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Chapter 19
埃裏克發現以後,簡單地改造了一下,就將其變成加尼葉歌劇院臺倉一般的存在,利用絞車、捲筒和平衡錘等機關,可以使人像舞臺上的演員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
他走得匆忙,走到一半,纔想起她沒有穿拖鞋,兩隻光腳正在外面晃盪。
莉齊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她歪着腦袋,做夢一般盯着自己的腳掌,好像第一次發現自己長了兩隻腳似的,腳尖時而繃緊,時而放鬆,時而扭來扭去。
埃裏克看了一眼,就迅速移開了目光:“腳冷嗎?”
“不冷,”莉齊嘀咕說,“我快熱死了……”她忽然捧住他的臉龐,對着他的雙脣吹出一口潮溼的熱氣,“你看,我快變成火了,吹出來的全是熱氣。我快燒起來了。”
埃裏克側過頭,扣住她的臉頰,把她的臉龐轉到一邊:“……嗯,我看到了。”
莉齊很不高興被這樣對待,使勁一扭頭,把臉轉了回來,氣惱地瞪着他。
然而不到兩秒鐘,她又露出一個甜美迷人的微笑,摟住他的脖頸,把頭靠在他的肩上,笑嘻嘻地說:“你也燒着了。”
埃裏克神色平靜,呼吸卻亂了一拍,做了個吞嚥的動作,才能發出正常的聲音:“嗯?”
莉齊伸出一根手指,從他青筋微凸的脖頸,緩緩劃到太陽穴。
埃裏克突然想到,有一次她突發奇想,一定要給他刮鬍子。她拿着銀色的剃刀,湊到他的面前,挺直的鼻子離他很近,沿着他的下顎線,一點一點地刮掉他剛長出來的胡茬。
他至今都難以忘記那種感覺。那把鋒利而冰冷的刀刃,如同她的另一根手指,危險地摩-挲着他的皮膚、血管、骨骼……他終於明白,爲什麼總是有人把愛情比作疾病。
那一刻,欲情的確猶如疾病一樣在他的身上蔓延、生長,使他遏制不住地躁動起來,她每往下刮一寸,他的欲情便膨脹一寸。假如當時,她爲了好玩而用那把剃刀割斷他的喉嚨,他也甘之如飴。
現在,他又感到了那種病狂般的躁動。
這一回的感覺卻跟上一次完全顛倒了。她的手指變成了鋒利的銀色刀刃,正在一寸一寸地刮掉他的理智。
他深吸一口氣,忍不住把她的手拿了下來:“不要胡鬧。”
“我沒有胡鬧。”莉齊噘起嘴,“你真燒起來啦,從脖子到太陽穴全紅了……唔,真可愛。寶貝兒,湊過來,我想親親你。”
她嘴上叫他湊過去,自己的脣和舌卻主動貼了過來,壓在他的脖頸上,玩鬧似的吮着上面的青筋。
埃裏克的呼吸徹底亂了,只好再次扣住她的臉頰,把她的臉龐推遠了一些。
莉齊蹙起眉毛,繃起臉,不理他了。
別墅的地牢除了沒有地下河作爲天然屏障以外,幾乎就是第二個湖濱寓所,有臥室,有客廳,還有一個擺放莉齊閒置衣服的衣帽間。
埃裏克把莉齊放在臥室的牀上,去衣帽間取了一雙襪子和鞋子,回來正要給她穿上,卻發現她正趴在牀上,用勁撕扯羽毛枕頭。
很快,枕頭就被她撕開了一條縫。
她像故事裏用花瓣占卜的女主角般,一邊往外掏羽毛,一邊唸唸有詞:“他生我的氣,他不生我的氣,他生我的氣……他不生我的氣……他生我的氣。”她氣餒地把臉埋在羽毛上,“可是我真不是故意瞞着他的。”
埃裏克只能放下鞋襪,轉而去找毛巾和瓷盆。
莉齊其實對自己的行爲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認知,她知道自己生病了,也知道自己好像在發酒瘋,但她控制不了。她心潮澎湃,一會兒高興得眉飛色舞,一會兒難過得愁眉苦臉,耷拉着腦袋,提不起勁兒來。
這時,一隻修長的手扣住她的下巴,轉過她的臉蛋兒,用溼毛巾仔細地擦掉了上面的羽毛。
埃裏克擦完她的臉龐,把毛巾丟到瓷盆裏,俯身下去,開始一根一根地撿羽毛。
莉齊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已經取下面具,露出骷髏般可怖的真面目——眉骨突出,眼眶深陷,輪廓冷峻鋒利。
她只是醉了,並不是傻了,知道這張臉龐並不好看,甚至有些嚇人。
可是她喜歡。
她隱約記得之前,只要他一取下面具,就會有人尖叫或暈倒,引起一陣恐慌。
其實若僅是這樣,他早就不用再戴面具,畢竟現在他只在乎她的看法。
真正使他繼續戴面具的原因是,恐慌之後,一些人會惡意揣測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智慧超羣,手段驚人,可以毫不費力地使一兩個人永遠閉上嘴巴,也可以居高臨下地統治一整座歌劇院,卻無法使一座城市、一個小鎮、一爿村莊的人都停止說三道四。
爲了保護莉齊,他只能重新戴上面具。
莉齊纔不在乎有多少人在背後嚼舌頭,讓那些人統統見鬼去吧。
他們要是敢在她的面前議論她,她就敢瞪着眼睛跟他們吵架。
但無論她怎麼寬慰埃裏克,他都不願意以她被非議的代價,取下面具生活。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勾住他的脖頸,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臉龐:“我的傻瓜。”
埃裏克動作一頓,騰出一隻手摟住她的腰,以防她不小心摔倒:“怎麼了?”
“我好愛你。”她眨着眼睫毛說。
“我也愛你。”他說,不動聲色,繼續撿羽毛。
莉齊想了想,親了一下他突出的眉骨:“你身上每一處我都愛——這裏我也愛,它讓你的眼睛顯得多深邃呀——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高、這麼特別的眉骨——”她溼乎乎的嘴脣沿着他的眉骨往下移動,來到他的鼻樑,“我也愛這裏——還有這裏——”她貼上了他的嘴脣,他的脣從前總是顯得病態而蒼白,跟她在一起以後,儘管脣色還是十分淺淡,給人的感覺卻健康了不少,她沒有將舌伸進去,只是貼在他的脣上,黏糊糊地跟他說話。
埃裏克攥緊一隻拳頭,幾乎要溺斃在她的吻裏。
他極力壓抑着內心的悸動,纔沒有被原始而可怕的慾念俘獲,將心中的野獸放出牢籠。
她在他的脣上貼了一會兒,繼續往下移。她的吻又熱又溼。他不知是她的脣出汗了,還是她的唾液溢了出來,亦或是他滲出的熱汗。也許,是三種液體的混合物。總之,最後,她的脣來到了他的下顎。
莉齊甜甜地說:“唔,我最喜歡你的下顎骨……我的寶貝兒,你有着世界上最好看的下顎骨——那麼分明,那麼好看——”她的吻開始往上移,來到了他的下顎角,“我不管別人怎麼想,也不管別人怎麼看,你在我眼中就是最好看的人……”
埃裏克突然說道:“艾德勒太太,這是你讓我取下面具的新花樣嗎?”
“誰管你取不取面具,”莉齊氣呼呼地說,“我只是想要誇誇你,你不愛聽我以後不誇了。”
明知道她說的是氣話,他的神色還是微變了一下,反手扣住她的下巴,直視着她的眼睛,說:“我想聽。”
莉齊清醒的時候,都很難對一個人做出恰當的分析,更別說她此時糊里糊塗的,更是難以看懂他表情的含義,只知道他因爲她的一句氣話,態度忽然變得強硬起來。
她喜歡他強勢的樣子。
所以,她要不要再說幾句類似的話,讓他變得更加強勢?
莉齊決定試試。
“可我不想誇了!”她說,故意皺起眉毛,往後一縮,脫離了他的懷抱,“你也別想要那個了,除非你——”
“除非什麼?”他問。
莉齊也在開動腦筋,除非什麼——除非什麼才能刺激到他呢?
噢,他對她太縱容了,只要她對他提出要求,他就不會拒絕。她完全沒辦法爲難他。
目前爲止,他明確表現出抗拒的,只有“角色扮演”。
哎呀,是了,差點忘了“角色扮演”。
莉齊眼睛一亮,迸發出喜悅、興奮的光芒。
她整個人處於半醉半醒的狀態,並不知道即將說出的話,會引發多麼嚴重的後果。她一心只想刺激他,挑起他的怒火,使他變得冷漠而強勢。
想到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她雙頰緋紅,眼睛閃閃發光,像小孩子一樣激動了起來。
埃裏克還以爲她的病情加重了,眉頭微皺,上前一步,想要檢查她額頭的溫度。
莉齊一腳把他踹開了。
她呼吸急促地說:“別靠近我,除非你——”她吞了一口唾沫,心跳震耳欲聾,“除非你再扮一次e先生。”
話音落下,一片死寂。
她眼睜睜看着他的眼神變得冰冷起來。
“啊,”莉齊快樂地想道,樂得心怦怦亂跳,“這招果然有用,他生氣了——這個傻瓜,被我耍了那麼多次,還是會在同一件事情上生氣。”
埃裏克一言不發,只是再次走近她。
莉齊伸出腳,又想把他踹開。
這一回,他面無表情,重重地箍住她的腳踝,魯莽地往前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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