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名爲愛 完結+番外_154 作者:未知 糟糕!不會是沒氣兒了吧。 他趕緊從他身上跳下來,戳了戳那裸露一半的後背——沒反應。他吞了口口水,又搖晃了一下那條被自己攥出紅印子的胳膊,還是沒反應。 完蛋。 “陳老師?”他輕聲問道:“陳郡山?” 沒人應他。 他深吸一口氣,內心已經想象出了自己被逮捕的社會新聞。 [音樂鬼才與過氣歌手玩**窒息死亡] 這個標題在腦中閃過,他想了108種可能,唯獨沒有想過可能會發生命案,到時候安鋆可怎麼辦。 他小心翼翼地扶住陳郡山一側肩膀和腰間,用力一拉,把人翻過來。他以前看法制欄目說,被憋死的人面部是相當猙獰的,於是做好了心理建設,狠狠心仔細一看。 “……?” 這畫面比憋死的慘狀更令他喫驚:陳郡山滿臉通紅,眼裏和兩頰竟都是淚水! 安音璇呆住了。 半晌,曲子已經停了許久,陳郡山起身摘下耳機扔給他,又使勁抹了把臉,穿好了身上的浴袍,還緊了緊繫着的帶子跳下牀,光着腳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吸氣呼氣好幾個回合,都未發一語。 安音璇不知所措地坐在牀上,把耳機線整齊地纏繞在手機上。對方不說話,他也不敢說什麼,剛剛陳郡山那張哭花的臉實在太有衝擊力。不管是電視上還是接觸的過程中,他從未見過陳老師這個樣子。 陳郡山平復了一下心情,從外衣兜裏摸出一根菸和打火機,剛要點上,他走出來指了一下茶几上那個小立牌“禁菸樓層”。 大製作人輕聲罵了一句什麼,煙就這麼叼在嘴裏,他能感受到那種難耐的心情,便說道: “我給您調杯酒吧?” 陳郡山欲言又止,最後皺着眉點了點頭。 他在迷你吧檯忙了一會兒,端了一杯愛爾蘭咖啡出來,遞了過去。 陳郡山一飲而盡,聲音略有沙啞地問道:“誰教你唱的歌?” 安音璇道:“沈美茗。” 陳郡山嘆口氣,說道:“猜到了。”又問:“都是她跟你說的?” 安音璇默認了。 “所以你特意選的今天?”陳郡山看着他,神情凝重。 他靠在了迷你吧檯上,承認道:“是。” 陳郡山頹然地往沙發上一仰,像是被抽掉了骨頭,軟癱癱的,已然沒有了剛進門時那股子中氣,幾次動了動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安音璇聽Switch歌的時候,段殤已經去世許久了,他並沒有特別瞭解這個人。沈美茗跟他講了段殤和陳郡山以前的交情後,他就蒐羅了些關於段殤的信息,這些並不難查,當時的新聞或者是百科裏都有。 今天正是這位巨星的忌日,十年前,段殤走完了他短暫而輝煌的一生。 安音璇並不是會安慰人的性格,但當下的情形需要他說點什麼來勾起陳郡山的話頭纔行,他思考了一會兒,輕聲問道:“您今天去看他了?” 他給陳郡山換衣服的時候聞到的正是燒紙祭奠的味道,還有兩片黑色的飛沫藏在領子裏。 陳郡山沒有看他,頭放鬆地仰靠在沙發背上,眼神似乎透過天花板在看別的地方,一個他感知不到的地方,感嘆道:“十年了,真快。” 段殤去世後的每一年,陳郡山都會在忌日這一天準時出現在市郊的人民公墓——段殤就長眠於此。剛出事的那兩年,忌日特別隆重,粉絲們會趕來祭奠逝去的偶像。後來漸漸地,記得他的人越來越少,墓前也越來越冷清,他覺得這是好事,說明大部分人都已經走出了失去段殤的悲痛。 他不是段殤第一個粉絲,卻可以當最後一個粉絲。只要他還在,段殤就一直不會被忘記。 陳郡山的聲音在安靜空蕩的房間中飄散開來:“跟他認識的時候,我十八歲,剛剛從我們那個偏遠小鎮考到燕城的音樂學院上學。你知道我老家多麼閉塞嗎?在那個網絡不發達的年代,我是鎮上唯一一個會彈鋼琴的人,甚至我想我是唯一一個知道鋼琴是什麼的人。” 陳郡山出生在北方的邊陲小鎮,來音樂學院藝考之前從沒有出過鎮子中心方圓五公里,父親是電焊工,母親沒有正式工作,只是在家幫着種地。母親雖然文化程度不高,卻有一顆文藝的心,在他五歲的時候,她偷着拿家裏的錢,給他到城裏報了一個電子琴興趣課。 即使一開始父親不同意,但先斬後奏把錢都交了,父親也就妥協了,於是他開始了每個週末跟母親跋山涉水去縣城上課的日子。 因爲家裏沒有買鋼琴的條件,母親就託老師給他拿了一張鍵盤紙回家,每當夜幕降臨,一個小小的身影便坐在飯桌前,無聲地練習着。 初中之前他都斷斷續續地上課,之所以沒有放棄,只是因爲不想讓父親有機會指責母親:早就說過咱娃不是這塊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