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格蕾修被這種陣仗嚇了一跳，彷彿自己喘口氣那個儀器都在滴滴響一樣。
儀器擺放好之後，黑塔示意格蕾修可以開始了。
“這一位星神，他的名字，叫做IX，也就是虛無星神。有人說過這樣的話——你儘可仰望璀璨的繁星，但切忌凝視虛無的深淵……那片黑霧中空無一物，僅一瞥便足以令凡人摒棄理智。”
“因爲虛無命途的體現，就是無意義。換句話說，理論上你就是跟他面對面染他的顏色，IX都不會多看你一眼……因爲宇宙中的一切對他而言都沒有意義。”
虛無的存在是一個迷，他的形像被層層疊疊的迷霧包裹着。
IX也不和其它星神往來，他相信宇宙的未來是虛無的，因而存在毫無價值。
所以，格蕾修如果染虛無的顏色。
就沒不會像藥師一樣搞的沸沸揚揚。
通常星神都有令使，但虛無現在都不知道有麾下有沒有令使存在。
畢竟對虛無來講，或許令使的存在也是無意義的。
就算真的有令使，大概率也和虛無一樣，在某個荒涼的宇宙深處，一趴就是許多琥珀紀，估計到死都不會被人發現。
“準備好了嗎？我先提醒一下，虛無和別的星神不太一樣，如果按照我之前的劃分，它是最強的一檔，要是感覺不對勁你就斷掉。或者給個提示，我把這些物品都收起來。”
“大概……不行！”
格蕾修搖搖頭。
少女的臉上流露出了罕見的內心受到劇烈震動的表情。
因爲，她並不是不配合黑塔實驗。
她也想接觸一下虛無的顏色，她也很好奇。
但是，根本看不到。
哪怕她看丘比，或者一些別的特殊的人，最多隻是覺得對方顏色隱晦，像遮了一層霧，是一團混沌，又或者是像真理之門，包含了所有顏色，像是折射出的七色彩虹，又重新匯聚成了單色光。
但這次不同。
黑塔帶來的這些和虛無有關的物品，無論是書籍，還是物品，在格蕾修的眼裏都沒有一丁點的顏色。
她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舉個例子，她之前和虎克的鼴鼠隊玩躲貓貓，她可以很輕易的通過顏色來判斷虎克她們藏在哪裏，哪怕鼴鼠隊有一個人會魔法一樣的變倃裝術，但對於只認顏色的格蕾修來講，並不能影響到她。這種事已經發生過很多次，她用顏色來認識世界，從來沒有出過錯。
但現在，她最爲堅信的根基受到了動搖。
就跟三體裏那些科學家發現物理學蕪了一樣。
格蕾修用力的眨着眼睛。
睜開眼，這些東西就存在在眼前。
但閉上眼，這些東西就不存在。
隨便換成一個正常人，都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
但格蕾修卻眼睛眨的像星星一樣不停的確認。
“她怎麼了……？”
黑塔也麻了。
“要不我去拿點眼藥水？”
“沒事。”
丘比晃了晃身子，隨後優雅的跳到了一件和虛無星神有關的古董上。
那是一個古老的黑色瓶子，但表面像是連光都能吸進去一樣，沒有任何光線反射出來，雖然知道那是瓶子，但視覺體驗上……就像是看到一個有着瓶子輪廓的漆黑紙片。
丘比站在上面，甚至有一種二次元和三次元同框的神奇違和感。
格蕾修開始並沒有理會丘比。
但隨着她一次的睜眼閉眼。
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就像是一小土坡上站了一個人。
她睜眼閉眼，消失的是土坡，人的顏色和身影是一直在的。
忽然間。
她的心裏產生了一個船新的想法。
那就是，丘比腳下的那些東西，的的確確是存在的，甚至，有着顏色。
就在這一秒中，時間，似乎無限停止了。
這一刻在格蕾修的意識裏被無限拉長。
在這意識的剎那與永恆之間，她抓住了。
徹底抓住了虛無的顏色。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的，本質上，透明的顏色！
甚至被虛無接觸過的一切，都會染上這種性質，連自身原本的顏色都變的透明。
這就是無意義的真諦。
它並不是將其它事物的顏色抹除，而是讓事物變得透明，沒有意義。
這也是格蕾修最開始一直沒有感覺到不對勁的原因。
就像一個人，忽然從你記憶裏消失，你會察覺到不對，雖然你想不起來那個人叫什麼。
但當一個人在記憶裏變成了透明的路人，雖然你也同樣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他叫什麼，但卻不會有任何違和感。
就在格蕾修體會到了虛無的顏色之後。閉上眼，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些物品，雖然是透明的，但可以感受到輪廓。
甚至她的思維隨着一道透明的道路，要前往宇宙深處覲見那位虛無的神明。
……
而在黑塔的眼裏。
面前的格蕾修在丘比跳上來之後，忽然間就不動了。
隨後整個人開始變得透明起來。
黑塔第一時間心中警鈴大作。
周圍拿着各種探測儀器的黑塔們發出了此起彼伏的驚呼。
“生理反正應在消失！”
“儀器探測失靈！”
“時空出現異常，無法鎖定來源！”
……
黑塔看着格蕾修幾乎透明成了白色史萊姆，並且由一灘渾濁的水逐漸轉向清澈的時候，她再一次用出了自己不講武德的速度。
將面前的這一堆虛無星神有關的物品堆到了傳送器裏，打包帶走。
然而。
這一次，和終止豐饒的目光不同。
虛無的確沒有投來目光。
但格蕾修的轉變也沒有停止。
還在繼續變得透明。
黑塔現在是真的急了。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因爲你在虛擬宇宙提供的信息，可以讓格蕾修瞭解豐饒，但並沒有到過於深入的地步。”
丘比忽然道。
“但現在，她是真正的洞悉了虛無的本質核心，你提供的這些帶着虛無信息的物品都不重要了，就像一位畫家，雖然最開始對着一匹馬來臨摹，但當她瞭解了這匹馬的所有骨骼和肌肉，洞悉了本質。哪怕馬沒了，也可以畫的栩栩如生，和真的別無二致，甚至畫出就連真正的馬，也只有在理論中才能存在的那種姿態。”
“所以你現在收起那些物品，也沒什麼意義。”
黑塔聞言看到依舊優雅的丘比，頓時有些懵了，不禁反問道。
“你不急？”
“不急……雖然我也沒想過會突然發生這種情況。”
丘比幽幽道。
“但心靈的修行就是如此，一朝頓悟，立地成佛。這也是這片宇宙特有的規則，凡人能夠成就星神，靠的就是哲學的概念，和意志心靈。”
“格蕾修她想要開闢自己的命途，同樣也需要自己的概念，與能夠匹配的上自己那份概念的心靈。”
“所以一直以來，我雖然跟在她的身邊，其實反而幫不上她什麼忙。”
心靈的修行，只能靠自己頓悟。
丘比也沒什麼辦法，就像他可以跟格蕾修說虛無怎麼怎麼樣，但說的多了，反而容易陷入知見障。
道可道，非常道。
好在，格蕾修自己很爭氣。
或許，她算不上天才，也不夠資格加入天才俱樂部，也沒辦法和黑塔商討什麼猜想難題。
但格蕾修卻是另一條道路上的天才。
修行上的天才。
“她見虛無，你不怕她出事？”
黑塔發現格蕾修似乎也並沒有完全消失，在消失一半之後，似乎就卡進度條了，頓時也放下心來。
“不會，她見虛無，無法從虛無那裏得到什麼，也不會損失什麼，虛無就是虛無。”
丘比並不擔心。
“但她這次一朝頓悟，心靈力量的大幅提升卻是實打實的，甚至會覺醒有趣的能力。”
第一四八章順着網線揍銀狼
格蕾修原本的心靈意志也不弱。
被不同的顏色不停的沖刷着，被動打磨，哪怕她沒怎麼修煉過，底子也非常好。
但想要承載成就星神命途的概念，還是差了許多。
除非選一些比較狹隘的概念，但那樣除了讓自己不舒服，並沒有什麼意義。
例如成爲“香菜星神”，那她可能每天就要致力於消滅宇宙裏那些不喫香菜的人，或者像藥師一樣，在宇宙中播撒香菜，撒遍每一個星球。
格蕾修只要一想到這種場景，不光不會覺得有趣，反而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
當格蕾修再度睜開眼的時候。
人已經回到了列車上。
車廂沒有動盪，但從窗外的景色來看，列車是在移動的。
和普通的火車不同。
在宇宙中移動的星穹列車，雖然真的很快，但把窗外的星球作爲參照物，反而有種很慢的感覺。
格蕾修從牀上坐了起來。
這裏是三月七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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