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爲什麼不想結婚
剛剛趁他跟戚爾雅說話的功夫，沈清舟已經走到了劉經理的妻子跟前。
王倩正在跟他講着事情的前因後果，小姑娘遇見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相當憤恨的，嘴裏說的話也逐漸不好聽了起來。
沈清舟打斷了她，問道：“報警了嗎？”
王倩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失了態，閉嘴點了點頭。
沈清舟看着劉經理的妻子，問“姐，身上的傷有事嗎？”
劉經理的妻子搖搖頭，顯然整個人還處在一種恍惚之中。
沈清舟點了點頭，欲言又止的想要說些什麼，但說不出口。
劉經理的妻子年齡也不小了，自然能看明白沈清舟想要說些什麼應該是警醒她的話，於是她努力的擠出一個笑臉道：“小兄弟，你想說什麼，沒事兒，至極說吧。”
即便她這樣說了，沈清舟還是猶豫了一下，才道：“無論如何，事情結束後回家和您的女兒一起去醫院查一查有沒有HIV。”
劉經理的妻子臉色頓時煞白了起來，她點了點頭，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
沈清舟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但是去查一查這件事情還是非常有必要的，因爲不得不說這個羣體感染的機率非常高。
而這時的劉經理，在看見沈清舟之後似乎理智的最後一根弦崩斷了，指着他高聲叫道：“他也是同性戀！他也是同性戀！爲什麼只說我不說他！他也是變態！”
劉經理吼的聲嘶力竭，沈清舟大概能明白點兒他的心裏，他們這個圈子裏明明不喜歡女人還要去結婚了，大部分都是受不了世俗的眼光了，而在多年的隱瞞之下，劉經理當然會心思敏感，害怕自己的祕密暴露。
而現在，他所藏起來的一切，如同一場受人矚目的好戲一般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沈清舟理解歸理解，但依然鄙視他這樣的行爲，聽了他這麼一大段話之後，竟然眼睛都沒眨一下，彷彿他說的事情只不過一陣連頭髮絲兒都吹不動的輕風，引不起人的半點兒情緒。
劉經理的妻子在平靜下來之後沒有剛剛情緒的支撐，兩腿一軟差點兒沒跪下來，把王倩等幾個女生也差點兒帶倒，好在沈清舟在旁邊扶住了她。
幾個人把她扶道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等待着警察的到來。
沈清舟也把該交代的交代完了，走回了顧衡的身邊。
而顧衡，聽了劉經理的話之後可不像沈清舟這麼淡定，他握緊了拳頭，冷哼着問道：“你覺得同性戀是變態？”
這時候的劉經理已經被接二連三的事情衝昏了頭腦，彷彿沒聽出來顧衡語句裏的怒意似的，只覺得有人認同他了，帶着快意的喊道：“就是變態！不是變態爲什麼會被人歧視？就是心理有問題，就是神經病！”
劉經理說的是一小部分人對社會上的同性羣體的認知，但是現在已經開放許多了，這樣認知的人已經變少了，而劉經理也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些話，他肯定是經歷過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那些事情導致劉經理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不過沈清舟根本不想關注劉經理以前經歷了什麼，他走上前去握住已經在爆發邊緣的顧衡的手，用憐憫的眼神看着劉經理道：“你不要再給自己的懦弱找理由，你就是個單純的人渣而已。”
說完沈清舟輕輕拉了拉顧衡，讓他冷靜下來。
顧衡現在的臉色很不好看，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樣，兩隻眼睛裏佈滿了血絲，手也緊緊的握成拳頭。
沈清舟掰開他幾乎要把自己掐到流血的手，打開他的指縫握了上去，稍微有些溫熱的觸感跟戒指的微涼讓顧衡稍微回過了點兒神，看向了沈清舟。
“噓，沒事的。”沈清舟露出了一個淡淡笑容，用輕柔的聲音哄着顧衡。
沈清舟大概知道爲什麼顧衡會被劉經理的話影響到，這大概要追溯到七年前他倆的關係被顧衡他爸發現的時候。
顧衡的爸爸是一位很有能力的人，自從他接手了顧家之後，顧家的生意做得比以往更大了，他是一個很成功的家主，但卻不是一個很成功的父親。
他跟顧衡的母親兩個人是商業聯姻，自從顧衡的母親生下他後，兩個人就是各玩各的，他們上流圈子一向玩的很花。
不過有一點兒很奇怪，他們都知道顧家主不碰男人，甚至厭惡於去玩男人，可以說是深度恐同，雖然沈清舟並不覺得。
所以在顧衡跟他的關係被發現之後，顧衡被關起來過很久的時間，而在此期間有發生了許多不好的事情……
沈清舟一回想起那段時間，罕見的出現了煩躁的表情，只是他隱藏的很好，壓下去了心中的無名火。
即便如此，顧衡還是發現了沈清舟的不對，這下他徹底回過了神，不再想剛剛劉經理說了些什麼，而是用眼神詢問沈清舟怎麼了。
沈清舟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劉經理看着顧衡跟沈清舟交握的手，嫉妒的眼圈發紅，忽的他看到了戚爾雅，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大聲笑了起來。
“你們跟我有什麼區別！明明是同性戀卻還要娶媳婦！你們不也一樣嗎哈哈哈哈哈哈，你以爲你們逃得了嗎？人渣！人渣！人渣！”
劉經理激動的幾乎要衝上前來，李克幾個人差點兒沒拉住他，他現在已經瘋了。
然而沈清舟卻像一個沒事兒人似的，淡淡的道：“這是我們的事情，用不着你來說。”
戚爾雅這會兒看戲已經看夠了，眼見着火燒到自己身上來了，頓時一挑眉，對着劉經理道：“我還沒說話呢，你擱這兒跳什麼？怎麼，你要代替我跟顧衡結婚不成？”
她說罷還抿了口手中的酒，是真的把劉經理的事情當成了一出好戲在看。
顧衡聽見她這麼說，握緊了沈清舟的手，用同樣淡淡的語氣道：“我不會跟你結婚的。”
雖然顧衡沒有指名道姓，乍一聽還以爲在調侃劉經理，但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戚爾雅。
戚爾雅頓時臉色就難看了起來，把手中的酒杯砸向了顧衡。
“顧衡！別以爲你現在能從顧家出來就可以爲所欲爲了！我告訴你，你逃不出你爸的手掌心的！”
罵完，戚爾雅氣哼哼的轉身走了。
只是她還沒走出門，就聽見顧衡用嘲諷的在她身後道：“回去問問戚榕明，你看看這個婚到底結成結不成！”
戚爾雅頭都沒回，也不知道聽見沒聽見。
顧衡身上的酒還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流，他一點兒要擦的意思都沒有，還是沈清舟示意王倩把紙巾給他遞過來，他纔給顧衡把酒漬擦乾淨。
今天這場年會可以說到這裏已經結束了，沒有人還有心思呆在這裏，警察來把劉經理跟他妻子兩個人帶走之後大家也就散了。
抽獎什麼的也沒有了，年終獎也變成了線上發放，除了劉經理之外，其實其他人也都沒有什麼損失，而且還吃了瓜，回家沒兩天就忘得差不多準備高高興興過年了。
顧衡畢竟是老闆，出了這樣的事情他還是親自去了警局一趟，弄到很晚纔跟沈清舟一起驅車回家。
兩個人沉默了一路，發生這樣的事情誰都沒想到，而且正如劉經理所說的那樣，他們現在跟他也沒有什麼區別，都是人渣。
但顧衡並不想讓這樣的氣氛繼續，於是笑了笑道：“幸好今天春草沒來，不然可不知道能把她嚇成什麼樣。”
想到春草，沈清舟也掛上了一點兒笑意，道：“這下看來還是春草聰明。”
兩個人說着說着都笑了起來，可當笑過之後，又停了下來。
不得不說，現在未婚妻這三個字就像是一坐大山，壓在沈清舟跟顧衡的身上，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
“顧衡，”沈清舟喚道：“你爲什麼說不結婚。”
“不想結。”
“爲什麼不想結？”
顧衡沉默了，他似乎也說不出原因，如果是七年前，他一定會說是因爲沈清舟，可是現在的他，不結婚並不是只爲了沈清舟。
半天，顧衡才說“我父親……”
這三個字一出來，顧衡驟的收了聲，沈清舟也不在說話，氣氛頓時開始詭異了起來。
“滴——！”
忽的，顧衡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盤，汽車喇叭發出尖銳的聲音，刺耳極了。
“好好開車。”沈清舟嘆了口氣。
顧衡也知道自己正在開車，但他就是冷靜不下來，手緊緊的握着方向盤，車速也漸漸快了起來。
沈清舟看着他的樣子，忽然像是下定了決心的樣子，開口道：“小衡，當年我跟你父親的事情，我可以給你解釋，如果你想聽……”
“閉嘴！”顧衡吼道：“你他媽的別讓我聽見你提他！別他媽從你嘴裏說出來他！別……求你……”
顧衡的眼圈發紅，話說到最後竟然開始發顫，帶上了祈求的意思。
他說“沈清舟，我好不容易纔忘了，你別逼我想起來，如果我想起來了，我不知道會怎麼對你……”
看着顧衡的樣子，沈清舟久違的心痛了起來，他這七年從未後悔過當年所做的一切，可他現在卻突然開始後悔了，或許那個時候真的有別的更加好的解決的辦法。
“對不起。”沈清舟說。
顧衡擡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臉，道：“別說了，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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