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調兵遣將
實在是,苟武對於河東面臨的形勢,以及應對處置的思路辦法,已經想的相當周至,換作是他,恐怕也很難再提出什麼更有見地的策略了。
長安城北,雍州刺史府。
不似杜洪,苟政入主長安之後,表現地相當剋制,既沒有入長樂,也沒有進未央,長安小城內的宮殿,也只是派遣甲士駐守,命人收拾清理,而無其他“褻瀆”行爲。
至於他的霸府,則將原京兆府給佔了,開府建衙,揚旗樹威。而就衝他的這種行舉,很多長安士民便對苟政高看一眼。
比起安邑,京兆府的格局與佈置,可就要大氣多了。乾淨敞亮的大堂間,苟政盤腿而坐,拿着河東郡的形勢圖,默默研究着,一直到苟雄、丁良、弓蠔、苟興四人上堂拜見。
“參見主公!”
“坐!”見到四人,苟政朝堂間兩排擺開的幾張席位,輕聲道。
待四人落座,苟政挪動身子,改爲跪坐,當他腰背挺直的時候,整個人便又恢復了平日那種堅定從容的姿態。
看向四人,苟政開門見山道:“河東的形勢,想來你們也有所耳聞了,坦白地說,危若累卵,苻氐三萬之衆,長驅而西,苟武兵少,難以抵擋,隨時有傾覆之憂。
或許再聽到河東的消息,安邑已然失陷,河東盡爲所掠,我們在河東辛苦一年經營積攢的土地、人口、財貨,都將落入苻氐之手......”
聽苟政這麼說,在場年紀最輕的銳騎營督苟興,立刻激動地表示道:“氐賊膽敢犯我郡邑,豈能容之?情勢既已如此危急,主公爲何不及早發兵救援?”
對此,苟政反問道:“你可知,需多少兵馬,方能救河東,退氐兵?”見苟興那副激動模樣,苟政語氣平靜地問道。
苟興微愣,一時竟不知如何應答,但很快表示道:“總是不當見死不救,放任氐賊攻取河東!”
“苟興!”這個時候,苟雄發話了:“你不要急躁,籌謀對敵,主公自有計較!”
回過頭,苟雄便問苟政道:“元直,你既召我們幾人前來,想來是已有定議,有所委派,就請下命令吧!”
“還是二兄知我!”聞言,苟政面上一副開慰的樣子。
沉吟少許,苟政方緩緩道來:“苻氐大軍此時來攻,算是打在了我們七寸之上,長安初下,三輔不穩,關中未定,一時絕難走脫!
回師河東,動兵少,則恐非苻氐對手,何況還有幷州軍這頭惡狼在旁窺測;動兵多,則雍州之地,勢難鎮壓,長安也恐易於人手。
如欲破苻氐大軍,不全師而東,恐難功成。苻氐軍隊,將勇兵銳,實力雄厚,非幷州兵馬可比,破之也絕非易事,一旦鏖兵日久,河東打爛了,關中恐怕也難保住......”
說到這兒,苟政的表情已然格外嚴肅,苟雄四人面上也不見絲毫輕鬆之色。深吸一口氣,苟政說道:“當此兩難之際,河東頹勢難挽,我已做好舍河東而固關右的準備。”
此言一落,不只苟興,丁良、弓蠔都急了,弓蠔甚至直接說道:“主公,怎能捨棄河東,不少將士的家小,可都還滯留當地!”
苟雄眉頭也緊蹙着,沉聲道:“元直,此議是否再斟酌一番,河東經營不已,將士也難免有眷戀之情!何況,弟妹也尚在安邑,安危不可不慮!”
苟政擡手,以示安撫,道:“德長給我來了一則軍報,欲揀精壯勇士,死守安邑,阻滯氐軍,爲河東部屬西撤爭取時間!想來,眼下各大屯營,已經踏上西遷之路了......”
這顯然仍不能說服幾人,丁良欲開口說些什麼,被苟政止住了。只見他以一口格外鄭重的語氣,說道:“德長爲了獻了一套堅壁清野、御備苻氐的策略,慷慨決絕,我仔細思來,除了支持他,別無選擇!”
“河東是必須要援救的,但如何援法,苻氐如何抗擊之,卻不能莽撞!”苟政終於說出他的打算:“我意集驍騎、銳騎、果騎三營東援,二兄爲帥,丁良、弓蠔、苟興隨其出擊!”
幾乎是盯着幾人,苟政交待道:“東出的目的,務必要記住!其一,蒲阪一定守住,這是關中門戶,絕不容有失,月前我們是怎麼突破西來的,正可爲鑑;
其二,配合苟侍,接應西遷之軍民部衆,這些都是我苟氏經過考驗的擁躉,但有一絲機會,也不能輕易放棄。
其三,以騎軍之高機動能力,牽制苻氐大軍,爲安邑減輕壓力。若安邑能守,則與德長軍一內一外,與苻氐相持,若不能守,則儘量接應守軍突圍,必須把德長給我搶出來!”
“諾!”聽完苟政吩咐,幾人立刻起身,齊聲拜道。
苟政也站起來,朝帶頭的苟雄拱手一禮,鄭重道:“二兄,東援之事,就拜託你了,臨機決斷,全憑自主,我只應從後,予以支持!”
此時,就彷彿在茅津強渡大河之前,苟雄再度感受到那股託付之重。只剎那的恍惚,苟雄便恢復親密個,也異常堅定地拜道:“元直但居長安,看我等卻敵!河東,絕非氐賊恣意攻掠之所
!”
“拜託了!”重重地握了握苟雄的手,苟政又偏頭,看向苟興,輕笑道:“苟興,你是我族中虎兒,也是我中軍各營中最年輕的督將!
有些非議與揣測,想來你也聽到過,此番,就用你手中的戰刀,爲自己正名吧!”
“諾!”對此,苟興那張年輕的臉繃得緊緊的,面龐間盡是肅然,朗聲拜道。被苟政這麼一激,眼神中已然透着一股狠勁兒。
苟興時年也不過十七歲,但勇力非凡,善於騎射,但能夠快速崛起于軍中,位居銳騎營督這樣的軍職,除了本身的天賦與勇名之外,也得益於苟雄的提拔。
苟雄對苟興的喜愛與看重,在族中軍中,都不是什麼祕密。也正因如此,軍中上下,對苟興這個“關係戶”,非議並不少。
而一直以來,苟興都還沒有一個足夠有說服力的成就,西進本是一個機會,只可惜苟雄那一路,過於順利,未經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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