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公主,要不您先去歇着,這裏留給我們看着就行了。”
她一身黑衣,幾乎要與夜色融爲一體,“不用,你們別出來,本公主倒是要看看,這所謂的證據究竟是什麼。”
如果不出意外,那個男子應該還在吳家娘子房裏。
房裏的燈沒亮,看不出個什麼來,姜朝月喊了暗衛,讓他們將自己送到了房頂上,然後她悄悄的掀開一片瓦往裏面瞧。
屋內只能依稀辨認出兩人相擁而眠的身影,莫非這兩人真的只是私通不成?
在這兒也守不出個什麼結果來,於是她便下去了,在吳府內閒逛起來。
這吳府說來也怪,明明家大業大的,怎麼這府裏一個下人也見不到。
縱使姜朝月自問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可這黑漆漆的棺材擺在那堂內,還是讓她滲的慌。
停棺三日,明日這吳家大郎君便可入土爲安了。
現在他究竟是不是被人害死的還沒有查出個所以來,姜朝月這麼想着,突然覺得這個吳家郎君其實是個可憐人。
‘哐。’
堂內突然傳來一聲似敲打棺杦的聲音,姜朝月迅速將自己的嘴捂住,將驚呼聲按在嗓子裏,然後蹲下身來,在柱子旁隱匿身形。
她在戲曲裏看到過,這人有可能還沒死,所以纔會發出敲打棺材的聲音。
再加上有暗衛跟着,她稍稍撫平心中的恐慌,弓着身子推開了大堂屋的門。
一道黑影赫然站在棺材旁邊,堂內兩簇飄忽的燭焰宛如惡鬼的雙眼,姜朝月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那人影似乎是受到了驚嚇,刷的一下就躥了好高,動作竟然無比靈活。
這莫非是傳說中的殭屍,一蹦就能躥好高的那種,那現在這人可不就躥到樑上了。
“你們去給本公主把他捉下來。”
姜朝月雖不信這種只在畫本子上面出現過的玩意,但到底按奈不住內心的驚奇,便讓暗衛去將那不明身份的東西給捉下來,還不忘小聲補上一句,“你們小心點,別被咬到了。”
可是沒過兩下,這人便被按在地上蹦躂不起來了,其中一個暗衛點起火摺子然後將那人臉上的面罩扯了下來。
那人生的有些賊眉鼠眼的味道,似乎想要叫喚,卻顧忌着什麼不敢做聲。
“我沒偷東西,真的沒有偷。”
“你沒偷東西倒是說說這大半夜的跑到人家靈堂來做什麼?”
“我、我……”
直覺告訴姜朝月,這人大半夜來這兒肯定不是像她一樣閒得慌,她拿出那塊小令牌藉着火摺子的光往他眼前湊了湊。
“你若是不說,我就把你抓起來,到大理寺關上個七八年再出來。”
“我又沒做什麼憑什麼要關我?”
那人顯然有些焦急,掙扎着想要起來,卻被死死地按住。
“那你倒是說說你大半夜跑人家靈堂來做什麼?”
姜朝月擡手示意暗衛將人放開,然後雙手環抱,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你真的是大理寺的人?”
“你這不是問的廢話嗎,不是大理寺的人那我哪裏來的令牌?”
“其、其實,”那人猶豫着左右顧盼了一眼,又將自己臉上的面罩扯起來戴好纔開口,“我在這吳家郎君死前的前一晚來過一趟。”
“但、但我可沒幹什麼啊!我當時就蹲在房樑上想要偷摸着去順點東西,但是我還沒動手,就看見一個男的給那吳家娘子不知道塞了包什麼東西,那吳家娘子就在鍋裏熬了許久,一直到我走了都還在熬。”
姜朝月不由得湊近了一些,語氣有些急迫,“那你可看清那男子長什麼樣子?”
“這個……我只見着了一個背影,看起來有些單薄,竟與那吳家小郎君有幾分相像。”
“你再想想!”
那吳家小郎君怎麼會害死自己的兄長後又來重金求大理寺探案呢?
“這……”那男子似乎有些爲難的樣子,撓了撓頭,“我還真的想不起來了。”
言罷還擡頭迅速地瞟了姜朝月一眼。
姜朝月從袖裏摸出一片金葉子丟給他,“快點。”
“誒,好的。”男子一臉興奮的將金葉撿了起來揣進了懷裏,“我前幾日來吳家探過路,他家原本是有一條狗的,可後來那狗不知道怎麼就被毒死了,應該是毒死的,我見到是那吳家娘子餵了那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然後那狗一下子就沒氣了。”
“我現在來這兒不過也是想看看,這吳家大郎究竟是怎麼個死法,看是不是像我想的那樣被毒死的。”
“你倒是挺閒。”
那男子摸了兩下自己的大腿,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兩下,“我這不是追求刺|激嘛,”然後又想起了什麼一樣,“那狗就被埋在後院那小花園裏面,靠近那棵紫薇花樹那裏。”得到想要的答案後,姜朝月將人放了,然後往後院小花園裏面去。
小花園也算不得小,吳家畢竟算是大戶,紫薇花也栽了不少。
按照那小賊所說,那殺害吳家大郎的人就是吳家娘子無疑了,那她現在只需要找到證據便可以了。
那紫薇花樹不知道有多少個年頭了,看起來足足有三四米之高,樹影在夜晚看起來頗有些鬼魅。
樹底下有一塊地方少了草皮,看起來像是剛被挖過一樣,土也是鬆鬆的。
姜朝月擼了擼袖子,剛欲開始挖,突然想起來這狗似乎已經死了好幾日了。
“……你們幾個給本公主將這狗給挖出來。”
不得不說,暗衛的效率就是高,還沒挖幾下這狗便出來了,但是好像埋的也並不深一樣。
姜朝月捂着鼻子,遠遠的瞧着地上的狗屍,只看見一堆黑色的影子。
“你,把土填回去,你們幾個跟着我去找宋鈺。”
幾個暗衛有些猶豫,“公主,這麼晚了去尚書府應該不太妥吧,皇上知道了要罰我們的。”
姜朝月拍了拍自己衣襬上根本不存在的土,“怕什麼,有本公主給你們罩着,大不了我們翻進去不就行了。”
“那這狗怎麼辦?”
姜朝月蹙眉看他,“既然你話這麼多,那你就把它抱着咱們一起去不就好了。”
“……”
現在已經將近亥時,尚書府早已熄了燈,牆頭幾個人影飛速的掠了過去。
等腳落了地,姜朝月還有些暈乎,扶着暗衛的胳膊還沒反應過來,“你們不能慢一點嗎?”
“慢一點就進不來了。”
行吧……
尚書府總共也就宋沢和宋鈺兩父子,再加上其他一些伺候的人,所以要找到宋鈺住在哪裏並不難。
姜朝月讓人將狗屍丟在門口,讓暗衛退下後自己站在門口,躊躇着怎麼敲門才能顯得不那麼唐突一些。
月色將她的影子映在了門上,纖細的身影立在門前,手在門上收了又放上去,放上去了又收回來。
屋內宋鈺看着自己門上的影子如此反覆的動作,有些頭疼。
他自幼習武,在這位公主到他門前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他披上外衣起身,看了一眼衣衫整齊後便準備去開門。
極輕的敲門聲響起,“宋大人,你睡了嗎?”
姜朝月趴在門上聽了聽,卻沒聽見屋內有動靜,就在她準備再敲門的時候,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
她看着面前衣衫整齊的人有些驚訝。
“你睡覺都不脫衣服的嗎?”
“……公主深夜來訪,究竟所謂何事?”
姜朝月輕輕揚了一下下巴,“我自然是來給你送證據過來的。”
宋鈺拈了針在狗屍上施着,姜朝月則將那小賊說的話告訴了他,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我之前就說過那吳家娘子有問題,你偏不聽。”
宋鈺將針收起來,看着她輕聲道,“是錫。”
“錫?”
宋鈺點頭,其實他昨日便知道了這些事情,畢竟不會有人會無端的買上一大包錫,只是事情的發展卻並不像表面看見的那樣簡單罷了,卻沒想到姜朝月竟然將狗屍給帶了出來。
“按照你剛纔的說法,我猜測吳家大郎是被灌下了融化的熱錫而死的。”
姜朝月脖子一涼,沒想到這吳家娘子手段這麼殘忍。
“你早就知道了,那爲什麼不將吳家娘子捉拿歸案呢?”
宋鈺擡頭望了一下,“有些事情並不是如表面上看見的那般簡單,”然後轉眼不再看姜朝月,“天色已晚,公主還是莫要在此多做停留爲好。”
他欲進屋,卻沒想衣袖被拉住了。
“你倒是與我說說,怎麼就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樣,莫非你查到了什麼不成?”
宋鈺想拂開那隻手,手伸到一半卻又在空中停了下來,然後將衣袖從她手中扯出。
“明日便知道了,公主還是先回去吧。”
“你這人好無趣,話說了一半偏生卡在了那裏,你今日不告訴我,本公主就不走了。”
說罷她便往宋鈺的房間走,卻在門檻那裏被揪住了後領,不得再前進一步。
“你放開本公主!”
宋鈺皺眉,面色有些無奈,“公主莫要再胡鬧了。”
姜朝月轉過頭看他,“怎麼你這人看起來冷冰冰的樣子,莫非心也是冷的,想讓本公主在外面站一夜不成?真是白長了一副好相貌。”
可偏偏宋鈺不喫她這一套,留下一句是,便進屋了。
“……”
姜朝月默默咬牙,氣沖沖的回了自己的公主府,她倒是要瞧瞧,明日宋鈺能搞出個什麼意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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