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名爲愛 完結+番外_194 作者:未知 陳郡山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九首。” “什麼?” “段殤寫了九首歌,給我留了一首的位置,他不是跟我開玩笑的,是真的願意唱我寫的歌。”陳郡山的語氣出乎意料地平靜,說道:“現在十首終於湊齊了。” 陳郡山點了一顆煙,說道:“我現在壓力很大。” “我們一直都壓力很大。”安音璇背靠在欄杆上,與他相對。 陳郡山吐了口煙,道:“不是以前那種壓力,我給你們開會總說時間緊迫任務重大一類的,但其實我心裏有數,我是想給你們施加壓力,我自己倒真沒覺得有什麼,雖然難,努努勁兒也不是不能達到目標。可現在不同,段殤的曲子非常棒,甚至好過第一張大碟。但我要重新編曲,能編成什麼樣,我不知道,心裏沒底。我在段殤面前總有一種自卑感,我第一次接觸搖滾樂就是他的歌,他是我的啓蒙老師,站在一個我難以觸及的高度,我很怕你懂嗎?我怕自己搞砸了,成爲千古罪人。” 陳大製作人一直都是信心百倍才華洋溢的,安音璇第一次見到陳郡山如此自我懷疑,彷彿回到了還沒有被捧向神壇的時代,他感嘆道:“原來你也會焦躁不安,我還以爲只有我會。” 陳郡山苦澀地笑了笑,說道:“如果你是一個修復師,上千年流傳下來的文物落到你手裏,你也會懷疑自己的技術,畏首畏尾,擔心惶恐。這是一樣的道理,我的編曲如果跟之前風格一樣,那麼只會覺得這是Switch遲來十年的第二張專輯,但我不想這樣,於你而言,我不願意看到你變成第二個段殤,你是安音璇,你是獨一無二的。” 沒想到陳郡山也把他考慮在內,他有些感動道:“我不會成爲第二個段殤。” “所以我要把這些歌改成完全不一樣的風格,尖銳、張揚、充滿激情。” 以前的段殤演繹出來大多是澎湃的憤怒的,但安音璇不同,他是冷峻的孤傲的,要把燃燒殆盡的暖色調改成冰封千里的冷色調,對他具有極高的挑戰性。 安音璇必然也要擔負起重要的責任,提議:“陳老師,我能不能試着填詞?” “這也是我想問的。”陳郡山掐掉了煙,調侃道:“現在你跟我綁在一起,你推我下水,我也得拉着你作陪,誰都不能放過誰了。” “從你年會那晚讓我進屋開始,咱們就分不開了。” 陳郡山哈哈大笑,慢慢走近,把頭重重地搭在了他肩頭,低聲說道:“從來都是我噴別人,什麼時候被人噴過,這次恐怕晚節不保啊。” 這番話帶着一點忐忑、一點委屈,但更多的是給了安音璇鼓勵,告訴他從此以後他們將並肩戰鬥,同甘共苦。 這樣親密的畫面,在外人眼裏就更加曖昧了起來,白雁嵐走上天台就看見這一幕。安音璇輕拍着陳郡山的背,陳郡山抵在他的頸窩。 白雁嵐內心並沒什麼波瀾,甚至可以說是意料之內的,安音璇從來都是這樣子,只是太多人沒有發現罷了。他替陸悅揚不值,喜歡上一個沒有真心的人。 下週Mr.Right就要開始巡演了,最近在公司練習室訓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從新聞發佈會之後,他就被其他團員疏遠了,中午那些人都去喫飯了,沒有叫他,他也不想喫,便來天台透透氣,誰知一上來就看見安音璇和陳郡山抱在一起,連避嫌都沒有了。 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卻更憋悶了。他最近情緒非常低落,在聽到了安音璇發的那首歌之後更甚。那天他帶着降噪耳機,聽着《FirstLove》,他從不知道安音璇的音色可以變成這樣,何止不錯,簡直是顛覆。 他一遍又一遍地放,絕望漸漸籠罩了下來,爲什麼?爲什麼安音璇可以完全改變唱法?爲什麼他的歌詞可以打動人心?爲什麼能做到這個程度?! 他以前不懂爲何所有人都愛安音璇,如今終於知道了,這個所有人也包括自己,對於能力的羨慕與臣服是他心裏最深的絕望,他不得不低頭承認:安音璇的才華遠遠勝於自己。 才華這種東西,會使人瘋狂,有人終生追求,卻無法觸及;而有人機緣巧合,就能掀起蝴蝶效應。 白雁嵐感到無助,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超越。他從小深得父親教導,鋼琴彈得很好,還完全靠自己考入了東華國音樂學院,在音樂領域已是個中翹楚。安音璇呢,高中肄業,不會任何樂器,沒有任何功底,全靠自己摸索,一步一步笨拙地爬上來,最終把他踩在腳下,安音璇憑什麼?! 這無關於知名度,粉絲多少,流量大小,這些東西只能使他迷茫,看不清自己真實的樣子。還以爲自己唱得不錯,跳得也美,站在安音璇面前他只是一隻猴子,自作聰明成爲笑柄,他離歌手、離音樂已經越來越遠。 不甘,卻又毫無辦法,他整個人都被否定了,他爲自己感到羞恥。這一年多他在幹什麼,安音璇又做了什麼,背景不如他,學歷不如他,一切後天賦予的東西都不如他,可結果卻出乎意料。 安音璇孤身一人,踩着他的頭頂走了過去,還會走向更高的地方,去看更美的風景,沒人能攔得住他。 白雁嵐遲疑片刻,還是走了過去,打招呼道:“陳老師,音璇,你們沒去喫飯?” 兩人聞聲放開對方,尤其是陳郡山,還故意拉遠了些距離。 安音璇聽陸悅揚說過白雁嵐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事,但細節和程度都沒有說,只表示他來處理,讓自己專心工作。他內心有些愧疚,低頭說道:“雁嵐,對不起,很多事情都是。” 白雁嵐清冷地說道:“情不自禁,我比誰都懂。” 陳郡山不明白兩人在說什麼,但他這種經常在情場裏摸爬滾打的人一看就猜出來了,不是你綠了他,就是他綠了你,說出大天無非就是這點屁事兒,他什麼世面沒見過,這倆人還是太年輕。 他打圓場道:“一起喫午飯吧,雁嵐你最近太瘦了,巡演是很耗體力的,你注意一下。” 兩人都沒拒絕,去了寫字樓園區裏一傢俬房菜,進了包間之後陳郡山點了幾個菜,就聊了起來。 “你們倆是我現在工作的重心,FUN已經走上正軌,要操心的事兒少多了,你倆啊,好好的,是吧。” “陳老師說哪的話,我倆挺好的。”白雁嵐衝安音璇擠擠眼說道: “我跟音璇是一起被權哥籤進來的,如果在普通單位,算得上是同期了。” 安音璇垂眸點點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