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又不是沒幹過
太后一早得了消息,先是愣了片刻,又當着衆人感嘆:“宮中許久沒有過這樣的喜事了。”
她記得先帝曾說胤禛這孩子能力不錯,只是對子嗣太不上心,喜歡哪個女人就一股腦只和那一個生,什麼福晉不福晉,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擡眼看見皇后強撐着的臉色,太后也覺這個兒媳有些可憐。
其實說來她也幸運過,老四和她定親的時候都還小,大婚前,老四後院的宋氏李氏接連有孕,幸好都是女孩,淑哲雖是過門晚些,可嫡長子還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這實在是極大的幸運。
可她沒能力籠絡住老四,生下一個弘暉後,二人就少有同房過。要是能跟年氏一樣有三四個兒子,她也不至於這般焦躁不安。
“皇貴妃誕下龍鳳胎,於皇家是大功一件,皇后身爲中宮,這兩日過去看看吧。”她近來纔算發現,皇后年紀已然不小,可爲人處世上還差着火候,也怨不得皇帝不喜。
像是妃嬪生育這事,皇后該表現得比皇帝更關心纔是,這樣纔會顯得皇后有胸襟婦德,適任中宮之位。可皇貴妃有孕到生育,她就沒聽說皇后表達過絲毫關切,這樣未免太過小家子氣。
被太后親自點名,淑哲面上幾乎要繃不住,可也只得應下來道:“臣妾遵命。”她實在想不通,這年氏怎麼就這麼好命?還有太后,當真是老糊塗了,被福沛那小子哄着,連着對年氏都好上不少。
年玉嵐在晨光微熹時生下第二個孩子,再醒來是已是深夜。
雖是睡着,可她似乎一直能聽見男人逗弄孩子的聲音,嬰兒的囈語和哭泣……
睜開眼睛循着聲音看去,是四爺和兩張楠木雕葫蘆圖案的嬰兒牀。
只聽四爺聲音溫柔道:“你們睡得可真乖,簡直小奶貓兒一樣。”小兒子一整日都沒有睜眼,只吃了兩次奶水,其餘時間都睡着,女兒醒了好幾次,還每次必哭。
福沛貓着步子悄悄進來,見四爺擡頭看他,討好的小聲道:“阿瑪,我來看弟弟妹妹啦!”
四爺看着福沛有些頭疼道:“你不是剛回永壽宮了?”
“是啊,我剛走到宮門口,又很想弟弟妹妹們,所以就又回來看他們了。”他到現在都不能適應自己當哥哥了,還弟妹齊全。
“你才走了不過一刻鐘。”
“才一刻鐘嗎?先讓我看看弟弟。”弟弟小小一隻,讓他很有保護欲,以後誰要敢欺負弟弟,他一定把那人揍哭了!
年玉嵐看着眼前的父子四人,只覺受過的所有苦都是值得的。
四爺對福沛的行爲實在無言以對,起身去看自家皇貴妃,卻意外發現她已經醒了。
“是爺粗心,都沒發現你醒了。”
年玉嵐笑看着男人,他下巴的鬍渣都冒出來了,看起來有些頹廢,也不曉得刮刮。
“你定是口渴了,爺餵你喝些溫水。”
福沛聽見阿瑪說的話,也顧不得看弟弟,噠噠噠跑着倒了茶水,端到年玉嵐牀前,道:“阿孃喝水!”
年玉嵐被父子倆照顧着喝了大半杯,口渴的感覺終於緩解了。
“給我……看看孩子。”
福沛自告奮勇道:“阿孃,我去給你抱過來!”
年玉嵐無奈道:“沛沛……你抱不動……”
福沛回頭一臉堅定道:“阿孃我可以,沛沛力氣很大的!”
“福沛,你看着你額娘,阿瑪去抱。”
“喔,那好吧。”居然都不相信他,其實他已經偷偷抱過妹妹了,不過有一點點沉罷了。
“沛沛喜歡弟弟妹妹嗎?”
福沛沒有猶豫便立即點頭,道:“喜歡!他們讓我感覺自己長大了。”
年玉嵐聽着小傢伙的回答,無奈又寵溺道:“你這孩子呀,真是個實誠的。”
“實誠不好嗎?”小傢伙說着從荷包裏翻出塊桂花糖塞給年玉嵐,“阿孃喫塊糖,很快就不痛了。”
“謝謝沛沛,額娘不痛的。”
“哼哼,別騙我了,我可是聽過女人生孩子的,一定痛極了。弘時哥哥家那個,叫的活像被殺的豬。”
小傢伙說着覺得有些不對,又補充道:“阿孃當然不是豬,我也沒有說阿孃喔,阿孃是仙女,自然和那些女人不一樣。”
“就你嘴甜。”
四爺抱了一雙新生的兒女放在年玉嵐身旁,頭一次生出雙胎,年玉嵐一時不知該先看哪個孩子纔好?
“離你近的是姐姐,外頭這個是弟弟。”
“我知道。”她記得自己先生下個胖妞妞,後來是個生下來不會哭的男孩。
四爺看出年玉嵐更關心兒子的情況,伸手抱起了女兒,又將小兒子往她身邊挪了挪,寬慰道:“只是生下來瘦小一些,御醫說了沒有大礙,你別憂心。”
年玉嵐一時沒有回答,直到聽見小兒子清淺的呼吸,懸着的心漸漸平復下來。
“乖啊,要好好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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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沛聽出額娘是擔心弟弟,主動開口道:“阿孃別擔心,弟弟其實很能喫吶,不比妹妹喫的少。”
“是嗎?能喫就好。”
不知是不是因爲額娘在身邊,從生下來就一直閉着眼的小傢伙長長的睫毛先是抖動了幾下,居然緩緩睜開了。
福沛按捺不住心底的興奮道:“阿孃,弟弟睜眼啦!這還是第一次!沛沛看了他一整天,他一次都沒睜開過。”
“咿呀~”
年玉嵐看着小傢伙的眼睛,一眼便喜歡到了心裏。小傢伙的眼睛好像不是純黑色,而是有些偏褐色,看起來像蒙着一層水汽。
“弟弟看看我!我是你哥!”
小傢伙眼睛眨了眨,似乎是聽到了福沛的聲音,可他實在太小,還遠不能自主完成轉頭的艱難動作。
福沛熱情的在弟弟臉上“叭叭叭”親了幾大口,小傢伙似是愣了片刻,正當年玉嵐以爲他被嚇到了,小傢伙卻打了個哈欠,又繼續睡着了。
看着小兒子的淡定模樣,四爺毫不吝嗇誇讚道:“瞧瞧咱們小兒子,以後必成大器。”
“是啊是啊,沛沛很厲害.......”福沛說着說着突然斷了聲兒,他忘記自己已經不是阿瑪和阿孃的小兒子啦,原來阿瑪是誇弟弟的,他好想把剛纔的話收回去,有些丟臉吶。
年玉嵐正要岔開話題給福沛緩解尷尬,四爺懷裏的小公主睡醒了,大聲的哭鬧起來,福沛見阿瑪和阿孃的目光都看向妹妹,心底算是鬆了口氣,連妹妹哭的聲音都聽着格外悅耳。
“她這是餓了?”
“半個時辰前剛餵了,應當不是餓了。”
“那你看看她是不是尿了?小孩子不舒服了也會哭鬧的。”
四爺將女兒放在一旁的榻上,毫無皇帝架子的解開女兒的襁褓查看,果然墊在屁股上的軟綢和細棉布帶着水跡。
福沛見額娘撐起身子看,連忙播報道:“額娘你猜的很對,妹妹果然尿褲子了。”小孩子真可憐啊,尿褲子拉褲子還要被人圍觀,面子啊面子。
見四爺打算給女兒換尿布,年玉嵐道:“叫侍女進來換吧。”雖然親爹給女兒換尿布不是什麼大事,前幾個孩子也享受過這種服務,可四爺如今皇帝做久了,不知道會不會不適應。
“不用,爺又不是沒幹過這活兒。”
看着四爺熟練的一氣呵成,年玉嵐只覺得四爺在她心中的形象愈發高大偉岸了。
“阿瑪你真厲害!以前也給沛沛換過嗎?”他覺得阿瑪給妹妹換尿布時候跟平時很不一樣,不說皇帝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嗎?阿瑪居然還會換尿布!史官真該記下來呢。
四爺挑眉看着兒子,道:“不記得了。”
“啊......不才過去幾年嗎?阿瑪你的記憶力下降這麼快嗎?”他纔不相信阿瑪是忘了。
四爺嫌棄的看了眼福沛,開口趕人:“你該走了,小心宮門落鎖你就要睡地上了。”
“好呀,沛沛就睡阿孃這裏的地毯上。”
“你想得倒美,朕說的是叫你睡外頭的地上。”
年玉嵐看着父子倆拌嘴,笑着不說話。
福沛伸出一根手指,看向年玉嵐祈求道:“阿孃,沛沛再待一小會兒。”他纔不相信自己會睡地上吶,就算阿瑪捨得,阿孃也捨不得。
“那就再待上一刻鐘吧。”福沛這小孩子聰明得很,一小會兒他能給你無限延長。
福沛知道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了,便乖乖點頭道:“好,就一刻鐘沛沛就走!”
阿瑪給換好了尿布,小公主一邊嚎啕着,一邊睜着大眼睛四處看,精神頭明顯比同胞的弟弟要好上許多。
年玉嵐看着女兒靈敏的模樣眼饞得很,連連催促着四爺抱過來。福沛舉起一旁的湘妃竹凳向阿孃證明自己很有力氣,這才獲准了抱走弟弟。
外間候着的四個乳孃見九阿哥抱了十阿哥出來,嚇得立即湊上去要接過來,這皇帝和皇貴妃娘娘也太心大了。
“九阿哥,快把十阿哥給奴婢們吧,這要有個萬一,誰都擔待不起啊。”
“不用不用,你們讓開。”
“那九阿哥要帶十阿哥去哪兒?”
“我要帶弟弟回永壽宮,裏頭那個胖妞太能哭了,會嚇壞弟弟的,我要給他找個安靜的地方睡覺。”
“胖妞?”乳孃們對視了眼,突然了悟九阿哥說的是剛出生的五公主,那小主子的體態確實胖了些。
四爺本就不大放心福沛抱走小兒子,聽見這番對話簡直要被氣笑了,福沛膽兒夠肥的啊。
“抱走了你給他餵奶啊?”
福沛認真的搖了搖頭,道:“我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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