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者:江南
第51節:第十一章公子多情(3)

  葉羽步步逼近,劍鳴越來越響,劍氣也漸漸強盛,劍上的寒光耀花了呂鶴延的眼睛。他全身都軟了,隨着葉羽的逼近步步後退。直到貼着牆壁再也退不了,呂鶴延拼命地把自己擠在牆壁上,眼睜睜地看着葉羽冷着臉,劍鋒一尺一尺地接近他胸口。

  忽然,呂鶴延身後鬆動了,他止不住勢頭,猛得往後退去,一退之下雙腳已經懸空。不二齋老屋失修,牆壁不夠結實,呂鶴延使盡全身力氣退守,竟然把牆壁穿了一個洞。他剛剛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一隻手已經抓住他的衣襟。葉羽從那個缺口探出半個身子,左手伸開把呂鶴延拎在空中,腳下相隔丈許纔是土地。呂鶴延上下不得,大滴的冷汗滾滾而下。

  葉羽歪着頭,看了呂鶴延許久,一字一頓地道:“聖人曰三緘其口,其意深湛,呂公子回家好好研讀詩書,記得下次嘴上積德。”他說完也就放手了,呂鶴延慘叫一聲跌落二樓,“噗”地砸在地上。葉羽放手前已經看清了下面是泥地,下雨以後又鬆又軟,以呂鶴延的武功自然摔不死。可是躺在幾寸深的泥水裏,素來儀表過人的呂鶴延卻沒有半分風采可言了。

  葉羽緩緩收劍擦手,走回謝童身邊坐下喝茶。衆武師看到這裏,連滾帶爬地竄下樓去,抱起呂鶴延狂奔而逃。樓下的人聲漸漸遠去,葉羽一直不動聲色地喝着茶。

  謝童吐了吐舌頭道:“終究還是崑崙派的少俠武功過人,那麼我現在是不是該回去料理後事了?”

  “不會有這麼糟糕,”葉羽冷冷地說道,“他們認不出我的手法。不過我倒是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麼?”

  “那個呂公子,他剛纔向我出的那一掌是明尊教的摧光明使神力,他既然有資格習練這種武功,恐怕在明尊教裏的位置不會很低。”

  “當真?”謝童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不錯,再喝口茶,我們回去,也許從他身上還能找到點什麼。”葉羽冷着臉,歷波瀾而不驚的樣子。

  “嗯……”謝童臉好像有點紅,“不是我不想喝,不過葉公子你要先把我的杯子還給我纔好,我又不能用公子的杯子。”

  葉羽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仔細一看,才發現自己一時走神,真地捏着謝童的杯子在喝她的殘茶。他滿臉尷尬,冷酷的神色也頓時瓦解,手忙腳亂地把謝童的杯子擱回了桌上。

  月夜,已經過了二更。開封城早已是一片寂靜。

  呂家長寬各兩百步的後院,呂鶴延一身短靠,還在練掌。他的掌法平庸之極,是一套八卦遊身掌,而且未得真傳,尋常鏢局裏一個趟子手怕也打得比他地道。可是他掌勁吞吐,氣勢和力道都極其沉雄,常人非十餘年的修煉是不可能達到如此境界的。可其實呂鶴延修習這種內力不過是九個月的功夫,但以他此時的功夫,已經比呂家高價聘來的武師們更勝一籌。確實如師父傳授的時候所言,九個月間,呂鶴延已經是“脫胎換骨”!

  可是即便如此,在葉羽的手下居然走不過一招!想到自己在葉羽的劍鳴之下嚇得面無人色,被丟到水窪裏,又想到謝童看葉羽的時候那般柔柔的笑意,呂鶴延一腔悲憤,雙掌齊出,將丈許外的七個酒罈一起化爲粉末,心裏狠不得將葉羽砍成肉泥去喂狗。

  不二齋一事已經過去半個月有餘,謝童這些天坦然換了女裝,一時杏黃的百摺裙,一時深青的束腰裙,一時又是紫紗的瀟湘水裙,領着謝家的貴客葉公子在開封城內遊玩,圍觀者衆,萬人驚豔。呂鶴延沒臉再去騷擾,卻知道得一清二楚。只因爲他特意聘了幾個先生,輪流追蹤謝童和葉羽,將每天的所有事情無論鉅細都整理成冊,然後交給呂鶴延批閱。

  偏偏那些先生史書讀得不少,大有模仿起居注的心思,呈上的冊子都作:

  十月甲子朔,大火犯角宿。謝小姐青石色紗裙,仿宮樣,攜葉先生遊鐵塔。取延慶道,觀者塞道。謝小姐封銀賞乞丐,衆歡騰。

  十月丙戌,霧,大寒。謝小姐狐貉衣裘,紅裙,會葉先生羽於汴梁故宮。設食於故宮之畔,賓主相讓,共飲梨花酒。賓主談論盡歡,酉時乃去。竊聞其論及黍離,有悲意,疑思宋也。

  十月丁巳,謝小姐紫緞襖,雪紗裙,宴葉公子於不二樓。賓主相洽,盡歡而散。謝小姐若不勝酒力,車載以歸。吾竊以爲謝小姐醉後有前朝壽陽公主之風,遙想當年,千載之下,令人唏噓。

  ……

  看得呂鶴延心裏一陣無明業火,卻又不知道燒向哪裏去。

  門前一個黑影閃過,呂鶴延面色凜然,左右看了一眼,發現無人守在附近,急忙悄悄的閃到門前。一人正躲在門邊的黑影裏,叉手胸前對呂鶴延行禮。

  “熊熊聖火,同歸光明。”呂鶴延低聲道。

  “明尊照耀,暗魔不生。師兄,是師父讓我來找你的。”那人應道,聲音還頗爲稚嫩。

  “師父現在在何處?”

  第52節:第十一章公子多情(4)

  “事情緊急,師父現在在王樓山的火部地堂,要召集衆位師兄。”

  “何事?”呂鶴延驚問道。

  “我也不清楚,聽說好像是泉州出了事,有重陽宮的高手到了泉州,水部的天、明二堂都被毀了。”

  “妖人!”呂鶴延低了聲音,狠狠地喝道,隨即對那少年道,“你帶路,我們這就前去!”

  那少年不再說話,在前面領路,兩人的身影極快地消失在黑暗裏。

  到了城門口,居然只有一個衛兵在那裏執守。呂鶴延上前叉手行禮道:“熊熊聖火,同歸光明。”

  “明尊照耀,暗魔不生。”那衛兵急忙回答,又悄聲道,“其他的人在城上睡覺,教友要出城就儘快去罷,只怕不到明早是進不來了。”

  呂鶴延點頭,和那少年一起出城,直向王樓山的方向去了。

  進了山,又越過兩重小嶺,兩人才停在一棟靜靜的宅子前面。在這山裏本來只有少數山民,不該有這麼大的宅子。而宅子的四窗裏看不見一點燈火,死氣沉沉的倒像根本沒有人居住一樣。呂鶴延疑惑地看了少年一眼。少年卻點頭道:“沒錯,公子不知道,這就是我們火部的地堂了。”說着就要上去喊門。

  呂鶴延卻忽然拉住他道:“我看你的相貌,似乎以前見過。你又叫我公子,你到底是什麼人?”

  少年道:“我是師父座下第七個阿羅緩,比公子遲了三個月入教。公子見過我的,不過次數不多。我平時就在公子家的廚房裏燒火洗摘,名字叫李豆兒。”

  呂鶴延恍然大悟,鬆了手道:“原來如此,既然是我教中的教友,便不必再以公子稱我,你叫我師兄,我叫你師弟好了。”

  一聲低笑從那棟宅子裏送了出來,相隔甚遠,卻聽得一清二楚。有人說道:“不錯,本當如此,鶴延,師父果然沒有收錯你。你和豆兒進來吧。”

  呂鶴延聽得是師父的聲音,不敢怠慢,急忙和李豆兒一起上前。門微微閃開一條縫隙,他二人一進去,立刻又閉合了。屋裏只有一盞小油燈,影影綽綽已有五六十個人聚在裏面,其中只有十幾個是呂鶴延曾見過的,可是看見其他人也一起叉手在胸前行禮,呂鶴延便知道那些也都是明尊教的教友了。

  一箇中年漢子正站在桌前,個子不高,看上去相當精悍。他一身的白衣,微笑着看向呂鶴延,又很有幾分儒雅。呂鶴延急忙上前道:“師父,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漢子招呼衆人坐下,才緩緩說道:“今日在此的都是我明尊教火部的教友,乃我教在開封的支柱,大家彼此或許不曾相識,但是明尊在上照耀我等毫無分別。無論貴賤,大傢俱是世間的義人,我也信得過衆位。不必再隱瞞,今日請各位星夜前來乃是要商量一件事關我教存亡的大事——我教地藏佛使前些日子在終南山下的祖庵鎮被人殺了。”

  呂鶴延大驚道:“地藏佛使在教中和師父比肩,乃是天下一等的高手,怎麼會爲人所殺?”

  漢子嘆息道:“你等雖然修習我教的神功,但還不是武林人物,不知道江湖之大,能人倍出。我教的神功雖然神妙,可是倉促習練,起初進步雖快,要成爲絕頂高手,終還是要假以時日。地藏佛使的武功雖然遠遠在你等之上,可是與武道中的一流人物對敵,只不過是個平手。而且從死狀來看,殺他的乃是崑崙山的雪煞天劍氣,天下第一劍宗!”

  教衆中有一人急忙道:“前些日子攪亂白衣大會的人,好像也是用的崑崙劍術。”

  漢子沉沉點頭:“不錯,而且明力尊者也已經慘遭毒手!”

  下面更是一片譁然。

  漢子微微搖手止住衆人的議論,又說道:“在爲師看來,白衣大會上焚燒活人委實太過殘忍。可惜那些終南山的妖人惑亂人心,刺探消息,令明力尊者惱怒不已,爲師不敢多勸。想來正是此事激怒了崑崙山的高手,那日現身的四人中,有一個好像就是崑崙劍宗的宗主魏枯雪。本教能人雖多,卻也只有光明皇帝陛下對魏枯雪可保必勝。這次禍事大了,我剛從泉州回來,那邊的水部的天、明二堂所有弟子盡數被殺,下手的人似乎是終南山的高手,武功不在爲師之下。本教日日勢大,卻四處火起,不能不讓人憂心如焚。思考再三,諸位是我教中精英。開封卻是朝廷重地,禁衛森嚴,難舉大事。各位在這裏沒有用武之地,何不隨我南下泉州,重建水部光明二堂?妙水尊者深孚衆望,爲師最爲讚賞。我等投入水部,只等光明皇帝駕下,共襄義舉,破暗除魔,豈不是大好?”

  他環視衆人,只見衆弟子都默默點頭,絲毫不見猶豫的神色,不禁大感欣慰。轉眼身旁,卻看見呂鶴延神情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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