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如何反抗?

作者:廟街四鬥米
“三爺,阿政,林某人先乾爲敬。追書必備”說着,那林海南便端起那牛眼大小的酒盅,一飲而盡。

  在林家的福記酒樓,林海南設宴招待了鄭芝豹和陳政。這純屬商業上的應酬,本來陳政是不想去的,但礙於剛談完生意,便不要意思不去。畢竟,陳政也是存了以後和這林家多交往的意向,這林家以後可就是自家貨物的一個分銷商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見氣氛已經是造的差不多了,那林海南便向左右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自家的下人出去。

  鄭芝豹雖然也喝了一些酒,但這酒是那紹興的黃酒,本身並不怎麼上頭,何況這鄭芝豹前些年還是在海上混的,這酒量也是很大的,眼下也算是清醒的很。見到那林海南向下人使眼色,便知道又有事情要求到自己了,大概是怕人多嘴雜,於是也像自家這邊的下人使了個眼色。他那貼身的長隨也是精明,趕緊領着人都出了雅間。

  陳政見到這場景,便知道人家要說事情了。他是沒喝酒的,喝的是茶。那林海南勸他喝的時候他以自己還小爲藉口推脫了。所以他現在也是清醒,便想起身告退。

  “阿政,不用走,你坐到這裏就是,都是自家人,也沒什麼事。海南兄弟也就是想說些生意上的事情,你聽聽也無妨。”那鄭芝豹此時卻是不讓陳政走了。

  陳政只得讓跟着的阿輝到外間,自己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悶頭夾菜。但他還是看到那林海南的臉色有了些變化。

  “哎,也是,陳兄弟聽聽也無所謂,都是自家人。”那林海南此時只是滿臉堆笑着,勉強這樣的說着。一看就知道他實際上是不願意陳政在這裏的,但是礙於那鄭芝豹的面子,只得這麼說了。

  “好了,海南兄,有什麼事就說吧,咱們在一起做生意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拐彎抹角的就顯得生分了。”

  “嗯,既然如此,那海南就直說了。”說着又自顧自的幹了一杯,彷彿有酒壯慫人膽的架勢。“三爺,說起來還是那佛朗機人的事情,還請三爺出面在那邊通融通融,這些日子我看這些番人對我等漢人好像又防備的緊了些,我家爹爹說這和前些年這些番人準備殺我們漢人的時候一模一樣。在這呂宋島上,要說能被番人看重的漢人,也就是三爺你們鄭家了,所以我想請三爺幫着說項說項,哪怕是多出一些銀子也不怕。”

  “哼,我就知道你要和我說這事。要說起來,這事我還真不應該管,這樣的事,管了便是平白的得罪了人。你當那些番人是好惹的,便是我們鄭家,和他們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雖說咱們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但生意是生意,這樣的事可不是生意上的事。這南洋大小島子上的漢人多了去了,若是我們鄭家都管上一管,那還管不過來了。再說這本來就和我們家沒關係,只不過是你等看我家和那番人能平等的來往,才找到我這裏。若要我說,你等還不如早點搬離這島子,省的一天到晚提心吊膽的。”

  “說是那樣說的,可這做起來卻是不易。三爺也是知道,像我們林家這樣的一大家子,早就在這島子上生了根,田地在這裏,房產在這裏,生意也在這裏,又哪有說起來那樣容易,說走就走了。所以說還要求三爺,跟那些番人說項說項,銀子的事情好說。”

  “你們家老爺子倒是精細,能看出這等事情來。哎,要不是這些年咱們兩家這生意做的熟了,這事打死我都不會管的。現下只能是去試一試了,不過先說明白,我只管你們一家,別的家我可管不了,且不一定能說的通。”

  “這個知道,這個知道,嗯,三爺,這是五千兩的銀票,您先拿着,若是不夠,只管招呼一聲。”說着,那林海南遞過來一張銀票。

  陳政在邊上看着這事情,聽了半天也算聽明白了,鬧了半天這林家是想求着鄭家做他們的保護人,這樣那西班牙人屠殺漢人的時候就不會帶上他們家了。剛纔談生意的時候和他討價還價的,現下到好,五千兩的銀子像是五兩銀子一樣,直接就扔了出去。

  那鄭芝豹也沒有避諱陳政的意思,直接就收了下去,然後繼續喝酒喫菜。倒是陳政覺得有些想不通了。若是他家老爹在這裏,保準讓他閉嘴,低頭喫菜喝酒,然後走人。可是他畢竟年輕,有些血性,也容易衝動,便忍不住聞起來。

  “林兄,照你那麼說這島上的佛朗機人是又要殺咱們漢人了?”

  “這個,只是家父的猜測,當不得真的,當不得真的。”

  “林兄,小弟想問一下,現下這佛朗機人難道把這呂宋島都佔了嗎?”

  “哪有啊,他們也就佔了這港口附近吧,遠處林子裏還都是土人的地盤。”

  “哦,那除了這呂宋島,南邊那些島他們可曾佔了?”

  “當然沒有,那裏都是土人的地方。”

  “那就怪了,林兄,你既然害怕這些佛朗機人,爲何不躲得遠遠的,到那些他們還沒有佔領的島子上去,也賺了個逍遙自在。”

  還沒等那林海南說,這邊鄭芝豹卻說起來。“哪裏有你說的那樣容易,阿政,也是你不知道。你到這南洋的各個島子是那麼好佔的。先不說上邊的土人,便是那裏的瘴氣,我等也適應不了。尋常人等,到了那些島子上,不是被瘴氣毒死,就是被土人給殺了。所以說啊,他們林家不願搬家。這南洋島子倒是不少,可是能住人的地方可真就是太少了,好地方都讓這些佛朗機人和紅毛人給佔了,林子裏就是土人。所以啊,上哪裏都是一樣。”

  “哦,原來如此啊。那三哥,你說說什麼是瘴氣?”

  那鄭芝豹看到陳政純粹一副小孩好奇的樣子,便知道面前這位還是沒能擺脫一個孩子的性子。雖說辦起事情來像大人,但一到這新鮮事上便和孩子沒什麼區別了。仗着喝了點酒,又剛收了那林家的五千兩銀子,這鄭芝豹便又說了開來。

  “這瘴氣嗎,我也說不清楚,咱也不是醫匠,但我看過那些被瘴氣薰到的人,渾身一冷一熱的,時不時的還打着擺子。這是最主要的,還有就是臉色發綠,身上皮肉爛成一塊塊的。反正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那些人被救出來的都央求別人給他們一個痛快,一刀下去可能還會舒服一些,總比在那裏活遭罪強的多。”

  “哦,一冷一熱的,打擺子?這該不是瘧疾吧?”

  “瘧疾?瘧疾是什麼?”林海南在一邊上問道。

  “哦,沒什麼,就是突然想了起來。但是既然如此,林兄,說句不厚道的話,你等既然知道那些番人要對你們不利,爲何不起來反抗啊。難道只是坐着等死不成?”

  聽到陳政這樣的問話,那林海南搖了搖頭,擡手又幹了一杯,面帶難色的說道:“阿政你是不知道啊,說起來容易,可真正做起來又哪裏有說的那樣容易啊。且不說這番人火器犀利,船堅炮利,便是咱們自己,也不是都有那心思要起來反抗的。遠的不說,前些年趙家不是暗中集結了一股子人馬嗎,可是怎麼樣,還不是讓那些番人發現了,最後接着那次機會,把這呂宋島上的漢人屠了大半,兩萬多人啊,一些小戶人家乾脆就讓人家給滅了族了。哎,若不是我那爹爹那時正趕上出海做生意,大概也會跟着就被屠了。那些番人也是歹毒,見到人沒有我們多,便鼓動那些土人幫着他們打我們。那些白眼狼一樣的土人,平日裏還要我們漢人給他們提供這樣那樣的商貨,可到頭來禍害起我們漢人來比那些番人還積極。”

  “林兄,難道你們就不曾想着迴歸大陸?派個代表和朝廷說說,皇上若是知道了,怎麼樣也會管的啊!怎麼說你等也是天朝的子民啊。”

  “哎,別提朝廷了。不提到好,一提朝廷,那事情便會更多。咱們這島子上的人家,大多都是被朝廷逼得才跑到這裏的,又有誰會連祖宗墳地都不要了往這化外之地來。哪家沒有一些糟心的事情,便是我家,早年我爺爺也是在福建那邊有生意的,可是萬曆朝的時候,皇上派了那樣多的礦監稅監的,愣是說我們家院子下有礦,活活的把我們家給敗壞了,打官司那是自尋死路,沒辦法我爺爺只得做了這海外的棄民,這樣的情況下又怎麼再去找朝廷啊。好歹這些番人還給我們留了一線生機啊,也就在這裏住了下來。哎,誰成想到頭來這些番人也是欺負我們。”

  “行了行了,海南,你又開始唸叨了。現下就這世道,你若是狠上一些,便沒了這煩惱了。”在一邊上聽了老長時間的鄭芝豹終於有些不耐煩了,大概這林海南也曾跟他這樣的絮叨過。

  “哎,說來說去,還要感念三爺您家啊,那年您家那些戰船直衝進這番人的港口,讓我們這些漢人以爲你們要佔了這裏呢。後來才知道是爲了那劉香佬和紅毛的事。不過這也長咱們漢人的志氣啊,可惜了,若是三爺你們家佔了這裏就好了。”

  “你別在那裏胡說了,小心隔牆有耳。早說了我家和這番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做生意,誰要佔這呂宋做什麼。別說這裏,便是東番島,我大哥費了那麼多的銀錢,還不是一樣讓給紅毛了。咱們雖說做這海上的生意,可根終歸在陸上,在那大明。那些海外的荒島,誰願意佔誰佔。絲毫好處沒有,還要防着瘴氣、毒蟲。又有誰願意上這樣的化外之地啊。”

  聽這話的口氣,陳政知道這鄭芝豹是不願意再說這些事情了,於是連忙把話頭轉到生意上。陳政這次臨走還是想買上一些糧食,所以便問起這林海南糧食的事情來。那林海南見到鄭芝豹不願意了,便也跟着把話頭轉過來。臉色變得也是快,剛纔還一副難受的樣子,現下和陳政說起生意上的事情來,馬上變得歡喜起來,讓陳政不得不佩服此人真是做生意的人。

  糧食在呂宋島上很多,這裏的稻米一年能熟上三次,所以各家存的都很多,那林海南聽到陳政要買糧食,便答應幫着聯繫。三個人又坐了一陣子,這宴席才散。回去的時候,陳政讓那林海南幫忙打聽這呂宋有沒有一種叫金雞納的樹,因爲他突然想起來那叫金雞納霜的可以治療那瘧疾。

  ps:今天也是一章了,這幾天正在整理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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