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再來一次!”
姜朝月晃着他的胳膊撒嬌,墊着腳尖抱着他的臉在他的下巴上親了幾下,“再來一次好不好?”
宋鈺摸了一下她的手然後略微不贊同的搖頭,“手涼了。”
城牆上可以看見城內一派熱鬧的景象,燈火如豆,姜朝月鬧着要他把自己抱起來,“你抱抱我,你方纔都抱了姜淳。”
宋鈺想了一下自己方纔抱太子的樣子,然後手上一發力就將她給抱到了胳膊上。
姜朝月愣住了,抱着他的腦袋,第一次感受到了宋鈺這個身高的視角,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笑着說道,“呆子。”
哪有抱女孩子是這樣抱的,她要的是方纔那種抱,這完全就是抱小孩子一樣。
“本宮重不重?”
女孩子向來是注意這些的,宋鈺這幾天被同僚們惡補了不少,此時一字一句的十分慎重的說了一句不重,似乎是爲了驗證這句話一樣,他還將姜朝月上下顛了兩下。
他的手臂很結實,坐起來很穩,姜朝月被他的舉動逗笑了,將他的腦袋抱在自己的懷裏,又擔心自己的項圈會硌到他,於是又將腰挺直了一些,還未等她再多坐一會兒,就被宋鈺給放了下去。
“怎麼了?”姜朝月沒盡興,還鬧着要多抱一會兒,“再抱一會兒抱一會兒嘛。”
宋鈺的臉上發燙,別過頭冷冷的說了一句,“不抱了。”
姜朝月還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只在陰暗中看見了他發紅的耳根,頓時愣了一下,“你怎麼臉紅了?”
城牆上的光線很昏暗,也不知道這人是臉紅成了什麼樣子,一眼就被看了出來。
宋鈺背過身去,在城牆邊上吹冷風,卻又不自覺的想起方纔柔軟的觸感,頓時有些心猿意馬起來,抿着脣不說話。
手腕上的鈴鐺隨着風聲叮鈴作響,就算宋鈺不轉頭也能知道她在做些什麼。
姜朝月有些納悶,走到他的旁邊要去牽他的手,卻被躲開了,想去揪他的衣袖,又被避開了。
二人無話,只剩下城牆上的風聲和城牆下的喧囂聲。
宋鈺偷偷看了一眼她,見她不說話垂着頭,頓時心中不忍起來,悶着聲指了指她的胸口,姜朝月瞬間明白了什麼,笑的差點直不起腰。
她還在想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原來是這碼事。
姜朝月笑了一會兒,抹了一下笑出來的淚花,朝不遠處的天邊指了一下,“你看。”
話音落,無數道的花火自天際升起,照亮了一片光明。
城牆下的人都停下來步子,不約而同的止住了喧鬧,開始注視着天邊絢爛的火樹銀花,各種顏色的光亮映射,伴着忽然沸騰而起的歡呼聲一下一下更加耀眼起來。
呂執擡頭看了一眼天際,心底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一下子將他想說了很久的話給說了出來,然後淹沒於炸裂聲中。
光火在輕煙的面上映出一道道彩色的光斑,她眼睛微微睜大,似乎是想確認那劃過耳際的話究竟是什麼一般,然後在煙火暗下去的一瞬間,輕笑着點了一下頭。
二人都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沒有被對方聽見,或者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或者看錯了,但是二人卻都沒問出來,似乎是默認了這個答案。
季時景還被關在屋子裏,此時看着煙花吹着口哨,悶悶的幹了一壺涼白開,只覺得人生悲涼。
慎行端了糕點過來,見他這幅模樣也沒說什麼,醞釀了好些天想要勸說他的話都悉數給嚥進了肚裏去,有些同情他。
“季公子,你也別太難過了,畢竟有些事強迫不來的。”
這話說的中肯,季時景抹了一把自己並不存在的眼淚,說的悲涼,“我自然也是知道有些事情是強迫不來的,你以爲小爺我想嗎?”
“這人生世事無常,今兒個我在下坡,明天我就爬上去了,總得有那麼兩次摔跟頭的時候,小爺我已經習慣了。”
簡直是開玩笑,這些年他不知道被關了多少次禁足了,就是今兒這個日子關的不太對罷了,他好想出去喝酒,好想去看看美人,好想去喫客滿樓的烤雞。
慎行愣了一下,又想起他與公主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如今眼見心愛之人與他人在一起,這滋味定然是不好受的。
“季公子,”慎行猶豫了一下,“凡事要放開一些想,這世上那麼多的地方,那麼多美好的事物,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自然是這樣的,”季時景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想起自己在江南的那段日子來,“我曾經在江南住了一段時間,那裏小橋流水,綠柳青苔,飛檐畫梁,真真是好風景。”
“那裏的女子小意柔情,說起話來溫聲細語,那裏的衣裳也是另有一番水鄉風味,”他又給自己續了一杯白開水,繼續說,“表妹也是喜歡那兒的衣裳與首飾,每次我都要給她帶上許多。”
“春夏秋冬,無論我走到哪兒,那兒的衣裳與首飾,或是時興些什麼,有什麼好玩的,總會給表妹帶上。”
季時景在慎行憐憫的目光中淡淡的淺嘗了一口杯中的白水,似乎是感嘆一般的說道,“我就這麼一個妹妹,我是個做兄長的,只要妹妹好,那便好了。”
此時的他沒了平日裏那副不着調的模樣,看起來有了幾分正經,再加上他清秀孱弱的外形,徒然生出一些楚楚可憐的意味來。
慎行猶豫了一下,揣摩着問道,“那你不想娶公主了嗎?”
“娶表妹嗎?”季時景躺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來,“自我小時候起我便一直以爲自己是要娶表妹的,但是娶不娶又有什麼關係呢,她自己開心就好了。”
年少不知情滋味,他總以爲像自己和表妹那樣的就是愛情,他錯以爲了許多年,他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但是當他知道表妹有了喜歡的人時,第一反應是替表妹開心的。
原來啊,他不是喜歡錶妹,又或者說,此喜歡非彼喜歡,他對錶妹,永遠是兄長,是給她買衣裳買首飾,陪她說話解悶的兄長,二人吵吵鬧鬧,永遠都是親人。
喜歡什麼的,都是空談,都是兄妹二人之間心知肚明永遠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只是閒時笑談罷了。
慎行嘆了一口氣,他未曾想到過,這季公子看起來一副花心模樣,可是卻是個癡情的,只可惜郎有意妾無情,不過如此也好,或者說,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二人都不知對方想的是什麼,都沒有再說話,只看着天際的煙火不語。
季時景看着,忽然想起來什麼來,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然後跑到了房裏去,一摸,自己這幾個月攢的銀子全沒了,頓時心哇哇的疼。
這天上放的哪裏是煙花炮竹,這是他白花花的銀子啊!
他就知道前幾天表妹來沒什麼好事兒,果然,把自己的私房錢給摸走了,這要給宋鈺製造浪漫怎麼能用表哥的錢呢,這不厚道呀。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那點兒錢也不夠往天上放的,但還是心疼,也不知道宋鈺日後要有多少俸祿才能養得起他表妹。
——
宋鈺的眼眸裏被映上了光彩,像是在陽光折射下的琉璃,泛着光芒,但是現在是晚上,他眼裏的光是被姜朝月照亮的。
在他的角度可以看見,旖旎的光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他的公主臉上,像是夜間勾人心魄的鬼魅。
公主的眼裏全是他。
“宋鈺,”姜朝月眼睫微顫,手裏不自覺的握緊,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多少次對面前人表白了,可她還是覺得緊張,“你可願意……”
只是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截住了,宋鈺打斷了她的話,“公主,別說了。”
姜朝月一愣,無限的失落涌上心間,然後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模樣,“你在說什麼呀,本宮是問你這煙火好不好看。”
她說着,聲音卻逐漸帶上了哽咽,淚水逐漸的模糊了視線,她看不見宋鈺是什麼表情,是拒絕還是什麼,“本宮只是想、只是想問問你這煙火好不好看……”
宋鈺的手指將她面上的淚水拭去,他的手上有薄繭,是常年習武握筆留下來的,落在姜朝月嬌嫩的面上都不敢用力,他害怕會將他的公主弄疼。
“好看,煙火好看。”
本來吐露心意這種事情應該是由男子來做的,公主究竟是有多喜歡自己,纔會一次又一次的告訴他,喜歡他,最喜歡他了。
可是偏偏他每次都會拒絕,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是父親的冷漠還是不願意葬送自己的官途。
是不願意將她拉入宋家這冰冷的寒窯,還是不願意折了自己的翅膀,要去做那虛有空名的駙馬。
還是其他……
在上次他對公主說了不之後,他就已經想明白了若是有下次,他絕對不會再說出這個字。
儘管公主每次都會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來,可是她的心裏定然是不好受的。
公主說只要能與他在一起,能不能成親都沒有關係,他當時只覺得驚訝,卻沒想過一個女子能夠說出這種話是用了多大的勇氣。
可是,沒有一個女子會願意無名無分的陪着一個人一輩子,更何況是他的公主。
現在,就算是公主再說這句話他也不願意了。
他的額頭輕輕地抵上姜朝月的額頭,將她的臉擡了起來,將她面上的淚痕吻淨,吻上了她的脣。
煙火絢爛之間,姜朝月聽見了他說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在十二點的底線上瘋狂試探,“穩定”日更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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