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阿德米索爾
他一邊下嚥食物一邊看着身邊陪自己喫晚餐的同事們，突然哽咽，差一點被當成卡死。
這種感覺……很寶貴。
喫完晚餐，他們和老尼爾一道乘坐公共馬車前往碼頭區。
艾格里穿着一件廉價的襯衫，因爲今天晚上要去的場合，指不定身上就會濺有血液。
當火燒雲逐漸消逝，馬車停了下來，依舊是那身古典黑色長袍和同色圓邊氈帽的老尼爾，毫不在意別人目光地走向了斜對面的“惡龍酒吧”。
相隔很遠艾格里就能聽到裏面一浪高過一浪的呼喊，這似乎是在爲哪位“英雄”加油。
他又注意到了酒吧對面的貨物倉庫，看見樓頂隱蔽處站着一位身材魁梧、衣着制式的男子。
這男子揹着一個碩大的灰白色機械箱，手裏提着一把構造複雜的粗長步槍。
而那灰白色的金屬箱子與同色步槍之間則有明顯的管道連接。
“高壓蒸汽步槍！”身旁的克萊恩愕然低語，轉頭看着老尼爾道，“這家酒吧還能弄來這種武器？”
艾格里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充滿機械感與力量感的武器。
他好奇地望着周圍，“惡龍酒吧”還是他第一次來，之前的非凡材料他並不是在這裏購買的。
但是現場卻是一片狼藉，艾格里眉頭一皺，聽着老尼爾和門口彪形大漢的對話。
才知道這混亂的現場是剛纔爲了抓捕「教唆者」特里斯留下的。
他來這裏購買材料，被“值夜者”、“機械之心”、“代罰者”的線人發現後，爆發了一場激烈的衝突
彪形大漢最後呼出一口氣，語氣充滿驚訝，“他搶在那些恐怖的傢伙抵達前衝了出來，嚯，我沒見過比他更能跑的人！”
艾格里摸了摸下巴，看樣子應該是鄧恩·史密斯隊長帶着一羣非凡者趕來了，不跑就只能等死了。
“還好你沒見到「刺客」的真本事，否則你就要被到小黑屋進行教育了。”艾格里在內心調侃了幾句。
“交易市場還開着嗎？”老尼爾轉而問起重點。
“剛恢復。”彪形大漢肯定地回答。
“那就好。”老尼爾快走兩步，伸出右手，推開了沉重的大門。
艾格里和克萊恩緊隨其後，走了進去，差點被撲面而來的悶熱和酒味薰倒。
“惡龍酒吧”的中央立着一個拳擊臺，兩位赤裸着上身的男子正在激烈搏鬥，周圍好幾十號酒客則爲各自支持的對象縱聲吶喊，其中不乏一些粗俗之語。
老尼爾沒管他們，領着克萊恩繞過拳臺，走向了後面的一間桌球室。
通過酒吧的密門，連續穿行了好幾個房間，眼前霍然開朗，看見了一個有階梯教室大小的地方。
這裏有人擺着地攤，上面堆滿瓶瓶罐罐，也有人行走於前者之間，相互審視、交流、比價。
“所有的收益要給斯維因二十分之一，他是惡龍酒吧的老闆，前'代罰者’小隊的隊長，比我年紀還大，是一個希望死於酗酒的老傢伙。”老尼爾嘴碎地介紹了一句。
克萊恩拿着手杖，一邊四下打量，一邊好奇問道：“斯維因先生是一位「航海家」嗎？“
對比“值夜者”小隊的隊長鄧恩·史密斯，克萊恩覺得“代罰者”小隊的隊長應該處在序列7這個位置。
“不，只是「暴怒之民」，廷根並不屬於沿海，在這裏，黑夜女神教會比風暴之主教會強勢一些。”老尼爾嗤笑了一聲。
“其實斯維因有機會成爲「航海家」的，但他害怕失控，選擇了放棄。”
“看來鄧恩·史密斯隊長在廷根市已經算高端戰力了？”艾格里補充了一句。
“當然，一些隱祕組織中序列7已經算是高層了，唉，都這麼久了，我還在等鄧恩晉升序列6，這樣他可能就會被調到首都或者聖堂了，不過看樣子希望渺茫了。”
“這裏還有一個「怪物」，或者說是……半個「怪物」。”艾格里一進門靈感就被觸動了，是熟悉的氣息。
克萊恩順着艾格里的視線轉頭望去，看見了一位臉色蒼白的年輕人，一開始見到艾格里時他的皮膚也是這樣。
那人穿着破舊的亞麻襯衣和勞工階層特有的藍灰色長褲，眼神非常渙散卻透着瘋狂，正不斷念叨着什麼。
那孤獨、悲慟、無助的背影，突然觸動了艾格里的內心，這就是……「怪物」的命運嗎？
“他的靈感好高……”克萊恩皺眉低語了一句，轉而望向艾格里。
視線接觸，那個臉色蒼白、黑髮亂糟糟的年輕人邁開腳步，走了過來，帶着一種半是夢遊半是瘋狂的表情。
他停在了克萊恩和艾格里面前，怔怔望着兩人，忽然，他高聲笑道：
“哈哈，死亡的味道，死亡的……啊！”
艾格里看他的靈感外溢，靈視不自覺的打開準備望向克萊恩，他立刻擋在了他們兩人之間，阻止了這個年輕人直視克萊恩。
可就算這樣，他還是突然慘叫了一聲，兩隻眼睛緊緊閉上，流出了血色的液體，但是卻沒有完全失明。
“啊！”
“該死的！”
這年輕人捂着眼睛，抱着腦袋，在地上掙扎翻滾，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躺在那裏喘息。
艾格里愣了一下，看來他還不能熟練地控制自己能力，以至於……亂看。
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克萊恩，作死的輕掰手指，可以看到克萊恩身上的淡淡灰霧，然後眼珠隨即傳來刺痛。
但是艾格里卻沒有眼瞎！胸口的鑰匙發出白光，格位居然不比灰霧低！這把鑰匙到底是什麼啊？
說起來……自己也和克萊恩一樣死過，所以“死亡的味道”這句話還同時指向了他們兩人。
年輕人痛苦地倒在地下，整個過程裏，來往的顧客和擺攤的商販竟沒有一個人側目。
克萊恩按住半高禮帽，目瞪口呆地望向旁邊的老尼爾，用行動表示着詫異和請教，“這是……什麼情況？”
“可能是因爲你太醜了。”
艾格里突然冒出一句話，然後嘻嘻笑道：“開玩笑的，我能感覺到，他身上有和我一樣的力量。”
“哈哈，他叫阿德米索爾，也是一個孤兒，綽號是‘怪物’。”老尼爾說到這扭頭看向艾格里。
“這是因爲他天生擁有半個「怪物」序列9的非凡力量，算半個「怪物」。”
克萊恩微微搖頭嘆息，才半個序列9的「怪物」靈感都高到了扭曲，真TM是怪物啊！
他們的交談都儘量避開了周圍的人，免得外泄信息給那些神祕學愛好者。
“沒有‘值夜者’或者是‘機械之心’，‘代罰者’來收納他嗎？”
艾格里在心中想了想，如今“值夜者”獲得了「怪物」的魔藥配方，阿德米索爾可能會有加入的機會，或者……被生命學派發現然後收錄。
“「怪物」途徑是由生命學派掌握的，並且由師徒傳承，之前教會也沒有掌握「怪物」魔藥的配方。”
“不過……現在有了，‘值夜者’經過一段時間的考察，可能也會有所行動了。”老尼爾說到這又對着艾格里笑了笑。
克萊恩則眉頭一皺，黑夜女神教會掌握了「怪物」的魔藥配方？
看着阿德米索爾掙扎起身，遊蕩向別的角落，克萊恩收斂起心思，跟在老尼爾背後，穿過了一個個地攤。
“確實比較齊全……”克萊恩小聲嘀咕了一句。
他周圍那些或老或小，或男或女的神祕學愛好者們時而頓步，時而分辨，時而交流，讓這裏頗爲熱鬧。
“你們自己逛一逛，我去付清賬單。”
老尼爾離開後，艾格里暫時告別了克萊恩，朝着角落的那個身穿簡陋工作服的年輕人走去，內心難免透出一些悲哀與同情，之前的他和現在的阿德米索爾很相似。
伴隨着艾格里的逐漸靠近，阿德米索爾雙手緊握耳朵，緊閉雙眼蜷縮在牆角，口中唸叨着：“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你……你叫阿德米索爾？別害怕，我和你一樣。”艾格里試探性地一問，然後輕掰手指開啓靈視，看到了混亂扭曲的靈感，還有隱約成型的“星靈體”。
阿德索米爾沒有感覺到危險，其中還有一點熟悉，緩緩擡頭，此時的他眼中還殘留着血液，自己的阻擋還有有點用的，以至於他沒有完全眼瞎。
如果雙目失明，他以後的生活將會更加艱難。
“你……你，你和我一樣？不……死亡的味道，你身上也有死亡的味道。”
艾格里聽着這有些混亂的話，接着蹲了下來和阿德索米爾保持在一個高度，安撫地說道：
“對，我和你一樣是個怪物，嘿嘿。”他露出略帶瘋癲的笑容。
“你……你想過成爲非凡者嗎？”
“非……非凡者，我能成爲非凡者嗎？”阿德索米爾顯然是接觸過非凡者，迷離的眼神微微聚焦在艾格里臉上。
“當然，我就有序列9「怪物」的魔藥配方，你和我一樣，天生就是怪物，註定只能踏足命運的途徑。”
此情此景，艾格里突然想到了瘋老頭，那個把他帶入「怪物」途徑的引路人，此時的他也充當了這個身份，阿德索米爾引路人的身份。
“嘿嘿，我能成爲非凡者……非凡者，怪物，我是一個怪物……”阿德索米爾再次變成了瘋瘋癲癲的狀態。
艾格里突然有些擔心，如果把「怪物」配方給他，喝下魔藥會不會間接導致他的失控？
這種事情他也做不了主，應該報告給隊長，看看黑夜女神教會得到「怪物」配方後會不會考慮收納阿德索米爾，畢竟天生就是半個序列9，成爲「怪物」在適合不過了。
“以你現在的狀態，還不能成爲非凡者，我可以教你一些穩定靈感的方法。”
“真的嗎？該怎麼做呢。”阿德索米爾面露欣喜，艾格里是最近和他說話最多的人了。
接下來艾格里教了他一下“冥想”的技巧，以控制自己的靈感，和時常因爲靈感過高而自動開啓的靈視。
由於他是半個「怪物」，靈感的收納還是很快就學會了，艾格里再次提醒道：
“等你聽到的囈語減少了，說明你的狀態才穩固了，而且你天生是半個「怪物」，魔藥的量也得減半，不能服用過多的魔藥。”
“那麼……我們之後再見吧，如果你狀態穩定了我在考慮給你「怪物」的魔藥配方。”如果途中被“值夜者”收納，那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交代完過後，艾格里正準備離開，就聽到身後傳來阿德索米爾的聲音：“你……銀色頭髮的好人，你叫什麼名字？”
阿德米索爾的聲音略微有些正常了，艾格里聽到後咧嘴一笑：
“我叫艾格里·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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