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入局
首先來講講玫瑰學派吧,他們在貝克蘭德這個城市中有許多下線,而管理這些下線的一共有六人:“吸血鬼”杜林,懷科爾,坎貝克,“狼人”涅羅,阿普旺斯,以及他們的領袖,“活屍”艾薩克。
這不是說玫瑰學派在貝克蘭德的強者只有這麼一點,也不是說他們的上面沒有別人,只是他們負責這樣的工作,僅此而已。
他們都來自南大陸,有殖民者,也有被殖民者,現在的他們正爲了一個或許偉大的計劃聚集在一起,商討其中的變量和接下來的計劃。
地點是東區佐伯特街33號,一家衣帽店的二樓,這家店的老闆是他們的忠實信徒。這也是艾慕希婭他們接到的情報。
要說玫瑰學派在貝克蘭德最大的敵人是誰,那麼毫無疑問是三大教會和軍方的那些官方非凡者,不過,這些官方非凡者在神祕世界的曝光率非常高,幾千年下來隱祕組織們或多或少都掌握了一些相關的情報。
你看,現在在衣帽店外面放哨的靈和活屍,都與艾薩克有着緊密的連結,萬一有靈巫或者通靈者妄圖對它們動手腳,他立刻就能知道;擅長法術的吸血鬼們還在房間各處撒上清神的藥水,以防安魂師或者夢魘的侵襲,諸如此類。
所有的準備都萬無一失,他們相信只要不是自己太過愚蠢犯下太大的錯誤,那麼就不必擔心官方勢力的追捕。
因此,現在最麻煩的反而是同爲陰影之中,並在貝克蘭德有着廣闊人脈的生命學派。
他們在行動上的自由度更高,而且他們的非凡能力在積累資本,拓寬人脈上有着更大的優勢,比起習慣於鄉野的玫瑰學派,他們能在貝克蘭德這樣的大城市隱藏得更好。
比如像艾琳,烏希,索納德,瑞伊文爵士這樣的,不是貴族就是社會精英,有時候甚至讓人無從下手。
再其次的敵人就是東躲西藏的節制派了,他們沒辦法像生命學派那樣穩固,卻更加了解你,會時刻想着反咬你一口,這樣的敵人足夠危險。
玫瑰學派在貝克蘭德的耳目很多,尤其是在東區,有的是想要擁有力量後爲所欲爲的渣滓,他們欺騙,逼迫那些飢餓絕望的人們起來反抗,給他們灌輸狂熱的思想,將他們洗腦成聽話的棋子。
他們隱藏在黑幫,濟貧院,碼頭區,他們是工人,車伕,酒保,售票員,他們在貝克蘭德的任何一個角落。
人在自己相信的事物中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時,就會讓自己相信更容易接受的事物。
這座鋼鐵與蒸汽鑄就的城市早已被蛀得千瘡百孔,有的人卻還相信它堅不可摧。
說遠了,我們接着來說艾薩克六人的事。
他們在時鐘走到九點的時候不禁沉默了下來,因爲他們之中少了一個人,即使他們都是嗜殺成性的亡命之徒,在這一刻也不由得有些畏懼。
“杜林沒來...他很可能是被幹掉了。”不太擅長掩飾情緒的阿普旺斯沉着臉說道,他是個有些壯碩的男人,狹小的眼中含着陰狠的光。
“被誰?值夜者?節制派?生命學派?極光會?還是那個拜血教的海德.卡巴拉?”瘋狂的坎貝克仰着頭顱一一列出嫌疑人的名單,他是一個戴着眼睛看起來有些斯文的男人,“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但我們處處都是敵人!”
“軍情九處和魔女教派呢,給他們點好處,與他們交涉,賣點奴隸給我們,或者放我們的船過去如何?只要不說出我們的身份,他們還是有可能答應的。畢竟黑幫也要人手,黑幫也要慾望。”冷靜的涅羅彎着腰十指相抵,就像蓄勢待發的猛獸。
“*都坦粗口*你說哪個不好非得是他們兩個,現在大橋區的船塢全都是他們的人,要不是他們在這裏比我們厲害,我們又何必淪落到這個地步!”
說話的人暴躁地將手裏的菸頭扔到地上,他是懷科爾,看起來就是一副很粗魯的樣子。
“如果從郊外的碼頭運貨進來,能趕得上血月之夜嗎?”棱角分明的艾薩克十指合攏成思考的高塔狀,他原本是殖民地的海軍上尉,看起來是這裏最正常的一個,但只要看他的眼睛就能發現那非人一般的冷漠邪惡與殘酷無情。
“那樣的話會在路上死很多,分批運進來都費事,很難有時間做充足的準備。”涅羅皺着眉頭深吸氣,彷彿在讓自己平靜下來,“況且殺死杜林的那夥人肯定會通靈得到大量的相關情報,端掉一部分窩點,我們的行動會更加艱難。甚至他們有可能現在就埋伏在外面,等着我們出去。”
爲了減小通靈泄密的損失,他們都只知道各自計劃的一部分,就連艾薩克也不比他們知道得太多。
而在儀式內容方面,他們不擔心,有高序列強者處理過他們的靈,一旦涉及儀式內容相關就會消散,如果做更寬泛的處理的話,他們很可能會變成沒有自我意識的傀儡,那是誰都不願意的事。
“我的靈和活屍都沒有反應,看來他們至少沒有通過這方面下手。”艾薩克偏着頭檢查了一下,確認沒有動過手腳纔回答道。
“我的動物們也沒有特別的反應。”冷靜的涅羅眯着眼說道,“如果是代罰者或者機械之心的話它們肯定會發現的,畢竟他們都不擅長潛行。”
“啊?不擅長?你什麼時候敢這麼說話了?”暴躁的科懷爾開始亂髮脾氣,從剛纔開始他就好動得過分,“你以爲他們的‘閱讀者’,‘窺密人’是幹什麼喫的?你*都坦粗話*要是他們造些可以隱身的藥水你認不出來怎麼辦?你是想我們都像杜林一樣被幹掉嗎?”
“科懷爾你個*都坦粗話*養的別*都坦粗話*在這胡說八道,你以爲你是誰敢在這裏指手畫腳?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今天就讓我好好嚐嚐吸血鬼的味道!”
同爲狼人的阿普旺斯和涅羅關係很好,自然忍不了有人在這裏貶低他的同伴,而他話音剛落,漆黑的利爪瞬間就劃破了他的臉,暴躁的科懷爾竟是完全沒有忍耐,他就像一頭殺紅了眼的猛獸一樣,毫無顧忌地宣泄着自己的慾望。
見了血,阿普旺斯也是狂性大發,指甲牙齒變尖變長,脖子長出漆黑的鬃毛,佝僂着撲上去跟科懷爾利爪相交,他們的戰鬥毫無章法可言,就像野獸一般盡情地施展着牙齒和爪子的威風,完全就是在宣泄自己原始的狂暴的慾望。
不對勁!艾薩克猛然意識到了,雖說作爲放縱派,無論是多麼暴力多麼血腥的慾望他們都不會有絲毫的忍耐,但他們不會隨意對同伴出手,因爲得不償失,他們是要享受快感的,不是兩敗俱傷的。
而如今二人的作爲雖然符合他們的習慣,卻不符合他們的性格,他們總該分得清利害關係吧!
這是教唆的能力?幹掉杜林的是魔女教派?艾薩克知道教唆者能夠將人內心的惡念激發出來,使他們作出不理智的行爲,但他還沒來得及做進一步思考,他就聽到了隱隱約約的歌聲。
這個歌聲很奇怪,它不是被耳朵接收才感知到,而是直接在腦內響起,就像大腦變成了演奏的樂器本身一樣。
那歌聲就像小時候媽媽唱的搖籃曲,空靈,遙遠,聽起來就像聖歌一樣動聽,又如玻璃般縹緲易碎,教人迷戀,教人依依不捨,彷彿身心都被洗滌了一般,不存在任何污穢的慾望,只剩下投進懷裏的寧靜
瘋狂的坎貝克突然蹲下來,捂着臉開始嗚嗚地哭泣,時不時脫下眼鏡抹去淚水,“坎貝克,你怎麼了?是不是聽到了什麼聲音?”
艾薩克在滿屋子清神藥劑的作用下還能勉強保持清醒,涅羅看上去也在努力鬥爭,互相撕咬的阿普旺斯和坎貝克已經眼神迷離,就像兩個鎖釦一樣扭在了一起,誰都不能將他們分離。
“嗚嗚嗚嗚嗚....老大...艾薩克老大...我只是覺得...自己好痛苦...”
坎貝克以淚洗面,眼中閃爍着懺悔的光芒。
“我爲了一時的快感....殺了這麼多人...真的非常地對不起....爲什麼我還有臉活在世界上...我實在是太對不起生養自己的媽媽了...只是因爲她多說了我幾句....我就把她的肚子掏空...看着熱騰騰冒着熱氣的內臟還很興奮...還叫她老女人....我...我真的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真的...好想快點去死...去見自己的媽媽....”
坎貝克的身上裂開腐爛的口子,渾濁的膿液彷彿要從裏面流出,當他完全否定自己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爲時,他就要失控了,眼中反倒沒有瘋狂,有的只是安寧與幸福。
艾薩克聽的毛骨悚然,當然不是因爲坎貝克那扭曲的思想和邪惡的行爲,他只是在驚訝這個瘋狂的坎貝克,恐怖的坎貝克,居然會因爲這點小事就痛哭懺悔,這實在是不正常。
槍聲和玻璃破碎聲幾乎同時響起,兩道穿着黑風衣的身影從窗戶跳了進來,對着在場的五人連續開槍。
他們的槍法很準,坎貝克頭部中彈,涅羅喉嚨中彈,艾薩克小臂中彈,他舉起手臂防住了要害,卻發現自己的小臂染上了一抹金色,鋼鐵般的皮膚也像被高溫熔化了一般。
獵魔子彈!他內心大駭,正欲呼喚靈和活屍前來支援,卻愕然發現自己的靈都像睡着了一樣毫無動靜,而活屍更是被直接斷開連接奪走了。
怎麼會?他明明檢查過沒有被誰做下手腳,要說自己鬆懈的時候也就只有在聽到那個歌聲...對,那個歌聲!
空靈的搖籃曲至今仍在他的腦內迴盪,他晃着腦袋保持清醒,沒有半分想要與入侵的兩人正面對抗的動作,就向後衝刺撞碎了木門,撞爛了窗戶,從二樓直接一躍而下。
開玩笑,就算那兩個入侵者序列遠低於他,他也不打算在對方的能力範圍內與其交手,對方至少有一個“安魂師”,有一個“通靈者”,不然不可能在那一瞬間制服他們的傀儡,再加上不知名的封印物與不知數量的“夢魘”“午夜詩人”“不眠者”,正面對抗是嫌棄自己命長了不成?
變身成狼人的涅羅也緊隨其後,冷靜的他絕不想步三位同僚的後塵。
“‘2-079’的能力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恐怖呢。”看着慌忙逃竄的罪犯身影,洛絡塔嘴角含着輕笑,希茲也點點頭,表示同意她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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