有詛咒萬歲之嫌!就不怕奴才捅到萬歲那兒去?直郡王和廢太子的下場,九爺還記得吧。”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這羣太監連臣也算不上,不過是依附於皇帝生存,要說誰最不想讓皇帝死,那一定是他李德全,決不是這些狼子野心的皇子們。
“李公公,識時務者爲俊傑。那是我的汗阿瑪,我讀的是聖賢書,哪會做出有背孝道人倫的事?倒是你這個狗太監,極有可能想投奔新君,假傳旨意!”
“你,你九貝勒可別欺人太甚!奴才可是奉了皇上旨意行事的。”
“你也別想拿我汗阿瑪來壓我,你雖然是個閹貨,可你割了那玩意兒前已經跟女人留了種子了,現在也有一大家子人了。你也得爲他們想想不是?”
李德全立時愣住,他如何也沒想到那等私密的事會被眼前的九貝勒知曉。
“外人都傳九爺是毒蛇般的人物,與民爭利,害死無辜的事兒年年有月月有。奴才本還不信,今兒是信了。”
“李公公知道就好,爺可不是你三爺那樣沽名釣譽,愛什麼狗屁名聲的。還有啊,你的這破爛事兒還是汗阿瑪有回無意中說出來的。”
皇帝知道這事兒李德全並不驚訝,可聽見九爺的話只覺得諷刺,論起沽名釣譽誰比得過這九爺一心支持的八爺?這九爺也是有意思,明明生母出身更高,卻甘心當八爺的打手。
“既如此,我也不瞞着九爺,聖上的旨意是叫奴才去請四爺回來。”
胤禟聽見這話,忍不住露出驚訝的神色。冬祭乃關乎國運的大事,按說齋戒不能中斷,可汗阿瑪卻要召老四回來。這是單純想兒子了還是別有用意?
劉太醫說汗阿瑪恐怕是難過這關了,他得把所有不利的情況都掐斷,送八哥登上那個位子。
“那李公公就去傳旨吧,爺不耽擱你。只是路上見了什麼不該見的,可別強出頭。”
李德全聞言心中更是大驚,這九爺果真是個吐着信子的毒蛇,聽這意思是要阻攔四爺回來?
“怎麼,李公公莫非真要強出頭?可也得先掂量掂量你自己一家老小不是?”
“九爺放心,奴才雖是賤命一條,可還沒活夠。一家妻兒老小還請九爺手下留情,奴才必不會多管閒事。”
胤禟滿意的笑笑,示意手下人放了李德全。李德全一刻不敢停留,帶着小太監健步如飛,完全不像是個年逾六十的老人。
“去,跟上李德全。”
“是,主子。那雍親王?”
“畢竟兄弟一場,那就叫他跟老七一樣,絕了可能。”
“是。”
雍親王府,春棠院。
“額娘,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小姑娘覺得額娘今天不大對勁,好像是有些心神不寧,好幾次說着話兒就跑神了,這實在是不大尋常。
“額娘沒事,你別擔心。”她是有些緊張,康熙皇帝臨終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並不知曉,四爺也從沒有提起過。只是他的那些兄弟們沒一個省心的,過程想必不是徑情直行。
“額娘,笑一笑~”
“弟弟真聰明!”六十這麼小居然就知道勸慰額娘,真是個好孩子,不愧是她的弟弟,比福宜這麼大時還要聰明。
“好,額娘笑,行了吧?”看着眼前的一雙兒女,她確實由衷的喜悅,寧兒古靈精怪,六十乖巧聽話。
“額娘,福宜和阿瑪是不是快要回來了?”
“是,很快。”還有她的小福宜,不知好不好?今日暢春園必定不安穩,她還真是有些放心不下。
“小滿,你去年府請我大哥來一趟,要快些。”她一個女人家不能拋頭露面去,大哥是最適當的人選。不用他做別的,只要能看好小福宜就是了。
小滿雖有些疑惑,可聽小姐似乎有些急切,便也不再問詢,拿着對牌出了院子。
用罷早膳,小姑娘見額娘不一會兒又蹙起的眉頭,也跟着有些發愁。
“額娘,抱抱寧兒。”
年玉嵐正有些出神,許久未撒嬌的女兒卻趴在她膝上要抱抱,對上自家姑娘純淨明亮的眸子,真是恨不得再把這小丫頭縮小些,把她整個抱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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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怎麼突然跟額娘撒嬌了?”
“我每天都在撒嬌啊,只是嘎珞在的時候女兒不想刺激她嘛。其實嘎珞一直都沒忘了她的生母,我好幾次見她對着件小衣裳偷偷哭,好像是她額娘做給她的。”
“嘎珞那孩子也是難得,她生母走得早,難爲她還能記得。”嘎珞雖有福晉的照料,可現如今福晉有了孫兒,又能分出幾分經歷給她?
這些奴才們啊,表明功夫都是做得極好。嘎珞身上的穿着看起來並不差,可上回她見那孩子裏衣都短了一截,可見奴才們不上心。
“額娘,嘎珞的乳母是不是被人害死的?”奇怪的很,嘎珞的乳母看起來挺壯實的啊,不知爲什麼就突然死了。
“是嘎珞說的?”
“是,也不是。嘎珞沒有明確說過她乳母死的事,只說她自己有些害怕,可我覺得嘎珞在暗示我。”小姑娘說罷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嘎珞是個聰明的小姑娘,她大概想借你的口告訴你阿瑪。”四爺這人,一貫厭惡女人太過潑辣,更別提是殺人這樣的狠辣行徑。
“嗯,我猜到了。”
“你真的猜到了?”她總怕自己和四爺的嬌養會把小寧兒養的過於單純,不識人心。
對上額娘懷疑的眼神,小姑娘噘嘴不滿道:“額娘,我又不傻好不好?嘎珞比我還小呢,我怎麼可能看不出她的意圖嘛?”額娘真是頭小看她。
“那是額娘小看你了。”總歸是她和四爺親生的,也不會傻到哪裏去。
“額娘放心,寧兒不傻的。對了,弘暉哥哥的福晉也太可怖了,我原先還覺得她算是漂亮,可這兩年她好像越來越奇怪,聽說她還喜歡打罵侍女,嘎珞有這樣的嫡額娘也太可憐了吧。”
“那有什麼法子?她畢竟是你弘暉哥哥的嫡福晉。”
“難道不能休了她嗎?福宜和六十以後要是娶了這樣的福晉,我一定叫他們趕緊休了省的禍害人。”
聽着女兒義憤填膺的話,她只能拍拍她的後背安撫一二,小孩子最是眼裏容不得沙子。可就是琳秀鑄成大錯,弘暉想要休了她,福晉和四爺那一關恐怕也過不去,畢竟休妻的名聲太難聽,皇家中人丟不起這個臉面。何況只是打罵丫頭,基本上哪家都有這樣的事。
“你以爲休妻那麼好休啊?這都是大人的事,你就別操心了。”
“那好吧,反正福宜和六十不能娶那樣的女人。”
“啊?什麼呀?”
“你姐姐說你以後娶福晉呢。”
“啊?”
小傢伙疑惑的看着姐姐和額娘,不懂她們在笑什麼,最後也跟着笑起來。
“傻六十,他還笑呢額娘。”不過她弟弟這麼乖又這麼好看,以後一定也會娶個漂亮溫柔的福晉吧。
“你這小丫頭,又欺負弟弟聽不懂。”
聽不懂姐姐揶揄的小娃娃從玩具堆裏爬了出來,去到額娘身邊伸手要抱抱。
小姑娘以前愛和福宜爭額孃的懷抱,可是對這個出生艱難的小弟弟,她就心軟多了。
“六十來,姐姐讓給你了。”
小姑娘衝弟弟招手,小娃娃以爲姐姐在逗自己,配合的一把抱住姐姐。小姑娘抱着懷裏軟軟奶香的小糰子,忍不住狠狠親了幾口。
小娃娃的眉頭很快蹙了起來,委屈的撇撇嘴。姐姐怎麼跟哥哥一樣呀,總愛親他。
“主子,奴婢回來了。只是大少爺不在家,說是去見什麼朋友。年富少爺幾個出門打獵去了,只有年秀小少爺在家,老爺怕有什麼事兒,就讓年秀少爺跟過來了。”
“快請進來,我也有些時日未曾見過他了。”年秀是二哥的五子,性子活潑得很,小小年紀卻愛與道士往來,看起來是個有些“怪”的小孩子。
“是,奴婢這就帶人來。”
小姑娘好奇的看向門外,年秀哥哥給她印象不深,聽說他好像喜歡住在道觀裏,過年纔回家。
小滿領着個紅袍少年進來,少年人年歲不大卻身姿高挑,一身十分耀眼。
不僅小姑娘,小娃娃也立即被來人吸引住了眼球。年玉嵐看着眼前一身火紅外袍的侄兒,頓時有些說不出話。這孩子不知是有顏任性還是完全不懂配色穿搭,若是換個人穿這身,恐怕出門就會被笑話,可在他身上卻有種說不出的好看。
“侄兒年秀見過姑姑,小表弟真是更好看了。”
“快坐吧,因着事情有些緊急,姑姑便不和你客套了。福宜現住在暢春園裏,我這幾日總有些心慌,原本想叫你大伯代我去看看福宜,可他偏偏不在。”
“原是這事,侄兒正打算回竹雲觀,恰好路過暢春園。”
“那福宜的事姑姑就託付給你了。”
“來時我已爲表弟卜過一卦,他並未有何不妥。只是我聞見有胎兒的氣息,姑姑纔要小心保重。”
說罷不等人迴應,便自顧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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