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捕盗营請你去喝茶
谢老八原就是涿州的一個青皮混混,义和团壮大时,感觉义和团很威风,路上官府老爷见了都得下轿,恭恭敬敬站在一边。更有些稍有怠慢的,直接被拉去祭坛。
谢老八果断地加入了义和团,确实是挺不错的,夏天拿個西瓜,冬天吃串糖葫芦,都不用给钱。
不過,对于贴個符就刀枪不入,谢老八可不大信,他是市井上混生活的,什么局儿沒见過?什么戏法沒见過?
所以,真要冲锋陷阵时,他不是绊一跤就是闪了腰,每次都落在后面。
在京城被八国联军打败后,谢老八同一個拳民一路北逃,最后,到了前旗,這是蒙古王爷属地,相对安全一点。
鱼找鱼,虾找虾,谢老八二人在前旗结识了两個马匪,其中一個還是蒙古人。
四個人在草原上抢了几户牧民,男杀女奸,坏事儿沒少干。谢老八二人也都骑上了马,特别是谢老八的大白马,异常雄骏,谢老八比对老子還上心,天天好草好料,定时出去遛。
钱不够用了,几個人又谋划着弄点钱,谢老八脑袋瓜子灵活,自然成了首领。
于是,几個人盯上了一個蒙古小财主,绑了人家儿子,勒索了几百两银子。
事情闹大了,就有官军及牧民围剿他们,几個人赶紧逃到了靖安。
這次绑了刘二双,银子一到手,几個人向西狂奔了二三裡地。马也累了,于是放慢速度,准备连夜赶到洮南。
大甸子上都是皑皑白雪,他们可不敢走,一是怕追踪,二是有些鼠洞小坑什么的,马踩下去,伤了马蹄,這马就废了。
“你說刘家這老小子,還放挂鞭送咱们。哈哈!”
“就是,真够意思!哈哈!”
几個人一路兴奋地议论着,大大咧咧的,对追兵什么的根本沒防备,他们知道,一個小财主绝对不敢惹他们。
走着走着,发现前面路上影影绰绰站着些人,似乎手裡還拿着家伙。
這时天已经有点黑了,几個人放慢速度,慢慢走近一看,還有三道绊马索横在路上。
谢老八一看,明白了,這是熟脉人(同行)劫道。
上前碰碰码(打招呼)吧,不对头转身跑就是了。
于是,上前抱一抱拳,手指头又伸又曲的弄個手势。
“对面大当家的,哪個绺子的?"
“不在山,浪飞(路過的)。”
“报個蔓(姓氏)吧!”
“顺水子(刘),报蔓!”
“裡倒歪(谢)。”
报完了,谢老八一激灵,脑袋反应過来了。
“顺水子?你是刘……”
对面的郭先生已经確認是谢老八无疑,轻轻地点了点头。
刘大双可沒那么多废话,還像小說一样搞什么来将通名之类的。他是理科生,思维简单直接,過程不重要,结果对就行。
于是,他猛地拉了一下手裡的细麻绳,……
仿佛天崩地裂一般,一声比最响的雷声還响的巨声响起。
对面的几匹马猛地向上抛起,碎雪,枯草,尘土腾起了大大的一团。
刘大双就感到身上像下雨一样,噼裡啪啦的也不知什么东西,似乎有些红红白白的粘稠物体。
两個耳朵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
他是躲在刘玉龙身后,這时候看到好像前面四個人身上都挂满了花花绿绿的东西。
刘大海和孟远光直接一個屁墩坐在地上了,手裡的枪也掉了。
這一瞬间,全部人都傻了。
郭先生是最先反应過来,冲后面六個人一挥手,提着大刀就冲进烟雾裡。
后面六個人一愣神之后,也反应過来了,紧跟着冲過去。
刘玉龙和刘玉豹也有了反应,端着枪冲過去。
刘大双冲刘大海和孟远光喊了一声:“冲!”
两個人丝毫沒反应,刘大双才想起听不见,狠狠地对两個人各踹一脚,手向前指。
两個人扭头看看,哆哆嗦嗦站起来,脚步却迈不开,腿一直在抖。
刘大双别看平时装神弄鬼的,现在也是腿肚子转筋,一步不敢动。
“娘的,科学来不得半点虚假,這沒做過实验就是不行,威力也太大了,声音也太响了,得有好几百分贝。”刘大双一阵自责。
刘大双在那裡假模假式的,郭先生冲进去后,看了一眼,心就一哆嗦。
满地的零零碎碎,软的硬的,红的白的。
四個土匪和四匹马伤亡各半,离药包最近的那匹马,肚子全空了,裡面什么都沒有,就剩下個架子和马头。
伤的人和马也眼见得不行了,郭先生摆了下手,几個拳民過去,“噗噗!”几声轻响,便啥声息都沒了。
刘玉龙挨個土匪怀裡摸着,碎银子和银票也弄了不少。找了半天,把刘玉虎的搭裢找到,打开一看,东西不少。
“胡子的东西别动,收拾我們的东西扯呼。”刘玉龙大声喊道。
刘大双战战兢兢地往前迈了两步,伸头仔细看看,一副修罗地狱的惨象。……
“哇!”刘大双把白天吃的两张葱油饼全吐了,還是干呕不止。
紧跟着又是“哇!”,“哇!”两声,刘大海和孟远光也猫着腰大吐特吐。
孟氏多放油的葱油饼全浪费了。
快速收起东西,准备往回走了,可刘大双发现,自己的腿发软,浑身像虚脱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沒有。
刘玉龙牵着马過来,笑着說:“咋的?草鸡了!赶紧上马吧!”
刘大双這回老实了,被刘玉龙扶着上了马。
“毕竟是個孩子,再能耐,也還是小啊!我這大侄子,再大两岁,說不准就是個将军。”刘玉龙暗暗道。
郭先生彻底无语了,這才是真神拳,手一动,四個人,四匹马就全灭了。這要是大师兄早两年找到,什么洋人清军的,来多少灭多少。唉!天意啊!
自己刚才還怀疑真神拳的布置,现在看,都是人家算好的,那几個家伙就那么傻不愣登的停下来了,就像送上门来挨揍一样。
六個拳民更是吃惊不小,這小孩子是谁呀?跟诸葛亮似的,神机妙算,鬼神莫测,弄個铺盖卷儿往地上一放,土匪一到立马定住了,一個***過去,土匪就全玩儿完了。
就是大师兄在的时候,也沒有這么厉害啊!怪不得三师兄让我們跟着他。
得了,啥都别寻思了,死心塌地吧!
刘大双骑着马,看着這一小伙人直想笑,個個小脸乌漆麻黑的,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许多地方露着棉花套子,小鬼似的。
正走着,约摸二三裡的样子,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小队骑兵高举着火把冲了過来。
“什么人?”领头的骑兵喊道。
刘玉龙一看,认识,是县城捕盗营的,连忙喊道:“迟统领,是我,刘玉龙。”
“你们這是怎么了?一個個跟鬼似的,来這儿干嘛?”
“這個,這個,我們出来蹓达蹓达!”刘玉龙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蹓达?刚才那动静是不是你们弄的?”迟统领严厉起来。
“那個,那個……”刘玉龙结巴了。
“完,连個瞎话儿都不会编!”刘大双一阵腹诽,连忙接着說道:“官爷,前天我弟弟被胡子抓秧子了,今天過来赎回我弟弟,本来想顺手把几個胡子抓了送县裡,谁知道一個响雷劈下来,胡子全死了,我們也被劈成這样。”
“净瞎扯淡,什么时候冬天打過雷?”迟统领训斥了一句,再转头看看,還真像雷劈了。
“我先過去看看,有事儿回头再找你们。”迟统领說完,一夹马肚子,顺着大路跑去了。
回来县城,大家什么也不敢說,偷偷摸摸的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刘家正吃着早饭,有人敲的大门咣咣响。
刘玉虎开门一看,一個捕盗营的差役冷冷地說:“统领請你们哥仨儿過去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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