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都是樹!

作者:丘中有麻呀
時間一晃便到了中秋,燥熱卻沒有絲毫減退的跡象。

  年玉嵐用罷早膳正要帶女兒去暢春園太后處請安,出門便遇見了一張臉生的面孔。

  一張尖尖的小臉,青春逼人,眼中是藏不住的探究。

  目光交匯,吉珍忙收回了眼神,低下頭道:“吉珍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免禮。”

  “妾……妾身想隨皇貴妃娘娘一道,去拜見太后。”

  年玉嵐微微頷首,對着馮永泉道:“再去準備輛馬車。”

  馮永泉心領神會,對着吉珍道:“姑娘請跟奴才過來。”又沒被皇帝寵幸過,自稱什麼“妾身”?他還是趕緊把這女人弄走,省的礙娘娘的眼。

  吉珍見皇貴妃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得不再言語,眼神卻不自覺往年玉嵐身上瞥。

  她來圓明園後,先是被丟到那冷寂的蓬萊洲,搬出來後卻被提醒不要隨便去皇貴妃處打攪,偶爾在花園遇見,皇帝卻在身旁,那些太監宮女防她像防賊一樣,以至於她到今日纔看清皇貴妃娘娘的面容。

  她的容貌顯得比實際小些,最美的是一雙眼睛,像是蒙着一層氤氳的霧氣,叫人想一探究竟。腹部有可見的凸起,皇上真的很寵愛她吧,在這最重子嗣綿延的天家,卻只和她一人繁衍子嗣。

  馬車行到暢春園,年玉嵐帶着女兒步行到太后處,吉珍亦步亦趨跟在後邊,她對這暢春園根本不熟悉,來的第一日就又被送了出去。

  “額娘,跨門檻時慢些哦。”

  年玉嵐見女兒乖巧體貼,柔聲道:“額娘知道,何況現在還不到看不見腳下的月份兒。”

  “那也要小心,否則阿瑪知道了又要念叨了。”明明有孕的是額娘,可阿瑪似乎比額娘更緊張。

  馬佳嬤嬤在見着年玉嵐一行人過來,上前迎道:“皇貴妃娘娘,快跟奴婢進來吧,這日頭就要升上來了。”

  “勞煩了。”

  “皇貴妃娘娘客氣了。”

  正要進正殿,外頭卻傳來太監的唱和:“皇后娘娘駕到。”

  年玉嵐停住腳步,回頭望去,就見皇后帶着一行人走過來,這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場面,可她卻感覺到了一絲敵意,是皇后的眼神。

  “妾身給皇后娘娘請安。”

  “皇貴妃有孕在身,不必多禮。”

  馬佳氏見皇后皇貴妃二人氣氛不大對付,主動開口道:“二位主子快進去吧,太后娘娘一早就等着了。”

  淑哲看了眼馬佳嬤嬤,心中不由生出些怨憤,她才知這馬佳氏的侄兒是年羹堯麾下的一個小將,難怪她近來對年氏愈發殷勤。

  她們烏喇那拉家也不是沒有可用之人,可皇帝偏偏不重用,要知道當初先帝能平定三藩,其中也有她阿瑪費揚古的功勞,烏喇那拉家纔是真正的武將之家。

  年玉嵐落後兩步進了正殿,陪在太后身邊的完顏氏就要起身行禮,卻聽太后道:“都坐吧,今兒是家宴,不拘那麼多禮數。”

  完顏氏只得笑笑坐下,先帝在的時候她們這些妯娌誰也不比誰高貴多少,如今她是郡王福晉,她們兩個卻成了皇后和皇貴妃,真是不能比較。

  衆人落座後,太后終於瞧見了吉珍。

  她似乎又走了一步爛棋,這個外甥女於她毫無血緣,可也代表她的面子,偏偏皇帝半分也不肯給,聽說至今未侍寢過,還是處子身。

  “吉珍,過來近些給哀家瞧瞧。”

  “是。”

  “端的是好模樣,可惜入不得皇帝的眼,該有人□□□□纔是。”

  年玉嵐用手掌覆在小腹上,她知道太后在等她接話,可她並不願意給四爺□□女人,那樣太噁心。

  馬佳嬤嬤提醒道:“太后,今兒可是有幾齣好戲呢。”

  太后點頭道:“那咱們就去戲臺那兒,聽聽戲啊,心裏也能痛快些。”

  小姑娘陪着看戲,不一會兒就昏昏欲睡,年玉嵐看着女兒小雞啄米一樣,拍拍她的手背,道:“你啊,出去走走吧,小心一會兒磕在桌子上。”

  小姑娘眨巴了幾下眼睛,小聲道:“我不困啦,要陪着額娘看戲。”

  年玉嵐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幾齣戲她不怎麼喜歡,聽的也是昏昏欲睡,可她不是小孩子,睡過去就該叫人笑話了。

  好不容易熬到晚宴,小姑娘望着天上的明月,心情變得有些激動,一會兒筵席散了她們就能回圓明園了。今兒不光是中秋,還是福沛的生日吶。

  這些女人都無趣的很,中午阿瑪來請安時一個個待額娘恭敬順從,阿瑪一走,她們就又只巴結着太后皇后,當真是勢利眼。

  “這是怎麼了?”

  小姑娘笑的眉眼彎彎,卻不說話。

  年玉嵐看着女兒嬌俏可愛的模樣,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喜悅,有寧兒在身邊,她好像什麼都可以不在乎。旁人的冷言冷語又如何?她知道自己已足夠幸福。

  筵席散場,母女倆在馬車裏說笑着,不一會兒就到了圓明園。

  只是遠遠望着太亮了些,恐怕要點上一萬盞燈,纔會讓夜晚中的圓明園這般明亮璀璨。

  一進到圓明園內,道路兩側皆是造型各異的彩燈,簡直像是在逛燈會。

  年玉嵐和小姑娘對視了眼,都有些迷惑。

  遠遠聽見福沛的歡呼聲,母女倆不由加快了步伐,離深柳讀書堂還有幾十米遠,母女倆終於看清了那被銀杏樹遮擋住的發光體,竟是許多兔子造型的彩燈。

  四爺和福慧父子倆最先發現她的到來,四爺長腿闊步的向她走來,隱隱帶着些酒氣。

  “皇上怎麼連朝服都沒換?”

  “陪他們玩兒,一時給忘了。”

  福沛發現了自家額娘,瘋跑着過來,離着年玉嵐還有幾步,小傢伙自覺地剎住腳步,嘴裏興奮地介紹道:“阿孃,你看這個兔子燈!阿瑪送給沛沛的!”

  “這麼喜歡啊?”

  “是啊,沛沛就是屬兔子的!”

  年玉嵐牽着小兒子的手,柔聲道:“是,我的福沛是雍正元年出生的,正是兔年。”

  一家人逛了會兒彩燈,不遠處的天上又綻放開了煙花,遠遠瞧着,應該是蓬萊洲上放的。

  “啊啊啊啊!煙花也是小兔子形狀!”福沛激動地叫嚷道。

  福宜脣角露出抹笑意,道:“哪裏是小兔子?明明是肥兔子。”

  福沛愣了片刻,懷疑的看着福宜,他十分懷疑哥哥又在指桑罵槐,可是沒有證據。

  四爺陪着年玉嵐回到殿內,放任小傢伙在外頭瘋玩兒,福沛跑着跑着感覺有什麼東西掉了,撿起掉在地上的懷錶看了眼時間,糾結了片刻,終於下了決心,跑到殿內道:“阿瑪,阿孃,沛沛要去睡啦!明早還要叫哥哥們一起讀書。”秀秀哥哥說按照他的方法,晚上按時睡覺,堅持九九八十一天就可以獲得一項厲害的本領。

  “去吧,好孩子。”她以爲這孩子得催促着才能去睡,沒想到他這般自律。

  小姑娘和福宜福慧一聽弟弟這麼自覺,也都各自表示要回去睡了。

  “這小子最近自覺過頭了吧!”福宜看着福沛的背影,忍不住搖頭,他還想跟額娘說說話呢,今兒可是中秋。

  福慧笑着道:“沛沛近來是自覺的很。”

  “六十,咱們一起睡吧!正好可以說說話。”福宜主動提議道。

  “好呀,我也正睡不着!”

  幾個孩子一走,殿內突然變得有些空曠。看見茶几上的小盒子,年玉嵐疑道:“這是-->>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福沛落下的吧?”

  四爺放下手中的茶盞,提議道:“打開看看吧。”

  “孩子的東西,咱們打開不好吧?”福沛方纔十分寶貝的拿在手裏,應是他十分喜歡的小玩意兒。

  “這有什麼不好?本就是他給你的。”

  “給我的?”福沛這小傢伙居然會送她東西了。

  年玉嵐打開小盒子,就見裏頭放着一對金鑲寶珠梅花耳環。

  縱使見慣了好東西,可她覺眼前的小玩意兒比珍貴的東珠都精緻可愛許多。

  四爺道:“梅花形制的物件,天生便有暗香浮動之標格,福沛這小子的眼光倒不錯。”

  “他還那麼小,怎麼就想起要送我東西了?”

  四爺看着女人紅了的眼圈,哄道:“他的生辰,也是你受苦的日子。送你件小禮物罷了,你倒感動的快要落淚了。”

  “他還小呢,能有這份兒心已屬不易了。”

  “那小子近來是有長進。”

  福沛從前愛鬧騰,可一旦打定主意做某件事,確有幾分毅力,無論釣魚騎馬還是讀書,都能做到堅持不半途而廢,已屬不易。

  年玉嵐也道:“是啊,最近他嘴裏常蹦出成語呢。”

  “朕原沒對這小子報太大期望,可如今看來,咱們這小福沛也有過人之處,精力足的像是隻猴兒。”他年紀越大越發現,真要做一番大事業光有心思還不行,得有精力去監督實施。

  想起小兒子自小的表現,年玉嵐嘆道:“他是精力過剩了些,爺誇他難道說的是反話?”

  四爺聞言有些哭笑不得,道:“他近來頗有長進,朕自然要誇他,哪裏會是反話?”他平日裏愛打擊福沛,也是因爲一家子都寵這小傢伙,他這個當阿瑪的自然得平衡下,省得把男孩養的過於驕縱。

  “是是是,皇上向來公允。”年玉嵐無奈的笑着搖頭,這男人平日裏在孩子們面前還很有阿瑪的權威,可偶爾也會幼稚兮兮的跟兒子計較,弄得她有時都分不清他的真實想法。

  “你啊,又敷衍朕!”

  年玉嵐摸着雪球的小腦袋,輕笑道:“妾身可是真心實意的。說起來,小孩子是得多誇誇,這樣他做事纔會有自信心,不膽怯。”

  話音剛落,雪球喉嚨裏發出舒服的撒嬌聲,聽起來好像是在附和,兩隻白中透粉的貓耳朵還抖了抖。

  四爺想起那日的弘暉,心中突然有些感慨。

  他雖不重嫡庶,可弘暉是他的第一個兒子,總是有些特別的。

  汗阿瑪曾說當他們有了自己的兒子,纔算成爲真正的男人。

  所以弘暉出生時,他是有些莫名的激動,覺得自己邁出了人生中重要的一步。現在回想起來,也分不清自己是爲嬰兒的降生興奮,還是因爲汗阿瑪的話。

  他竟也有過那般幼稚的時候,真是不可思議。

  “唔......”

  聽見身邊人的嚶嚀,四爺晃過神來,有些緊張道:“嵐兒,你怎麼了?”

  年玉嵐這時也反應了過來,神情變得愈發溫柔,道:“是肚子裏這個小娃娃,方纔動了幾下。”

  四爺親了親凸起的那塊,眼角眉梢皆是溫柔的笑意,道:“咱們小公主知道今兒是中秋,這是給阿瑪額娘道喜呢。”

  年玉嵐伸手擰了把男人手臂上的肉,小聲嗔怪道:“這兒還有旁人呢。”他這人看似穩重,可偶爾也有幾分癲狂。

  四爺環顧四周,睜眼說瞎話道:“這兒哪有旁人?明明只有幾棵樹。”

  小滿強忍着笑,附和道:“皇上說的是,奴婢是一棵松樹,月竹是一棵銀杏樹。”

  “聽見了吧?都是樹,下去領賞吧。”

  年玉嵐被這無厘頭逗得忍不住發笑,哪有叫樹去領賞的?還有樹怎麼會生長在殿內?他這是喝醉了?所以連基本邏輯都沒了。

  “終於高興了。”

  年玉嵐撫着肚子道:“本來也沒有不高興。”太后皇后不喜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早就想開了。

  “你是胸懷廣闊了,可朕聽說你受了委屈,心裏就怎麼都過不去。”

  太后是他生母,他不得不敬着。

  皇后是他名義上的髮妻,只要不犯大錯,他便不可起另立的心思,畢竟皇后乃是國母,歷史上的賢明君主與皇后不管真實感情如何,看起來都相敬如賓。

  年玉嵐伸手撫平男人的眉頭,柔聲道:“我都不在乎,你就別爲我委屈了。”

  二人喝了盞茶,也打算歇下了。

  梳洗罷,躺在牀榻上,她卻有些睡不着。她回憶着以前懷寧兒幾個的時候,四個月的肚子似乎沒這麼大,可也說不準,懷福沛的時候肚子也不小。

  難道是個福沛一樣的胖妞妞?

  “怎麼還不睡?”他還擔心她會覺得累。

  “你不也沒睡?”許是因爲喝了酒,四爺今日顯得格外興奮。

  “爺是高興。亮工的捷報來的正是時候,等仗打完了,國庫的壓力就能減緩些,你家爺也能鬆口氣。”這戰事一旦開啓,就像是個無底洞。

  “噶爾丹部落與大清纏鬥多年,恐怕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完全剿滅。”四爺頂着巨大壓力支持二哥,她卻不得不給他潑盆冷水,防止他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四爺伸出手臂環抱着女人,嘆道:“也就你,敢給朕潑冷水。”他是恨不得戰事趕緊結束,可也知道遠沒那麼容易。

  “戰場上的士兵比拼的不止是武力裝備,還有必勝的信念。拼盡全力,是因爲失敗的代價誰都承受不起。噶爾丹那些人已是窮途末路,比任何人都想贏。”

  “朕會下令加倍重賞表現英勇的將士,人的**比之人的絕望帶來的力量勇氣,恐怕是不輸分毫的。”

  “皇上英明。”

  “等仗打完,朕再着人修建皇陵。”

  年玉嵐道:“那個不急,時間還長着呢。”四爺如今選擇的這塊吉地,其實是有問題的,那一世,怡親王后來拖着病體翻山越嶺,才終於找到了另一處吉地。

  四爺有些唏噓道:“朕要能活到先帝的年紀,也不過還有小二十年。總以爲自己還年輕,可轉眼一生已經過去大半了。”

  “未成定局,何必那麼悲觀?我父親說他年幼時身體並不怎麼好,可如今已年逾八十了。”

  “朕改日是得跟岳丈大人聊聊養生之法。”算算時間,當初嵐兒降生時,年老大人比他如今的年紀還大。這麼一想,他還真是突然有信心了。

  “你又胡亂說話了。”岳丈得是皇后的父親,她就算是皇貴妃,可畢竟還是不一樣。

  “朕樂意。”嵐兒指的什麼他自然明白,皇后的阿瑪費揚古與他並無多少交情,倒是年家人與他向來親近。

  年玉嵐受不了男人離自己太近,雖是八月天,可孕婦體溫本就比正常人高,不得不伸手推開四爺,嚴肅道:“我要睡了,不許再胡鬧!”

  他喜歡親近年家人,其實她心裏很高興。拋開他皇帝的身份,每次去到年家,他們更像是一對平凡的夫婦,丈夫和孩子陪着妻子回門。

  被自家女人推了一臂遠的皇帝哭笑不得,除了眼前這個,哪個女人敢這麼對待他?

  “朕的地宮裏,也會有你的位置,如何推你也跑不掉。”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2-2614:09:23~2020-02-2715:32:44期間爲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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